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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乱生春色谁为主(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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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贵人的意思是张贵人和檀如宫的皇贵妃相谈甚欢情同姐妹?”文袖安微笑着走到陈贵人面前去,看着她别有深意地问出这句话,当陈贵人肯定地点了点头后,文袖安便冷笑着转过头去,看皇帝如何收场。
皇帝果然脸色铁青,浑身上下都嗖嗖地往外冒着寒气,竟然胆敢把皇贵妃也牵扯进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说相谈甚欢情同姐妹,那么证明了什么?
证明了皇贵妃应当对张贵人的言行举止心中所想都十分赞同欣赏……
“张贵人所犯罪责死不足惜,任何人不得替她求情,违者,斩!”又是一个森然的“斩”字,听得人下意识将脖子缩了缩。
陈贵人不敢相信皇帝连皇贵妃的面子也不给,抬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她的眼底映出了此刻皇帝的模样。
高不可攀,带着强烈的怒意。
皇帝顿了顿又道:“陈贵人御前失言,罚降为良媛,迁至梧桐台禁足一月。”
“皇上……”陈贵人还想说什么,但她看到了身后所有人噤若寒蝉的模样,又看到身前与皇帝并肩而立,高贵冷淡的文袖安,突然明白了什么。
“嫔妾叩谢皇上皇后隆恩。”
原来这就是那位离宫已久的文皇后,她终于还是回来了。
且以凤临天下的姿态,倾倒众生而来。
皇帝走到文袖安身边,握起她的手压下心中怒气,说道:“皇后现在不生气了吧?”
“皇上不生气,臣妾自然不敢生气。”文袖安露出笑意与皇帝一同走出去,经过跪着的陈贵人身边时,皇帝冷笑着说了一句:“你们和皇贵妃情同姐妹却连她万分之一也及不上,不自我反省还处处打着她的名号招摇,依朕看你们做了皇贵妃的好姐妹真是在她身上抹黑!滚——”
皇帝携皇后拂袖而去,太监总管等人也慌慌张张起来跟在他们身后,但太监总管除了更加小心地伺候外委实有点疑惑,在他印象中,皇帝从来没有发过这样大的火气,即便再怒,也是要等到无人的时候才会发泄出来,当着众人的面便暴怒起来,这可不像是皇帝的作风。
他比谁都清楚,皇帝有多能忍。
难道是因为皇后?
所有人鱼贯而去,只留下陈贵人……不,陈良媛跪在那里,失魂落魄。她的宫女都过来扶她,然而刚站起来她却腿肚子一抖,浑身又软软地倒了下去。
“良媛!良媛您怎么了?快传御医,快……”
顿时此处混乱一片。
而这边皇帝同文袖安一起回了西宫,一路上他都紧抿着唇严肃不语。本来他是要去檀如宫看皇贵妃的,结果却出了这种事,也只能到皇后宫中来了,毕竟是皇后回宫的第一天。而且他还能清楚地感觉到,皇后的态度有点不对,甚至算得上大不如前。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好久没有黄雀传来消息了,大约是丞相府中守卫严密吧,既然回了宫中,今晚自然是要好好问问。
此时已到西宫门口。
西宫所有宫女都排好队列站在这里迎接凤驾,看到皇帝同皇后一起回来时个个脸上都露出了高兴。
“奴婢恭迎皇后娘娘回宫!恭迎皇上圣驾!”
“免礼平身。”
皇帝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越过宫人坐到殿中,宫人立刻上了上好的新贡茶,文袖安没什么心思喝茶,倒还算有心思吃饭,毕竟自她踏进西宫大门后就跟在脚边一直蹦跶着的瓜子脸也不是完全没有存在感。
“吩咐人传晚膳吧。”
皇帝眼神环顾一圈,并没有看见黄雀的身影。这就奇怪了,刚才在门口也没有看见她,现在也不在殿中伺候……难道出事了?他脸色变了变,随即沉稳下来,不动声色笑道:“朕总觉得皇后宫中似乎有点不对,刚才还不明白,现在总算记起来了……”
文袖安冷冷咧出一抹笑容,不知他想表达什么,便弯腰将瓜子脸抱起来放到怀中,问道:“皇上记起来什么?”
“朕记起来皇后殿上似乎少了一个人,以往朕每次来门口都候着三个人,今天怎么只有两个?难怪朕觉得不对。”
他并不知道,当他问出这句话时文袖安心中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他只看到文袖安一愣,随即不留神打翻了滚烫的茶杯,脸色逐渐冰冷如雪。
皇帝皱了皱眉。
那茶水很烫。
“皇上真是心思缜密,连臣妾宫中大殿有几个宫女也记得这样清楚。”
文袖安只觉他的眉目刺痛了眼,索性不敢再看。他最后还是问了出来,连等她先说的耐心也没有,果然是……阿雀背后果然是他……
顿时心如死灰,不再对他抱有一丝幻想。
脑中只剩下了一句话——是他,杀了我。
皇帝笑了,整个人显得更加温和迷人,玉树临风也当得起,成熟男子应有的魅力被展现得淋漓尽致。他声音还是那么好听:“皇后这是怎么了?朕对皇后用心,所以才记得清楚,皇后难道不高兴?”
“不,臣妾很高兴。”
文袖安的脸上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高兴,抬起头只想看看他的表情:“皇上说的那个宫女是阿雀吧,她死了。”
寂静。
还是寂静。
直至晚膳结束皇帝从西宫离开,他除了一个仅有的“是吗”便没有再跟她说一句话,连多问一句“怎么死的”都不肯,似乎也应该是猜到了什么。
可是就这么轻描淡写吗?
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也对,她又不是皇贵妃,有什么资格要求皇帝在意她的感受,对她解释?
文袖安独自一人躺在宽大华贵的锦榻上,笑出了眼泪。百鸟朝凤屏风外有夜风吹过,掀起层层帘纱,黑暗中恍如鬼魅。
寂静变成了寂寞,寂寞变成了寂寥。
殿外明月清辉万里相和,繁花葳蕤翠叶皑皑映射银光。
露从今夜白。
萤火染芭蕉。
后来皇帝离开西宫又去了檀如宫,皇贵妃已经摆好了棋盘等候,她身着天蓝色对襟束腰及地长裙,在明亮的烛火下显得十分柔美婉转,优雅如花,一颦一笑皆是动人的风景,看得皇帝一阵心神摇曳。
难怪自己如此爱她,她如此美好本该得到这样的盛宠。
听檀,朕的听檀,朕的天下。
两人屏退左右,执子对弈,这几乎是皇帝排解烦闷的最好方式了。
皇贵妃先行一子,落子后她笑盈盈地问:“阿律不是说来檀如宫用晚膳,怎么后来去了皇后宫中?”
“呵呵。”皇帝一边下棋,一边笑了出来,这笑容并不同于他对皇后的笑,而是真真切切能感受得到满满情意的温柔。
“怎么,听檀吃醋了?”
皇贵妃摇头,对他说:“倒没有,皇后……她很爱你,我能感觉得到,她和文丞相不一样,你不要太冷落了她。”
皇帝并不说话,只是脸色顿时没了笑容沉静下去,皇后的感情他又何尝感觉不到?只是,他的心上人,终究只有夜听檀一人罢了。
“……我知道。”
良久他回答,此时棋局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
皇贵妃看着皇帝的脸色,很体贴的没有再问,直等到这局棋她以一子输给了皇帝后,才笑着低声问他:“那阿律,你喜欢皇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