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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桃花重开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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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阳挥泻,金光闪屑,为前方立着的人渡了一层轻柔的外衣,如诗如画,显得梦幻而不真实。
她躲在一棵桃树后望着那个簇拥于娇艳桃花中的男子,纯白的素袍迎风飞扬,如墨长发光影暗流,与松松束着的紫色发带于空中舞动纠缠,缠绵悱恻。发尖梢,袖口处,莹莹素指上凌立着光星,美妙的如同画中人.
“若诗”她痴看着男子缓缓转身,对她轻轻唤了一声。男子嘴角扬着明媚的笑容,似乎带著柔情。
“是你?”在看清来人的面容,若诗微微有些吃惊,不可思议于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是我。”他微晗首,迈步朝着若诗所站的方向走来,宽大的绣袍迎风鼓起,衣祛无骨而展,像一只展翅欲飞的白蝶朝她飞来。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里是赫本云在长安僻静处为她安置的一处宅子,地处偏僻,平日里本就没几个人,赫本云又将旁的几代都是住在这附近的宅子主人给‘强行’迁到长安繁华之处,还补贴了大笔抚恤金。
说是强行,不如说是意外之财来的更贴切些,长久居住在这一段的原住民都是靠着一亩三分田微薄收入和一栋祖宅过活的农民,如今有人愿意以长安繁华处的大宅子和大笔钱财来换取这小小的祖宅和一亩三分田,谁会说自己是不乐意的。
所以经赫本云这么一折腾,这方圆几里之内的人都搬走了,偌大的地方荒无人烟,只有她一户生人。他又是如何知道她住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
“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打听过来的,恰好外面的侍卫都不在。”他答得很随意。
这个若诗知道,赫本云布在周围的侍卫每隔一段日子都会替换一批,此时怕正是轮换的时候。他能查探明白规律,在几分钟的时间进来也算是有本事了。
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若诗算算日子,离他救她那一回,已经快一个月了吧。
他说的很轻巧,可若诗不觉得,按照这古代马车行进的速度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就算知道她在哪里,也需半个多月,他是怎么样在无目标,毫无希望的情况下坚持寻了这么久,而且找到了?
“这份谢礼对你这么重要?”
“恩”他不加思索回道。
“非常抱歉,当初相公听到我遇刺一事很是激动,立马差人护送我回了长安,所以没能守住第二日的约定。
“你相公对你好么?”
若诗惊讶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我相公对我很好,非常在意我。”否则也不会在听到她遇刺后第一时间为她安排回长安,确认她是安全的后焦急的脸上才显现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那你快乐么?”
望着他深沉如渊的黑眸,里面倒影出她迷茫的目光。
快乐么?她从没这样问自己过,在她的记忆里,她是从前世穿越到一个竹林里,是相公带她回来的,他让她喊他相公,因为他们成过亲,她是他的妻子,他对他很好,真正像对举案齐眉的夫妻。
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少了什么,比如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缘由穿越的,比如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身边会有一匹白色的像羊一样的兽跟着不离不弃。
“你问太多了。”若诗终于意识到她几乎是有问必答了,“你要什么谢礼?提出来,我尽量满足。”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执着。
若诗无奈地揉揉额头,真是倔强的人呐,非抓着快乐不快乐不放。她快乐不快乐干他何事?
“你不后悔么?用一份谢礼换一句话,而不是更有利的事物?”
“这对我而言很重要。”
若诗沉思了良久,“我感觉不到自己是快乐还是不快乐,因为”若诗指指自己的心,“我觉得这里好像被偷走了记忆。”
说完观察着他的神色。果然,她的话,他有如听到了鬼神乱力之说一般震惊。
若诗一阵挫败感,“是你一定要我回答这个问题的,我知道,我说了你也不信,可我总会有种
错觉,自己有些记忆不见了。”
“不见的记忆真的有那么重要么?”他目光涣散,神情有些恍惚,好似自言自语,又好像是问她的。
若诗不明白他要问的是谁,摇摇头,自答道:“如果我真有记忆丢失了,是一定要找回来的。”如果缺少这些记忆,她恐怕一辈子都开心不起来。
“哪怕是不好的记忆?”他失神的目光终于聚焦了些,望着若诗的目光却炽热如火,逼得她侧过脸不敢去看他。
“所有美好的记忆都是伴随着不美好而产生的,同理,不美好的记忆也能有美好的记忆。既然两者不能分舍,为什么要为舍一求全?”
“难道是我错了......”他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看着他又变得失了魂一般,完全不似初来时那般清朗飘逸的他,就如同有莫大的魔怔困扰着他,让他狼狈成这样,难道自己的几句话有这么大的威力?
“若诗......若诗......”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句一句的叫着她的名。
她听出了他话里的动情,一声声的呼唤像是情人间爱的呢喃,停不住,止不了。
“恩?”她怎么觉着有点情人间亲昵的味道~
抬头,他正笑看着她,伸手拂落掉在在她头上的桃花瓣,手一拉,若诗措不及防,被他带入了怀里,撞到他温暖的胸膛上,鼻间齿畔流溢着淡淡的梅香,她觉得十分好闻。
“如果能让你恢复记忆,你会快乐么?”
听到他的话,若诗立即挣脱开,抬头眉头微蹙,高声道:“你果然认识我!”
从一开始若诗就有些怀疑他为何千里迢迢来寻她,只为谢恩?若诗不信,有谁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谢恩,不远万里找她许久,里面定然有内情。
她顺着他的意说下去只为了套出他的话,从他诡异变化的神情中,她知道他一定清楚她的记忆确实被消除了,而刚才的话更让她确定,他有办法让她恢复记忆。
“当然,当一个没记忆的人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那我便还给你罢。”他轻叹一口气,莫测的神色转为明朗,仿佛心中卸了千万重担一般让人觉得他轻松了。
若诗一怔,他眼眶微微湿润,扬着笑意,眼底有股浓浓的不舍,微微启唇,没有声音,她从他的唇语里读出了意思,再见!
她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还没来得及思考,眼前却是让她一惊。
他消散了!
前一刻还生动的脸庞,鲜活的人,下一刻有如一阵星屑,风一吹便随之四处散开,干净的不留一丝生命痕迹。
虚幻地像做了一场梦,梦突然醒了,却震惊的发现这一切是梦,都是假的,空的,虚无的,而真实存在的只是心头急速下坠的空落感。
若诗下意识的伸手朝着他消失的方向一捞,立即紧紧合上。将手收回胸前小心翼翼的打开,一片粉嫩的花瓣安静躺在手心,除此之外空无一物,却也只是颓然动作。
若诗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不动,她还没有从眼前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徐徐微风吹的她脑子稍稍清醒了些。
不是梦!
若诗用力嗅着那淡如空气的梅香,也许有人会觉得哪里有梅香,只是空气中带的桃花香而已,可她分得出风里有他身上的味道,独特的清香。
整整一下午,若诗都坐在桃花林里的躺椅上,一遍遍回想早上所发生的事情。
他消失时她从他眼中所见所悟,成了她心头挥之不去的影像。
她确信自己不认识他,可为何会被带到他的情绪中难以自拔,即便现在,心中仍萦绕着淡淡的哀愁,叫自己无奈却又没理智的任自己陷入其中。
他是又为何而来?虽然他只说是要谢礼,可若诗不觉得他仅仅是来看她这么简单而已,他眼中
分明的情绪她看得很清楚,有不舍,有悔恨,也有——爱意。
她不可能看错,因为相公情到深处时,也会这样望着她。她是相公的妻子,相公当然对她有爱意。可他,他又是为什么会对她露出这样的神情?
许多许多的问题却没人能替自己解答,若诗头很是痛苦,白泽静静的站在她的椅旁由着她抚摸它金色的犄角,安慰她烦乱的思绪。
“小七”远处,赫本云面带笑意,脚步轻快的朝这边走来。
若诗抬手想要应声,突然记起自己身上还有淡淡的梅香,而上次就是隔了好几个时辰,都被他所察觉。
忙装没听见,转身把白泽抱在怀里,它是动物,身上总会有气味,应该能掩饰一些他的气味。
“小七,没听到么?”头顶一声笑,赫本云弯腰替她将发上的花瓣捻下。
“相公,你来了?白泽在跟我讲话,所以我没听见。”她假笑一声,站起身朝后面退了一步增加两个人的距离,心里微微有些慌乱。
“它都跟你说了什么?”
“它说,它说,相公有喜事。”相公,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只是不想让你为我操心,这是善意的谎言吧。
“哦?”赫本云将眉一挑,语气充满愉悦:“白泽不愧是神兽,果真有神测,能预知未知。”
看着赫本云对白泽提起了兴趣,成功将话题转移,若诗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身旁的白泽不耐的喷了几口气,不断杂乱踱步,尔后终是一个抬步向天上跑去,一个箭速,不见光影。
“这白泽是护国神兽,却为何每每见我总是逃之夭夭?”赫本云无奈道。
额......这个貌似是她的宠物吧~什么时候成护国神兽了!
“相公,无碍,这白泽自居神兽脾气大得很,不必在意。”她安慰道:“不是有喜事,说与我听听?”
“娘子替为夫开心就足矣。”赫本云一把揽过她拥在怀里。
“小七身上有白泽的味道哦!”他打趣道。
“那我便沐浴了再让你抱。”若诗心虚的想逃离他的怀抱。
“别动!”声音一沉,若诗心中一惊,莫非......
赫本云猛地俯身埋头在她颈间,灼热急喘的呼吸拍打在她肌肤上,引的她浑身一颤,脸上迅速
浮红,身子都快酥软融化了。
“他又来了?”危险的语气,若诗又是一颤,感觉全身的血液凝结,惊恐的望着他消散的地方,无话可说。
赫本云心中一滞,眼中流露出一丝杀气,你不是离她而去了么?你不是该死了么?怎么还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