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读书明理（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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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卫疆！
陆如嫣看着眼前身量已经长开，个子高到需要自己仰望的少年，只觉一阵阵头疼。当初为报他相助之恩，陆如嫣亲自上门为他们送上酬银，不想这小子倔得像头驴，怎么也不肯要这笔对他来说是巨款钱财。他的母亲温娘也是同样带态度，不卑不亢的拒绝了这笔银钱。
无奈之下，陆如嫣只得吩咐吴伯，以后凡是他家送来的纺布料子都将价格给的比市面上高一些。那叶卫疆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知道陆如嫣暗中厚待于他家，时不时会给陆家送些自己拾的柴火和山间打的野味。
一来二去，两家越发熟识。熟识的结果就是，当那日叶卫疆挠着脑袋低垂着头满脸不好意思的站在陆如嫣面前，磕磕巴巴的提出想和陆元霄一起念书时，陆如嫣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
“陆姑娘。”那时少年还只比陆如嫣略高半个头，带着一脸憨傻磕绊道，“我娘想让我念书，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请不起先生……城里的学堂我不能去……你能不能、能不能……”
陆如嫣静静的等着下文，然而少年翻来覆去的把“能不能”在口中嘀咕了半响也没把后面的话说出。叹了口气，陆如嫣直接道：“你是想问我能不能让你和元霄一起读书对吧？”
“是、是。”少年更加不好意思，好似提出的是个极其过分的要求，他小心翼翼的补充道，“我只要有个角落可以旁听就好了，绝不会打扰的你们。”看了看陆如嫣平淡的神情，少年更加窘迫羞涩的说：“钱我拿不出，不过以后府上的柴我全包了。我知道这样不够，陆姑娘你能不能通融一下……”
说到最后声音里带了腼腆哀求之意。陆如嫣对叶卫疆这傻小子一直抱有好感，见他提的要求并不过分，当下心里便答应了。
“想进陆府念书可以……”看着面前眸光锃亮的少年，陆如嫣笑道，“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何会不能进城里的学堂？”不愿让元霄去城里的学堂，是陆如嫣习惯使然。她有些不解，叶卫疆为何不能去？
“我、我得罪过学堂的先生……”叶卫疆吞吞吐吐显然不愿多说。
看着面前青涩纯净的少年，她好奇心越重，不由起了玩笑之心。
“要是不说，我可就不答应了。”
“陆姑娘，我、我……”这下少年连脖子都涨得通红。
看着面前面色通红，吐字艰难的少年，陆如嫣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算了，我答应你。”
“真的！陆姑娘你真是个好人！”听到应允少年不可置信的抬头，确定陆如嫣不是在开玩笑后兴奋地一蹦老高，有那么个瞬间陆如嫣简直怀疑少年会扑过来拥抱自己。幸而少年兴奋之余还记得男女有别懂得克制，否则……陆如嫣想，不知道阿忠大黄他们一起出手，眼前的小子能禁得住几下揍？
“谢谢你，陆姑娘。我、我从没遇过你这么好的人！”叶卫疆牢牢地盯着陆如嫣，眸光内一片闪亮。
少年的眼神太过炙热，引得陆如嫣心头一紧，也不由起了疑心。若陆如嫣还是以往的陆如嫣，定会怀疑他心中另有所图。然而，她想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圆润过头的包子脸，若非前段时间过于劳累有所消瘦，根本不辨五官。这模样若放在五岁小孩身上还可夸句可爱，若放在八十老者身上亦可赞句福气。如今放在十五岁少女身上，只能叹句安全。
这一思索，陆如嫣彻底消了戒心。如此赤诚少年倒是单纯的可爱。
“我许你入府读书，可有一点要和你说清楚。你毕竟是个男子，为了府上女眷的名誉，对外必须说你是我为元霄请的伴读。只要这点你答应了，明天起你就可以来和元霄一起听先生讲课了。”
“没问题，伴读是吧，我了解的。”叶卫疆连连答应。
心情大好的陆如嫣并没有去深究，叶卫疆究竟了解了些什么。她自然更没料到，就因为她这一时的大意，为陆府日后培育出一个混世魔王埋下隐患。
陆如嫣提出让叶卫疆当伴读，是出于对府内女眷名声的考虑，同时也是想减轻叶卫疆的心理负担。毕竟有了个伴读的身份，叶卫疆便不算是沾了陆府的便宜。
叶卫疆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在他看来，既然他是伴读那陆元霄自然是是公子了。所谓伴读要的就是陪公子读书替公子受罚。因而自从叶卫疆入了府，本该陆元霄承受的板子全落到了叶卫疆的掌心。一般的教书先生看着陆元霄那可怜巴巴的小脸，和身强体壮的叶卫疆，自然也会把责罚落到叶卫疆身上。
当陆元霄渐渐发现不论他犯什么错都不会挨罚开始，陆府先生们的噩梦也就开始了……
“如嫣妹子，今天这事你不能怪陆小兄弟。”很长一段时间里叶卫疆对陆元霄的称呼都是陆小公子。直到二人越来越熟悉亲昵，小汤圆强烈反对，叶卫疆才把称呼换成了陆小兄弟，连带着对陆如嫣的称呼也慢慢从陆姑娘变成了如嫣妹子。
“叶卫疆，你别总护着他。元霄，你自己说是怎么回事！”陆如嫣伸手按了按眉心。当初连着三个先生相继请辞时，她就觉得不对。一查才发现，陆元霄这个混小子仗着犯错有人包容挨罚有人代替，整日想些歪点子做些顽劣的事。叶卫疆那个傻小子还一味的陪着。
在对二人狠狠惩戒了一番，陆元霄才有所收敛。只是陆元霄毕竟年幼顽劣，在那之后又气走了一个先生。到如今已是第五个先生。
“二姐，这个先生我不喜欢。”九岁的陆元霄个头长了不少，依旧白嫩的小脸让他从小元宵变成了大元宵。
此时他正缩在叶卫疆身后，半探着个脑袋看向陆如嫣，在确定自家二姐没有生气的迹象后，才小心翼翼的站了出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家这个看似温柔的二姐远比手拿戒尺的先生可怕。
陆如嫣现在的模样比之两年前清秀了不少，她曾粗略的为自己检查过，发现这个身体十分虚弱。在她深入了解了解“包子”的过去后才发现，这个身体嗜甜，主要是由于原先的主人体虚所致。“包子”当年是个稚嫩少女，要扛起整个家太过艰难，满腹忧思无人可诉渐渐转化为嗜甜之症。这两年来，陆如嫣一直暗自调理身体，如今虽不说身子大好，却也好歹让自己的外貌从个大包子变回了小包子。
“为你请的先生，就没见你说过喜欢。”陆如嫣无奈道，“你倒是说说这孙先生怎么让你不喜欢了？”
“今日讲课，先生讲的是太史公，说到了‘仆虽怯懦，欲苟活，亦颇识去就之分矣，何至自沉溺缧绁之辱哉！且夫臧获婢妾，犹能引决，况仆之不得已乎？所以隐忍苟活，幽于粪土之中而不辞者，恨私心有所不尽，鄙陋没世，而文采不表于后也。’”陆元霄转着眼睛说道，“先生说太史公是为了大义而忍辱偷生，说太史公若不是为了著书记史一定会慷慨赴死于牢狱之中。”
“我不认同，太史公自己都说了‘夫人情莫不贪生恶死，念父母，顾妻子，至激于义理者不然，乃有所不得已也。’”陆元霄见陆如嫣依旧平静，大着胆子说道，“我认为太史公选择活着是为了家人，即便没有著书之志他也不会选择自裁。”
陆元霄说着激动起来，小圆脸扬的老高：“二姐，我与先生争论，那迂腐的老夫子说我顽劣不堪，便要用戒尺打我。我没错，自然不肯让他打，是他自己撞到了桌角磕青了脑袋。这事真不怪我……”
陆如嫣本还在认认真真的听陆元霄说事，听到后面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敏锐的捕捉到关键。磕青了脑袋？先生受伤了。
狠狠的瞪了陆元霄一眼，陆如嫣抱着一丝希望看向叶卫疆。在看到叶卫疆满脸沉痛的点了点头之后，陆如嫣只觉得自己的头也开始隐隐的痛了起来。
“叶卫疆，你竟然能看着元霄把先生弄伤！”先外后内，陆如嫣果断的把矛头指向了叶卫疆。
“是叶大哥。”无视陆如嫣的火气，叶卫疆好脾气的笑了笑，“如嫣妹子，那先生真的是自己撞桌上的。”
“就是，你说他那一把年纪了还追着我跑，我可以钻桌子底下，他能……哎哟。”陆元霄忽觉脑袋一疼，一个板栗对着他的脑门敲了下来。“二姐，那先生迂腐不堪，我不认同他的想法。你难道也认为太史公若没有著书之志便会抛下家人，选择自裁这种懦弱的行为吗？还是你同那先生一样，觉得受刑之后只有死才是大义？”
“我打你，不是因为你的想法。而今日之事，无论如何你不该让先生受伤。”
“二姐，这么说你是同意我的想法了，是吗？”无视后面半句，陆元霄满脸期待道。
“我……”陆如嫣忽然沉默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读书明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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