《[快穿]变态攻略手札》菊花不保

39、外星公主（完）

　　在无垠的宇宙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显的如此渺小不值一提。有形抑或无形，更替之间甚至无法让人稍微停下视线去注意。

　　茫然的看着这颗在烈焰燃尽后，只剩下荒芜和绝望的星球，凯撒感到从未有过的空虚感。失去了奋斗至今的土地，失去了甚至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臣民们。

　　从父亲身上接下的重担，为这个星球奋斗了一辈子的父亲充满了信任的眼神依稀还在眼前。可是凯撒清楚的认知到，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甚至已经没办法哄骗自己这一切和那个他心爱的姑娘没关系。
　　在弥水星上的感染者超过九成之后，在就连他都无法控制的局面发生之后，他不得不断绝掉一切感性采取最终决策。与其让大家珍爱的研究成果被别人窃取，还不如现在就全部毁掉得好。弥水是一个整体，大家……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离开这个集体。没有任何人能离开！

　　“凯撒……凯撒大人……”

　　躺在焦灼开裂的土地上，脸部已经完全扭曲，但是那体现出天真美感的着装却依然透露出这个肢体形态都接近崩溃的孩子也许没有感染病毒前是一个有些爱美的可爱姑娘。然而现在，她能做的只是茫然的伸出手，朝着自己心中不可侵犯的主宰，喃喃着呼唤着他的名字。

　　茫然的环顾四周，终于从一干尸体中发现声音来源的凯撒曾经总是带着温和爽朗笑容的脸上只剩呆滞，他像个受到大人指引的乖孩子般静静蹲了下来。

　　肮脏丑陋到让人作呕的女孩却突然竭尽全力的，颤颤巍巍伸出手，她的掌心满是血污，在空气中，仿佛是犹豫着，不知道是否有资格触碰心中的神明。然而凯撒却一下子抓住了她柔软的手掌，让它轻轻的贴在自己脸上。

　　“您……真是温柔……”她看不清表情的脸上露出无暇的笑颜，那毫无阴霾的喜悦让她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同时也让凯撒打从心底里感到悲伤。

　　但是她却说：“不要哭了……大家……都最喜欢您了。”

　　竟然被原谅了。

　　被最应该憎恨自己的人们原谅了。

　　少女微微痉挛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然而即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仍然努力露出温柔的神情，想要给予凯撒哪怕不过一丝半毫的安慰，“拜托了……请您……活下去吧……就算只有您一个人、也请不要放弃……”

　　她虚脱般的闭上了那双亮的惊人的眸子，被凯撒攥紧的手也渐渐没了力气。就像是树条被抽干了生命力似的，她瞬息间枯萎了。

　　“我应该以死来向你们谢罪的。”凯撒轻声说，“我才是那个最没有资格活着的人，是我把罪恶的‘潘多拉’带进了弥水。”

　　“你们都对我太过宽容了。”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止不住的浮现出那些在自己面前死去的重要的子民们的身影。他们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欣然接受死亡，并希望他能够忘记仇恨，怀抱希望的继续走下去。
　　然而他们越是如此，凯撒就越是无法原谅自己。是的，他依然深爱着李慕，直到这一刻也还是爱着那个可恶的背叛了自己的M77星的姑娘。伪做人类接近自己，从头到尾满口谎言，将自己耍的团团转却还是……夺走了他的心。

　　明明还爱着她，明明还是比任何人都爱着她。

　　可凯撒却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继续跟她在一起。从亲手将这个星球的一切埋葬开始，他们的线就被斩断了。已经……不可能再心安理得去和阿慕一起幸福生活了。

　　“必须要把大家的□□也一起销毁才行。” 喃喃着，凯撒捂了捂眼睛，透过指缝，天空一片血色暗红，漫天的尘土飞扬。

　　曾经是为了对付侵略者的秘密武器现在却成了处理本星人的最好设备，说起来也实在是讽刺。不过半晌的功夫，这里曾经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宇宙的碎片，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血色的黄沙彰示着曾经留下的痕迹。

　　背对着飞船，凯撒久久闭目不语。

　　然而异星人却在此时悄然踏上这片遭受重创的土地。

　　“怎么回事，那群该死的弥水人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杰拉德皱着眉头，走在探查队的最前方，面色冷硬。曾经的温文尔雅，体贴尊重都仿佛只是幻觉。

　　他的身边，猫属性的公主殿下腰杆挺的笔直，贴身的藏青色军装显得她威风凛凛，深褐色的皮带勾勒出她优美的线条，一双军靴在地上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她的双眼无意识的在四周寻找着什么。

　　“看来那位凯撒大人是宁愿自毁长城，也不愿意让我们拿到第一手的研究资料呢。”杰拉德笑着对状态明显不太好的李慕说道，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混不在意的调笑。

　　“殿下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这可都是您的功劳，难道您现在是对他们产生同情了吗？请您不要忘记我们是为什么会成为M77星人的，优胜劣汰，这一点，难道还有比我们这些曾经的淘汰者更加了解的人吗？”

　　“他们比我们弱小，所以他们才会落到这个下场。在我们的立场看，您毫无疑问是英雄。”

　　李慕没有说话，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前方的弥水制造的飞船，当然，也看到了前面穿着金属制服的身影。
　　她忍不住向前踏出了一步，却在对方已经失去温度的声音中不得不停了下来。

　　“我曾经在想要不要逃走。”凯撒说。“因为我深爱的这些人，在这颗星球上生根发芽的大家都希望我能成为种子，让弥水重新出生。”

　　“你现在就算想也没有任何办法了。”杰拉德站在李慕左后方的位置危险的笑道，他的身后，探查队成员已经整齐一致的拔出枪对准了凯撒。

　　“但是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恐吓对凯撒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甚至没办法让他的声线产生任何颤动。

　　“我也是弥水的一份子，在另一个世界没有我的存在，大家也会觉得寂寞吧。”机械的说出了这样的话，他突然轻轻的笑出声来。“虽然说的非常冠冕堂皇，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我的懦弱罢了，我没有勇气背负一个人的孤独。”

　　“——大家都太高看我了。”

　　“因为你一直都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李慕出声道，“我在弥水的这段时间里全部看到了，你虽然并不是个多么有才能的统领者，可是所有人、几乎所有人都是那么喜欢你，仰仗你的光芒，大臣们才各司其职的工作着，臣民们才能做着自己喜好的事。”

　　李慕笑了笑，“你拥有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的才能。”

　　“那……你喜欢那样的生活吗？”凯撒背过身，没有去看她。他不知道一瞬间他的指尖甚至不受控制的在抖。

　　“大概是喜欢的。”李慕难得的坦诚。

　　亲口从她嘴里听到心心念念的答案，凯撒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心情，他只觉得一瞬间血液逆流，脸色惨白到毫无血色，“你连自己喜欢的东西都能够毫无顾忌的毁掉。阿慕，你比我以为的更残忍。”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面前的姑娘眉目一如初见，曾经所有的回忆都清晰的仿若昨日。她陪自己做过的所有或幼稚或可笑的童话都化作了尖锐的匕首。

　　“我喜欢你，就算时间能够倒流回一切没有开始的时候，我确信我也一定会再一次义无反顾的喜欢你。”

　　这样的心情无论如何也想要传达给她。

　　“就算你不是我想象中那种纯洁无暇的人我也还是喜欢你。”

　　“就算你把病毒带进了弥水，害得大家一个个悲惨的死去我也还是喜欢你。”

　　“就算是被对你的爱撕成两半也还是喜欢你。”

　　他终于转过了脸。

　　只见他左半脸悲伤甚至流着眼泪，右半脸却愤怒而狰狞，整个人的状态，就好像有两个意识在争抢同一具身体。

　　犹如野兽般哀嚎出的，却是缠绵的爱语。

　　“你竟然也感染了病毒！”杰拉德惊呼出声。

　　这是何等惊人的自制力，M77病毒本身最先吞噬的是人的身体机能，所以身体的组织细胞很快就会崩坏，出现肢体开始腐烂，精神恍惚的症状，再接着就会丧失行动能力，出现幻觉，然后直到死前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可是，凯撒这个男人竟然能够完好无损的忍到现在！

　　“务必要活捉他，他的大脑才是最珍贵的试验品！”杰拉德兴奋的几乎控制不住颤抖。

　　小队成员迅速列队将凯撒和飞船包围成一个整体，并不断缩小着行动范围。

　　“杀……了……我。”
　　站在圆的中心，他张开双臂，暗淡的蓝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李慕。

　　李慕微微动了动尾指。

　　杰拉德下意识的一把抓住她持枪的手，“您不能这么做！这是最后的试验品了，您想要违背王的命令吗！”同时他又用眼神示意手下的人立刻行动。

　　一声令下，守在周遭的侦查队成员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制住了凯撒。

　　然而下一秒，李慕的子弹“嘭”的一声，轰然而出，——鲜红的血花在凯撒的额上盛开。

　　“您毁了一切！”杰拉德尖锐的指责道。

　　然而李慕的表情却出奇的平静，她踏着平缓的步伐走到了凯撒面前。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站在这个已经停止呼吸的男人面前，以一种带着点孩子般懵懂的语气出声，“你要是知道所有的感觉都是假的怎么办那。”

　　她又突然笑了起来，天真而残忍：“你死了，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