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听风吹雪》恭十一

2、穿到陌生世界怎么破？

　　第二章穿到陌生世界怎么破？

　　这里是杭州。

　　事实上，凌落觉得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但老板脸上真挚的表情告诉她，这并不是个笑话，而且也没有人会开这样的笑话。

　　她以为她不过是被送到洛阳附近的一座小城镇里，却不想自己竟到了千里之外的杭州。

　　凌落并不是没去过杭州，而先前她走过的街道，和她记忆中的杭州并没有一丝相似之处。不过杭州这么大，她没去过的地方多的是，多半和她先前走的不是同一个地方。

　　思及此，凌落按捺下心底的惊疑，又问道：“不知老板可知北方天策府如今情况如何了？”

　　“北方……天策府？”老板又眯了眯眼，疑惑道，“恕我孤陋寡闻，不曾听闻北方有天策府这个地方，姑娘不如找其他人问问？”

　　凌落的心猛地一沉。

　　天策府不仅是江湖十大门派之一，同时它也是大唐的最后一道防线，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平民百姓，对天策府多少有所耳闻。

　　安史之乱后，天策府首当其冲，成为了狼牙军的目标，狼牙军进攻天策府，天策众将士孤木难支，向各大门派和江湖中人发出求救，一时间血战天策的情形也成了江湖最为重大的消息。

　　而现在，本该是消息最为灵通的茶馆老板却告诉她，从未得知过天策这个地方——老板甚至不知道天策府是一个门派。

　　凌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一时间自己心神不宁，脑子乱成一团，只得轻轻咳嗽了一声，转了转手中的笔让自己的心先静下来，理了理思绪，才继续问道：“那老板可知道扬州附近的七秀坊和藏剑山庄？”

　　如果说天策府是因为位于北方而不为老板知道，那么位于江南附近的藏剑山庄和七秀坊，当地的百姓想必不会陌生。

　　然而老板的回答再次将凌落打入了深渊。

　　“藏剑山庄？名字倒是不错，只是我只听说过万梅山庄，对着藏剑山庄倒是一无所闻，至于七秀坊……也不曾听说过。”

　　老板的回答真诚不似作伪，凌落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如同跌进了冰窖，从头凉到了尾。

　　她在一个陌生的杭州城里，而这个世界，没有天策府，没有藏剑山庄，也没有七秀坊，而老板口中的万梅山庄，她也从未有所耳闻。

　　她不是从血战天策到了杭州，她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而这个世界里，没有她熟悉的一切。

　　甚至，也没有过她这个人。

　　凌落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茶馆的，也不知自己在路人看来是如何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的，等她彻底消化并接受了这个事实后，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脸上带着几点潮湿。

　　她哭了？

　　不，是下雨了。

　　凌落到底是经历过战乱，体会过生离死别的人，很快便稳住了心神。

　　因突然而至的雨，街道上不少商贩店铺都提前收摊打烊，冷静下来的凌落没有表演雨中狂奔的爱好，从包裹里拿出了念师恩撑起。

　　念师恩是凌落学艺大成后隐元会送来的礼物，一把黄色的小伞，伞面上绘制着几朵梅花，因感恩师父教导之恩，又爱极了这个名字，凌落向来随身携带这把伞，而在下雨天，念师恩便派上了用场。

　　现下最要紧的事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和大唐相比，这个世界显然和平安定得多，而一个和平时代的客栈，远远比战乱十分来得多，也来得舒适。

　　凌落虽然已经习惯了露宿野外，但她并没有虐待自己的爱好，所以回忆了一番之前途径过的店铺，凌落朝着理她最近的那家客栈走去。

　　那家客栈叫做龙门客栈。

　　客栈的门大开着，凌落却撑着伞站在门口，望着那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怔了良久。

　　她想起了龙门荒漠里的那家客栈，和客栈里那个叫做金香玉的老板娘。

　　龙门荒漠就在昆仑旁边，是不少恶人谷弟子跑商所要经过的地方，所以也有不少浩气盟的弟子跑来龙门劫镖。

　　客栈老板娘是不参与江湖纷争的，为了他们的安全，隐元会还特意调动了隐元武卫，防止恶人谷浩气盟两大阵营冲斗时危害到老板娘的安危。

　　而作为一只加入了恶人谷的离经花，凌落闲来无事也会去跑跑商。

　　然后有一天在龙门，凌落跑商时，遇到了一只加入了浩气盟的丐帮弟子。

　　毫无疑问，那只浩气盟的丐帮弟子想去劫凌落的碎银，而凌落也不是吃素的，她固然打不过丐帮，但一手离经易道心法却学到了极致，导致丐帮弟子愣是从玉门关一路追到了龙门客栈，也没能成功劫走她手中的碎银。

　　这一路追追跑跑的，凌落实在是累了，正在犹豫要不要干脆放弃挣扎把碎银送给丐帮弟子的时候，从天而降一只纯阳宫弟子。

　　恶人谷的。

　　凌落瞬间如同打了狗血般精神一震，继续溜狗般溜着那只丐帮。

　　道长也没有辜负凌落的期望，立马铺满气场对着丐帮冲了上去。

　　结果自然是想要劫镖的丐帮反被道长劫了镖。

　　道长是纯阳宫少见的剑宗弟子，修的太虚剑意，虽然不是凌落所以为气宗，但凌落的感激之情却丝毫不减，两人由此相识。

　　凌落并不知晓太虚的名讳，平时也只以太虚称呼他，道长性子冷清，素来不爱开口，对此也没什么异议，两人结伴同行，再加上后来认识的天策弟子季鞍，三人成了最默契的队友。

　　而直到太虚身死，凌落都不曾知道太虚的名字。

　　太虚独来独往惯了，凌落甚至连向他好友询问姓名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太虚的好友就两人，一个是她，一个便是季鞍。

　　季鞍自然更不可能知晓。

　　想到这里，凌落自嘲一笑。

　　——我自以为对你尽心尽责，到头来却发现，我当年是如何将你忽视得彻底。

　　当然凌落也不曾在客栈门口发呆太久，她是被一个身后的一声呼唤惊醒的：“姑娘若是不打算进去，可否让个身容在下进去。”

　　凌落怔了怔，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挡住了大门口，不由转过身来往身后人歉意地一笑，随即收起念师恩进了客栈。

　　她身后身着红色披风的男子也随着她进了龙门客栈。

　　和有伞的凌落不同，红色披风的男子显然是淋了不少的雨，而这其中也有凌落部分的功劳，为了表达歉意，凌落在打尖的同时还替他向客栈老板要了一壶姜茶。

　　淋雨之后最易生病，身为大夫的凌落显然十分注重身体问题。

　　那红色披风的男子笑了笑，道：“如果姑娘愿意帮在下点壶酒，在下会更感激姑娘的。”

　　“喝酒伤身。”凌落认真答道。

　　红色披风的男子毫不在意地摸了摸胡子，道：“有酒才痛快。”

　　凌落不由细细打量了眼前的男子，似乎在思考他是伪装的丐帮弟子的可能性。

　　不过她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想太多了，不由笑了笑，随意找了张桌椅坐下，红色披风男子十分自然熟地跟着凌落，坐在了她对面。

　　凌落不由挑了挑眉，不过她并未从对方身上察觉到恶意，所以也并未阻拦。

　　“我叫陆小凤，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凌落。”

　　“零落成泥碾作尘？”

　　凌落皱了皱眉，并没有听懂陆小凤的意思，她虽学过诗词，但却没有听过这一句，不由思考了一番，才答道：“凌厉的凌，凋落的落。”

　　陆小凤又摸了摸他的胡子，有话没话地问道：“听凌姑娘的口音，应该不是江南人士。”

　　凌落心里一咯噔，沉默了片刻才避重就轻地回答：“确实，我不过途径杭州。”

　　“杭州可是个好地方，凌姑娘不妨多待几天，好好欣赏下杭州的美景美食。”

　　“我曾经来过杭州，不过如今的杭州，似乎和我记忆中有很大的不同。”

　　“风景总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凌姑娘之前来杭州想必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我也来过杭州几次，每次都能看到不同的风景和不同的人。”

　　凌落摇了摇头，半晌才道：“陆公子原来也不是杭州人士。”

　　陆小凤笑了笑：“你见过哪个本地人士需要来客栈打尖住店的。”

　　“也是。”凌落也笑了笑，“不过怕是要让陆公子失望了，明日若是天色放晴，我便要启程离开这里了。”

　　“哦？这般行程匆匆的，想必是有要是在身。”

　　凌落点了点头：“我要去证明一些事，一些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事。”

　　两人不过萍水相逢，以陆小凤眼力，自然看出凌落并没有深谈的欲望，聪明的他也没有深问，转而笑道：“不知姑娘打算去哪，说不定我们还同路。”

　　凌落神色一肃，郑重说道：“我要去长安。”

　　——去看看长安是否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长安。

　　——去看看长安附近，是否有个叫青岩的地方，和那个被称作世外桃源的万花谷。

　　——青岩万花，活人不医。万花谷才是她此生认定的归宿，哪怕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也要给自己一丝希望，希望那个不问世事的山谷仍存在着。

　　——她必须，亲自前去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