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举步维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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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走了那两个势力眼的媒婆，陆如嫣觉得神清气爽，回头看到阮姨娘低头不语的样子，心里却是有些愧疚。她上前拉起阮姨娘的手说道：“阮姨，嫣儿刚刚话说重了，你别生嫣儿的气？”
“怎么会。”阮姨娘用手背在眼角摁了两下，勉强撑起一个笑容，对陆如嫣道，“阮姨知道嫣儿是为你宛芩姐姐好，姨娘不怪你。可是嫣儿，你要知道不是你阮姨狠心，是这个家真的 ……”
阮姨娘话说一半再说不下去，兰姨娘轻轻搀扶着阮姨娘，红着眼眶对陆如嫣道：“嫣儿，你年纪小有些担子本不该你抗。你阮姨这么做也是为了这个家呀。”
陆如嫣看着面前凄凄惨惨的两个女人，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劝道：“阮姨、兰姨，你们别伤心了。这件事是嫣儿任性了，可你们要知道陆家虽然败落了，却并非垮了！咱们还有一间店铺，还有这老宅；并非是走投无路。你们可愿相信嫣儿陪嫣儿赌一赌。”
“可那林家……”阮姨娘还有些犹豫。
兰姨娘倒是被陆如嫣这一番话给说动，帮着劝道：“姐姐，这毕竟是宛芩一身幸福的事，要不我们就听嫣儿的吧。”
阮姨娘想着自己那温婉懂事的女儿，又看了看眼前倔强坚定的陆如嫣，终是咬了咬牙笑道：“好，去他的林家，咱陆家就是再落魄也不上杆子撞他那份晦气。”
阮姨娘性子爽利，破涕为笑后连带着整个大厅的气氛都清爽了起来。
陆如嫣见状轻轻呼了口气，看来这两个姨娘心里是真把这个“包子”当当家人，有了她们的支持，她为这个家做事才有意义。她一点也不想自己费心费力，最后像自己娘亲当年那样弄出一窝你争我斗的白眼狼来。
“阮姨，嫣儿想问你那都城的侯府陆家，如今是什么情况？”见两个姨娘心情都平静了些，陆如嫣终于抛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之前她问过兰姨娘，可兰姨娘平日里更多是待在宅内，对这些事情并不十分清楚。她算过日子，侯府那场大火是在十天前。
十天，因为不是很清楚这小城的具体位置，陆如嫣也不确定这消息究竟有没有传过来。
“侯府？那可是都城的大户，自然是好好的泡在那金窝银窝里。嫣儿你问他们干什么？咱家虽与他们扯得上一些渊源，可那已经是八百年前的事了，他们可不会认我们。”阮姨娘诧异道。
这倒是真话，陆如嫣心里暗想，这样的人家找过去，怕是连侯府的侧门都进不去。嘴上却不能这么说，陆如嫣想了个看似说的过去的理由，说道：“阮姨，这毕竟也是条后路。说不定那侯府真是个善心之家，就肯帮我们一把呢？再说了，即便不找侯府帮忙，多了解点他们的情况也没坏处。必要的时候，吓唬那林家一下也是好的。”
“这，好像也有点道理，那我回头托人打听打听。”阮姨娘想了想道。
听到阮姨娘这么说，陆如嫣放下心来。她现在迫切想知道侯府的消息，那一场大火把她烧来了这个小城，其他人呢，侯府如今是个怎样的光景，而她今后又该怎么办？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头绪，一切只能等阮姨娘打听到确切消息，才能做决定。侯府的事一时半刻急不来，眼下的事却是迫切需要解决。
那张媒婆被她气走后，定不会有什么好话。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是林家的发难。
“兰姨，林家送来的聘礼你们动了多少？”若是要退亲，这聘礼定是要归还的。
明白了陆如嫣的意思，兰姨娘有些吞吞吐吐：“这、这聘礼本是不该动的，可你那时病着，大夫又说需要上好的老山参，所以……”
“其他的呢？” 陆如嫣问道。
“其他的都放在了库房。”回答的却是阮姨娘。
陆如嫣按了按眉心，这和她预料的差不多。原先的陆如嫣任性妄为，导致陆家不得不屈从于林家，光这一枝老山参便是天大的人情与麻烦。
“阮姨，家里剩的那间铺子你去过吗？”她决定先去看看陆家仅剩的那点家底。
“当然去过，铺子里那些伙计都指着你阮姨我送饭呢！”伙计是家里仆从顶替的，可以不要工钱，却不能不管吃住。
“那好，阮姨你先陪我去一趟铺子。兰姨你在家看着，若是遇上什么事你就让、让……”让字后面没了声儿，陆如嫣犯了难，这家里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可以派。
“要是有事儿，我就让依兰去找你，那丫头就爱疯野，她去过铺子而且跑得快。”兰姨娘倒是一下就想到了合适的人选。
陆依兰是如今这个身子的妹妹，也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陆如嫣还没有见过的人。
“那哪行。”阮姨娘出声制止道，“嫣儿你刚醒，还要多休养，有什么事你跟阮姨说，我一定一字不漏的把话带到。”
陆如嫣摇了摇头，她必须亲自去一趟。“阮姨，就是我刚醒才要自己去，一来稳定人心；二来，那林家不知何时会发难，我只有了解清楚家里现在的情况，才好想法子应对。”
见陆如嫣坚持，阮姨娘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欣慰的想到，这一病自家嫣儿似乎更懂事了。
对兰姨娘叮嘱几句后，陆如嫣跟着阮姨娘一起出了门。
一路上陆如嫣走得是小心翼翼，她既要依靠阮姨娘带路，又不能被发现她不认识路。这一切要做的不漏痕迹，颇费了一番心思，也多亏阮姨娘是个个性粗爽的人，并没有发现陆如嫣的异样。见她比平日里走的慢，也只当她是大病初愈，身子不适，越发小心的搀扶着她。
到了陆家铺子所在的街上，陆如嫣心里有些唏嘘。据说陆家鼎盛的时候，这整条街的铺子都是陆家的。可惜到了如今，只剩下了街边巷角处最不起眼的一家绸缎铺。
来到铺前，陆如嫣却发现有人比她们更早的站在铺内。
一个少年正对着掌柜哀求什么。
掌柜须发灰白看着有些年纪，身子骨还算硬朗，他拂去算盘珠上的灰，摇头无奈道：“小子，这陆家若是以前的陆家，我也就答应了。唉，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有心无力啊。”
陆如嫣站在门外，只能看见少年洗得发白的旧衫和笔挺的脊梁。他低垂着头，似乎每一个字出口都无比艰辛：“吴伯，您说的我懂，可我是真没办法了。我娘等着药救命，求您看在平日里来往情份上帮我一次，就一次！叶卫疆感恩在心，他日必报此恩。”
老伯还想说话，一抬头看见了陆如嫣和阮姨娘，顿时眉目舒展喜道，“小姐您可算清醒了，老天保佑、真是老天保佑！”说着迈着大步出铺迎接，不再管那少年。
少年背影一僵，似是在思考是否该离去。须臾转身，退立在店铺的阴影里垂眸不语。
陆如嫣目光扫过，淡淡问道：“吴伯，何事喧闹？”
来得路上她已经从阮姨娘那探听清楚，店铺如今的掌柜称作吴伯。
吴伯是陆府的老家仆，年轻时家里遇上饥荒多亏陆老爷的收留才保住一条命。因而对陆家是不离不弃忠心耿耿。
当初绸缎铺原本的掌柜被李家挖走，剩的那些个伙计又吃里爬外。为了节省开支，原来的陆如嫣干脆把人全都辞退，让吴伯和仅有的两个家仆顶上。吴伯待人接物虽没问题，只可惜他不识字。以前打理府内倒也罢了，来了绸缎铺后，虽然勤勤恳恳，却终究吃着不识字的亏，只能惨淡经营。
吴伯见陆如嫣问起，叹了口气道：“这是叶家小子，他娘你见过，就以前常来送布的那个温纤温姨。你温姨如今病了，他来找咱们借钱买药。”温纤为人和善勤快，若不是陆家自身难保，他也不忍袖手旁观。
少年抬眸看了一眼陆如嫣，随即飞快垂眸。陆家的情景他有所闻，对着吴伯他尚且能够咬牙哀求，面对这个比自己年幼的姑娘他实在开不了口。陆家举步维艰，他和娘昔日受过陆家拂照，这种时刻不能帮忙反而添乱实属不该，如果不是娘的病来势凶猛走投无路，他怎么也不会向陆家开口。
感觉到少年的目光，陆如嫣侧眸打量，只见少年十四、五岁的年纪，稚嫩的脸庞初显轮廓，身体虽然清瘦却看着坚韧有力，像是一株等待春雨的青竹，只要一场雨季便能拔地而起、顶天立地。他气质清正，举止守礼，只有身侧紧握的双拳泄露了他内心的焦躁煎熬。
这样的人，放在都城或许有造化，在这小城倒是埋没了。
陆如嫣一向爱才，见状恻隐心起，转而又想到陆家的现状，顿觉无力。她问道：“吴伯，这铺子里如今还有多少现银？”
“现银只剩七两半，倒还有些外债没收，可加在一起也不过二十多两。主要是之前把银子全拿去进了货，而这批缎子又卖的不好，要不也不至于如此。都是那李家在背后捣的鬼！”吴伯哀叹道。
当初陆如嫣急着挣钱，中了李家设下的圈套，把现银全拿去买了一批看似便宜划算，实际花色有问题的绸缎。再加上林家的刻意挤兑，这铺子的出路基本给堵死了。
七两半？这点银子，还不够她曾经随手打赏给下人的。
陆如嫣按了按额角，这大大低于她的设想。
那少年在旁听了吴伯的话，也明白了陆家现在的情况，抱拳行礼道：“是我鲁莽，冲撞了陆小姐。陆小姐、吴伯今日多有打扰，我改日再来赔罪。”话未说完，眼眶底已泛红。
陆如嫣见状心中微叹，这少年若是一味哀求，她或许还狠的下心肠，眼下却没法再坐视不理。
“你要多少？”陆如嫣终是没忍住问道。
少年一愣，吴伯回道：“五两。”
一下占去现银得三分之二，五两对少年家中绝不是个小数目，这一借不知何时能还。
“给他。”陆如嫣说的干脆。
少年瞬间抬起了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她。他动了动唇似是想说什么，却又哑声。
“嫣儿，你一向心善，可咱们家……”阮姨娘欲言又止。
陆如嫣道：“无妨。这林家真要做什么，可不是区区五两银子能阻止。这钱对于陆府的危机杯水车薪，给他反而能救他娘亲一条性命，何乐而不为。”
这是实情，阮姨娘听了也明白。
吴伯知道自家小姐说一不二的脾气，当即取了五两银子交予少年。
少年有一瞬间似是想拒绝，许是想到了卧病在床的娘亲，最终还是将银子捏进手里。
见他似要叩头谢恩，陆如嫣摆手制止了他，淡淡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别耽误了，快给你娘抓药去吧。”
“陆姑娘，你的大恩大德叶卫疆铭记于心，此恩必报！”少年死死的握着手里的银钱，说的无比坚定。
陆如嫣看了少年一眼，笑了笑不予理会。这世上是有知恩图报之人，却也不缺忘恩负义之辈，依她往日的见闻倒是那忘恩负义的人多些；她今日施手帮他只为本心，并不指望回报。
少年见陆如嫣态度淡然，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见少年离开，陆如嫣随着吴伯进了铺子。她这边刚进铺子接过账本，就远远瞧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沿着街道朝铺子跑来，边跑边嚷嚷着：“如嫣姐姐不好啦，林家的人找来了！”
一时间，陆如嫣只觉头颅内隐隐作痛，这林家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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