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橘短集]自无风之地起航》司南Rein

3、光．蕉橘

　　光

　　*蕉橘
　　*To 萝卜，祝生日快乐

　　文/司南

　　他觉得他世界的颜色都是灰暗的，他需要光。

　　*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脸上阴郁的表情就挥之不去了，这种问题的答案镜音连根本不想知道。

　　他站在河岸边看着充当镜子的河面，里面有个看上去阴沉沉的死家伙——他自己。他的手上捧着从工地里捡来的碎石头，书包扔在身后的草地上。

　　镜音连盯着河面映出的自己的镜像，往自己镜像的脸上砸了块石头。他知道这并不能破坏掉河水倒映出的景象，但还是拿着石头往自己的镜像上砸。石头“扑通”一声被砸进水里、被干扰得不能成型的镜像，镜音连觉得被激起的涟漪让水里的镜像像一张被风吹皱的纸不停随着风摇动，看上去十分可笑。

　　然后，他拍拍手，转身提起书包便回家了。这是他每天放学的乐趣，只有在进行这件事时自己才能高兴地笑一会儿，其余时间他都保持一副阴沉的表情。

　　“我回来了。”每天回家都会这么喊上一声，没有人回应。昏暗的家里没有开灯，餐桌上摆放的色泽黯淡的菜肴没有温度，镜音连知道这是父亲做的菜，母亲做的菜颜色没这么难看，而且母亲做菜的时间少之又少。

　　热了一碗汤，把米饭和冷菜一股脑全倒进汤里，也不在乎味道好不好，他呼哧呼哧地三两下把饭连菜带汤一起扒进嘴里，随便咀嚼几下，吞下去，三分钟的光景，好像是在应付工作的员工。

　　一个人在家里闲得觉得很无聊，镜音连准备出门去走走。才走下楼，胃隐隐地疼了起来，他心想是吃饭吃得太快的缘故，用一只手抵在感受到疼的地方，一只手抄在裤袋里，没什么人的街道上他保持着这别扭的姿势。深沉的暮色里，远处的山剩下黑漆漆的剪影，大概太阳只剩几分钟就会落山，他想看着太阳落山的最后几分钟的过程，便一直仰着头。

　　“连君？”突然喊起他名字的女声令镜音连措手不及，他条件反射地把目光转到叫他名字的人身上，松了口气:“是铃啊。”再转过头去看夕阳，它已彻底沉入了地平线。

　　*

　　为什么自己会和镜音铃这种像温暖的光一样的人成为朋友，镜音连早就把这个问题的答案忘记了。

　　从国小到高中一直都是同班同学，家住得也近，大概是因为这样成为朋友的，具体怎样是真的没办法记得起来了。自己在孩童时期能交到朋友，反而在成长之后变得沉默寡言，这种转变到底是源自于哪里，也许只能用心态的转变来解释。镜音连记得国小的时候没人理自己，自己就觉得难受得要死，现在没人理自己也无所谓，有些时候还感觉到轻松自在。

　　反正不管有没有人理自己都不会怎么样啦，这么想着，对上少女的目光，对方正好奇地看着自己。胃又开始了疼痛，别过头不与镜音铃对视，镜音连觉得自己有点慌乱。

　　心里不满足于“朋友”这种关系的，他想和镜音铃成为恋人，这种念想存在了很久。平时是不会怎么去在意，可两人这样遇到时这个想法就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它像种子一样在镜音连的脑子里生根发芽，不经意间已长成了茁壮的幼芽。

　　镜音铃是镜音连的光。在心里默念这句话时他自己也忍不住要笑出来，镜音铃看着镜音连莫名其妙的笑，觉得自己这样的注视似乎让对方感到了不自在，于是她把视线转到了在角落里生长的植物身上。

　　其实两人对彼此的感情都是异常模糊，朦朦胧胧像隔着灯罩想看清楚光的强度，却不愿意取下做工精致的灯罩一探究竟，以及不愿意得知真相。

　　都信心十足地认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还是满足于注视着对方时得到的一份心安。

　　要是取下灯罩以后那缕光就碎了怎么办，不如小心翼翼把它保护起来好了。

　　*

　　路灯全都亮了起来，两个人站在橘色的灯光下，气氛十分尴尬。

　　说点什么吧？
　　还是别开口好了。
　　不说点什么真的好吗，可自己完全没有什么话题。

　　紧握的手心泌出湿热的汗水，微微松开握成拳的手，风从手指的缝隙间钻过，带走了汗水的温度的同时也使紧张的心情平复了些。

　　“那个……”

　　“啊啊门禁时间快到了，连君再见！”

　　……

　　看着她突然跑走的次数数都没办法数，刚才果然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镜音连看着镜音铃奔跑远去的身影渐渐隐在灯光之中，耀眼的金色短发随风扬着，与它相伴的是随着主人奔跑的动作摇晃着的白色缎带。

　　算了，就这样吧，就这么注视着她的背影也好，注视着她炳耀光彩的身姿。

　　“再见……明天见。”
　　知道根本传达不到，自言自语着，自己也该回家了。

　　*

　　镜子里的自己不管什么时候都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不过没关系。他明了自己的心底有那么一份光就好了。

　　只要有那份光，自己的世界再怎么阴暗都还是可以拥有鲜亮的色彩。

　　FIN

　　2014.03.10 23: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