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面埋福》过尔尔

16、十六章

　　柳照歌开始后悔把苗儿秀带回来，是在半个时辰后。

　　他领着苗儿秀回云来云去，一路也攀谈了不少，听说了许多她们南兆国的风物趣事，也了解了一下他们人的率性坦诚，不过没想到的是，苗儿秀不但率性坦诚，还十分口无遮拦。

　　他领着她一进门，正逢阿蒲要出门，来了个正面相迎，阿蒲道：“诶，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没见你人？”

　　柳照歌心里一咯噔，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苗儿秀立马捅了出去：“他去比赛了呀，你不知道吗？”

　　“比赛？”阿蒲疑惑地看着柳照歌：“你比什么赛还能赢回来一个姑娘？”

　　柳照歌觉得心塞塞的：“这个姑娘不是赢回来的……”

　　阿蒲严肃道：“难道……是拐来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

　　柳照歌含了一口血捂住胸口：“不是的……”

　　苗儿秀解释道：“就是他去参加一个厨艺比赛，然后赢了一场，不过明天还有两场，然后他人很好，就说请我吃饭。”

　　阿蒲更觉得奇怪：“他赢了比赛跟请你吃饭有什么关系？”

　　柳照歌拽了阿蒲往里面推：“好了好了不要问这么多了，阿蒲你什么时候变成菜市场大妈了……”

　　听到这个称呼，苗儿秀异常开心：“你就是阿蒲呀，我听秋老板说起过，你做菜也很厉害的。”

　　“秋老板？”阿蒲回身看着柳照歌，他只觉得后背一凉：“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阿蒲阴着眼看他：“你今天到底干嘛去了！”

　　柳照歌被她瞪得手一抖，收回去背在身后，呵呵笑：“真没什么啊，我就出去转转……”

　　子曾经曰过，不作死就不会死。

　　爱因斯坦也说过，no zuo no die whyyou try。

　　可是在这个没有子和爱因斯坦的世界，柳照歌不懂得这个道理，好像也是可以理解的。虽然在阿蒲和辛宝宝耳濡目染下也隐隐能意会到“作死”的意思，可毕竟智硬，不太能体会精髓，但今天他总算是大彻大悟茅塞顿开。

　　作死。

　　什么是作死。

　　这，就是作死。

　　他亲手作回来的死活蹦乱跳着解释：“是那个什么飞凤赏的大厨要跟秋老板挑战来着，说是要是赢了就给你们作宣传，输了你们就得关门，但是我觉得秋老板他这么厉害，不一定会输的。”

　　阿蒲呵呵了一声：“是吗，秋、老、板。”

　　柳照歌干哈了几声：“关于这个事，我挑个时间跟你详细说说……眼下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我……”不等他说完，门外一声惊天巨吼。

　　“夭寿啦！！！云来云去要关门啦！”

　　辛宝宝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头冲了进来，管道陵跟在后面拉都拉不住。“粗大事了！”

　　阿蒲镇定地稳住她：“把舌头捋直了好好说，怎么了。”

　　辛宝宝一副末日降临的表情：“你怕是不晓得，连我也是刚刚才晓得，我今天去酒场调货，刚回来听说，我那个撷芳馆边上这两天有个比赛，是飞凤赏和你云来云去，比赛的人竟然是秋离延啊啊啊啊……不对，是你的人你应当晓得这个事？快给我辟个谣这不是真的……自从见识过他的黑暗拔丝土豆后，一提起他做饭我就心塞塞的……何况是要把云来云去的命运系在他身上。”

　　阿蒲看了一眼柳照歌，后者把脸摔在柜台上不说话，阿蒲呼了口气拍拍辛宝宝的肩膀：“这样的话，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去比赛的还好不是秋离延，是柳照歌。”她提起柳照歌埋在柜台上的脸，充满母性地安慰道：“虽然你有点儿自作主张，不过我觉得我得相信你的技术，其实看你平常水平也不错，鼓起勇气来！”

　　辛宝宝一扇子糊到她头上来：“鼓你一脸啊，对方可是飞凤赏的大厨！不是我灭自己人威风，他的手艺也不见得多么高明，人家师大厨可是跟秋离延在黑暗料理界的地位是一样的！”

　　“你能不能先不要黑秋离延……”

　　辛宝宝醒悟道：“啊对，这样不太好，但是我说的绝对句句是真，你才来没多久，我可是在这里活了快二十年了，什么幺蛾子没见过。我刚生出来的时候，师大厨就开始在飞凤赏掌勺，那个时候他还是个粽子那么大的少年……呃，我是说阿粽。那可是个天才，那时候有好多人都不服气，要挑战他，可是没有一个赢了的。我当初的满月酒，玉妈妈就是请的他给我办的，在座的宾客哪个不是交口称赞，要我说，厨艺这个东西众口难调，让那么多人齐声称好，还真是有些困难，足见他是个人才。”

　　听她一席话说完，阿蒲皱着眉头啧啧了几声，考虑了一阵，摸着下巴道：“那不如……咱们还是派秋离延去？用他黑暗料理界霸王的拿手好戏毒死他们？”

　　辛宝宝：“是谁说让我不要黑他的。”

　　阿蒲：“嘿，嘿嘿。”

　　柳照歌插了一句嘴：“黑暗料理界？秋离延竟然是那边的人？我听说过这个组织，专门擅长以看似美好却含有毒性或负面作用的食物来引诱人吃，达到控制或驱使人的目的，总之是很让人所不齿的一个团伙。”他严肃道：“秋离延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从那边叛逃出来的？”

　　辛宝宝和阿蒲顿时整个人都定住了：“你、T、M、在、逗、我？”

　　原来这个世界还真有所谓的黑暗料理界，阿蒲觉得自己的心像一团飓风中的棉花糖一样凌乱不堪。不过显然她还有那么一点儿理智，转移了话题问柳照歌：“你们比赛是个什么规矩？这位姑娘之前说你赢了一局，又是个什么经过？”

　　智硬的柳照歌很容易就被转移了，解释道：“是这样的，师大厨说一共比三场，我就说了你们之前划拳的三战两胜的规矩，约定是比试三场，一个是新，一个是奇，一个是鲜。今天比的是新，我是向你学的做的那个藕饼和芥末，但是……”他有点儿心虚退了一步：“明天这个奇和鲜，我还真没底。”他见阿蒲不说话，但却并不是生气的样子，原本就比较肥的胆子变得更肥了，他扯了扯阿蒲的袖子：“诶，你既然相信我，不如指点一下，让我赢了这个比赛，我既然已经赢了一盘，那接下来两盘，能赢一次就能占到这个天大的便宜，就算我做不到，你总是能做到的吧？”

　　阿蒲沉静地看了一眼：“首先，我也不一定能做到。其次，这个名头还是在你‘秋老板’手上，别人不能上场，这个跟学堂考试又有点儿不同，知道了题目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可是厨艺这个东西，实实在在只能靠自己。这样吧，这次你要是赢了，我给你加薪怎么样？”

　　“那要是输了呢？”

　　阿蒲将拳虚握，搁在柜台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木板上，这是她想事的时候习惯的动作，半晌，她才悠悠回答：“要是输了，没有云来云去了，我当然也没那个资本留你在身边了，可以找个什么别的路子赚钱，再去其他地方开一家。”

　　辛宝宝不甘心道：“我这么些年攒的钱可全投给你了，虽说没想着要你还，不过就这么丢了也很心疼的！”

　　阿蒲道：“我也很心疼，不过这个心悬着也不是办法，这三局既不是必输，也不是必胜。即便师大厨水平比他是高了点儿，但是这次题目是新、奇、鲜，在这几方面能胜过就是好的，譬如同样的菜式，或许师大厨比他做得要好，但除了水平，还要能达到这几条才能算胜。譬如今天这一场，他不是就胜了吗？所以说有创意的话，其实不用太担心厨艺。”

　　说完，阿蒲觉得身心愉快了不少，柳照歌好心提醒她：“但是我这个人是个没什么创意的人，你平常不是就知道吗？这次我也是借用的你的创意，你介不介意再帮我创几个？也算是帮你自己嘛。”

　　阿蒲：“……”

　　其实不用他说，阿蒲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首要的问题就是这个奇。

　　说实话她自己对这个世界都还不太熟悉，哪知道什么是奇什么是不奇？糖葫芦算不算奇？烧烤呢？连螃蟹都被说奇怪的世界，让她怎么来想一个真奇怪的东西来吃？

　　螃蟹？

　　难道又做螃蟹？

　　边上听了许久的苗儿秀终于开口了：“我越听越纳闷……”她指着柳照歌：“你不是秋老板？秋老板做菜很难吃？”然后又指向阿蒲：“你做菜才最好吃？但是为什么他要假装是秋老板呢？”

　　柳照歌忙解释道：“秀姑娘……这件事确实是有些曲折，不过比赛的确实是我，只是借了名头，还望你不要说出去。阿蒲是个外地人，好不容易能开个店，她做菜比我好吃多了。你想，如果就因为这个比赛，他就不能在这里开店，你觉得好吗？”

　　“好啊。”

　　几人惊讶地看着她，苗儿秀认真点头道：“特别好啊，我可以带她回我们兆国开店，我们兆国都没有中原这样的好厨娘，为什么不好？”

　　众人：“……”

　　阿蒲扶了扶额，问柳照歌：“你们这儿，流行吃海鲜么？就是海里面的东西，比如爬石，扇贝什么的？”

　　柳照歌想了一阵，诚恳地建议：“我觉得关于这个吃什么，你问秀姑娘要好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