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喵肥家润

4、第肆章

　　乞巧过后苏炎又恢复了以往的忙碌，皇后时不时的便叫玲珑和慈璎去宫中作陪，日日都要等宫门下钥之时才肯放二人离开，不多久，玲珑这个名字便传进了皇帝的耳中。

　　这日慈璎和玲珑再次被请进宫，与往时不同，慈璎特意为玲珑精心打扮了一番。玲珑看着身上严谨的宫装，眨巴了下眼：“为何穿这么正式？”

　　慈璎抿嘴笑笑：“父皇将养了些时日，身子好了不少，听母后提起你，父皇想要见见。”

　　“啊？”玲珑有些慌张，她坐回床上，抱着床柱，“我不去。”

　　慈璎见玲珑这般小儿之态，噗嗤笑出声来：“父皇慈祥的很，你莫怕。”说着朝玲珑伸出手，“来吧。”

　　玲珑盯着那只手，有些摇摆不定，眼看着鬼使神差的就要把手搭上去，玲珑又蓦地收了回来：“不行，不行，我还是别去了。”

　　“好了。”慈璎拉起玲珑，唬道，“不去就是欺君。”

　　玲珑兀自犹豫着，慈璎已上前把她拉了起来：“莫怕，殿下也在。”

　　想到苏炎，玲珑稍稍松了口气，有苏炎在，皇帝总不能把她怎么样吧？这样想着，玲珑便由着慈璎带自己进了宫。

　　皇后的宫里，一派祥和，玲珑端坐在下首，后背已经浸了一层薄汗。高座上，皇帝端着茶杯遮了半张脸，只一双眸子闪着精明。玲珑不敢正视皇帝，只余光偷偷打量。据闻陇上皇帝病重，如今看他面色蜡黄，形容消瘦只怕……玲珑端起茶杯，微微勾起嘴角，下垂的眼眸将情绪遮的严严实实。

　　“这就是玲珑吧？”皇帝放下茶杯，嘴角带了抹温和的笑，“和皇后说的一样，是个机灵的孩子。”

　　玲珑闻言，慌忙起身施礼：“谢皇上夸奖。”

　　皇帝愣了一下，“哈哈”笑了起来：“你这孩子有趣，有趣啊！”

　　玲珑仔细看着皇帝，手拢在袖中，紧紧攥着，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皇帝虽在笑着，可玲珑却觉得那笑意未达眼底。

　　“父皇，那……”苏炎刚想提婚事，立刻就被皇帝打断：“哎！不急，总要听听玲珑的意见。”

　　玲珑不明白他们说什么，看苏炎一眼，又看向皇帝。皇帝笑道：“玲珑，你可愿做炎儿的侧妃？”

　　玲珑闻言，心下打了个突，她可不敢生米煮生熟饭。苏炎见玲珑没反应，忙道：“玲珑自然是愿意的。”

　　“朕问的是玲珑。”皇帝紧盯着玲珑，微眯着的眸子尽是压迫。玲珑双手搅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皇后在一旁看着，轻咳了一声，笑嗔道：“玲珑毕竟是个姑娘家，哪有你这样问话的？”

　　“是吗？”皇帝霍然起身，“玲珑跟朕出来。”

　　玲珑看苏炎一眼，又看看皇后，犹犹豫豫站了起来。

　　玲珑本以为皇帝最多出了皇后的宫门就好，哪知道竟七拐八拐的到了御花园去。

　　皇帝应该事先知会过，此时御花园里只有玲珑与皇帝两人。皇帝淡淡看着玲珑，“玲珑。”

　　“是。”

　　“安北侯的独生女，谢太师的外孙女，朕很好奇，安北侯一家发配，你是如何逃脱，又不被发现的？”皇帝紧紧盯着玲珑，怀疑中含了几分杀戮的味道。

　　玲珑低垂着头，无暇多想，豁然抬起头来：“死人自然不会有人再去追究了。”

　　“你炸死？呵呵……”皇帝低笑，长舒了口气，再次看向玲珑，语气中含了几分警告的意味，“太过聪明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如今朕给你两条路，要么现在立刻离开，要么朕立刻将你送回天齐！”

　　玲珑手蜷在袖中，微微勾起嘴角：“皇上想得可真周到啊……”若是真的玲珑，现在离开是死路一条，回天齐，更是死路一条，还好她不是。玲珑眉梢微挑，“有劳皇上帮我准备一匹马，另赐我一条马鞭。”

　　“你去西门候着吧。”皇帝负手离开，不多时，一个宫人便上前带着玲珑往西门去了。

　　马已经备好，是匹老马，只怕是才退下未久的。玲珑接过马鞭，翻身上马，深深看了眼重重宫阙，下巴高高的扬起：总有一天，这里的一切，都会属于天齐。

　　毕竟是经过训练的马，即便已经垂暮，可脚程依旧不错，玲珑打马出了陇州，在经过树林的时候焦躁的抽着马，可老马毕竟是老马，不多时玲珑便已被重重包围。玲珑看着围着自己的那几个人，虽然有意遮掩，却还是从他们的坐骑上看出来是皇帝派来的人。

　　玲珑看了眼他们身上的刀，心下有些不安，这次出门没想到会有意外，也没带药，现在只恨自己大意，她看了他们一眼，笑道：“皇上已经答应要放我了，几位这是何意？莫不是担心我有意外，专程来送我一程？”

　　那几个人沉默不言，只有为首一人开了口：“姑娘说的没错，我们就是奉皇命来送姑娘一程的。”

　　那人话音刚落，玲珑的鞭子已经抽了出去，那人身形一转，堪堪避过。一鞭落空，玲珑接着便甩出第二遍。以往虽跟着练了点功夫，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里的人都是皇帝身边的侍卫？她奋力甩着鞭子，并不直接攻击人，主要是想先拿下他们的兵器，这样倒也不至于束手束脚。为首那人看透玲珑的心思，突然翻身下马，悄然逼近。

　　就在玲珑打得正欢畅的时候，突然感到背后生风，她堪堪避过，接着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她慌张的检查了下，稍稍舒了口气，还好没擦破。玲珑站起身，看着周围的人，现在高低意见，跑不了就只有死路一条。玲珑纵观形式，突然矮下身，长鞭游蛇般扫过去，几匹马的前蹄顿时鲜血淋淋。马吃痛跪下，玲珑见势，第二鞭接着扫出，这一下伤了不少人，玲珑乘胜追击，鞭子就和长了眼似的，刚想着打哪，鞭子已经游了出去。

　　玲珑眼看着占了上风，开始有些轻飘飘，忘记了护着身后，给了人可乘之机。为首那人眼看着刀尖就要送进玲珑的后心，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暴喝：“住手！”

　　那人手一顿，错失良机，玲珑翻身推开，长鞭再次甩了下来，跟着苏炎也加入了战团。

　　有了苏炎的帮忙，玲珑也变得得心应手，那群侍卫见苏炎帮忙，知道此事成不了，相互交换了眼色便尽数撤离。苏炎看着玲珑狼狈的靠在树上，犹豫的走到她跟前：“对不起，我不知道父皇他……”

　　“没什么。”玲珑仰头笑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皇上这样做无可厚非。何况，把我的尸体送给仲孙遥，对两国的邦交应该有帮助吧？毕竟我是逃犯啊。”

　　“玲珑，你误会我了，我没有告诉过父皇任何有关你身世的事情，这些全是父皇查出来。”苏炎小心的拉过玲珑的手，“别走，留下来，好不好？”

　　“留下来做什么？继续给人有可乘之机？”玲珑抽回手，走去整理马鞍，“我的命兴许并不金贵，可我是拼了命活下来的。”

　　“就算为了我，留下来，好吗？我发誓定会护你安好。”苏炎看着玲珑待他不咸不淡的样子，心扎得疼，此刻他宁愿玲珑狠狠骂他一顿。

　　“论权利，你不如你父皇大；论眼线，你不及你父皇多；论狠心，你更是比不上你父皇。苏炎，”玲珑回头看着苏炎，“事实摆在眼前，不是我肯不肯信，是我能不能信。”

　　“能的。”苏炎慌忙应下，“我能留你在身边，就有能力护你周全。”

　　玲珑深深看着苏炎，眼中情绪莫名，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好。”

　　苏炎没有把玲珑带回陇州，而是在陇州十里外的村子给玲珑找了个住处：“你好好在这里待着，我会常常来看你。”

　　“好。”玲珑平静的看着苏炎，直到苏炎离开，直到大门阖起嘴角才溢出笑来。她从腰间拿出那包红豆，轻声道，“你看，我没有骗你！我成功一小步了，哈哈！”

　　“是啊！我的命却被你下去半条！”树荫下，一个声音闷闷传来，玲珑循声看去，便看到栾青累垮的模样，想笑却又给硬憋住，她板着张脸：“你还好意思出现，我被人围攻的时候你在哪？！”

　　栾青从树荫下走出来，神色突然严肃起来，他双手放在玲珑两臂旁：“我跟着你走到东门便在不远处的树下等着，哪知你竟从西门离开，若非见苏炎从东门出来，我甚至不疑有他。我……很怕没能护好你，别再执着了，回去好不好？”

　　玲珑摇头，挣开栾青的手，踮脚揉了揉栾青的头：“栾青，以后再也不会了，相信我。”

　　“哎……”栾青叹了口气，知道玲珑定不听劝，终是没再开口，转而问起其他，“药带了吗？”

　　玲珑摇头，栾青无奈道：“你在这等着，我去帮你取药。”栾青说着便往外走，玲珑巴巴的跟到门口，直到再不见栾青的身形才回去。

　　栾青回来的时候已经入夜，把药放下，又嘱咐了玲珑几句方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