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同人·彼月昔年》云辞雁

16、Chapter 15 禁忌

　　咖啡馥郁的香气从缓慢转动研磨的咖啡机里传出，渐渐充盈了整间屋子，细碎的转机声充当了从电视机里传出的午间新闻报道的背景音。

　　“……我们通过记者得知，日前就唐纳科技公司所为，各方面都呼吁其需尊重种族人权，保护非裔员工的基本……”

　　起床后刚刚沐浴完毕的妙龄女子穿着浴衣站在沙发旁边，正用白色的毛巾擦拭着头发，一颗颗晶莹的水珠顺着金色的发丝垂落到肩上，被淡紫的布料迅速吸收，只留下小小的潮湿痕迹。

　　不多时，空气里传来轻轻的“叮”的声响，女子将白毛巾丢在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略带困倦地起身去倒咖啡。

　　刚在芝加哥解决完一起□□火拼冲突的案件回来，整整两周不眠不休的加班才好容易换来了一天的休假，朱蒂早就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度过这样难得的一天。报告在凌晨时就已递交，回到住处美美地一觉睡到接近正午时分，接下来就是考虑午饭和下午活动的问题了。

　　是去电玩游戏厅呢？还是去做个SPA……

　　朱蒂漫不经心地想着。此时，新闻里一则报道的标题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或者说，作为一名优秀的FBI搜查官，从大量资料情报及良莠不齐的报道中迅速抽丝剥茧出关键词已经成为职业习惯。

　　“……昨晚，在纽约市的中心公园里，令民众瞩目的连环跨州杀人犯‘玫瑰杀手’已经遭到警方现行逮捕。‘玫瑰杀手’的真实身份是‘月亮园’舞会企划有限公司总经理基斯·海登的助理艾布特·贝克尔。据警方透露，犯人是在施行凶案的时候被受害人挣扎所伤，慌乱之下被及时赶到的警方当场逮捕，使受害人没有受到致命伤害，实在幸运。然而令我们疑惑的是，这次为何与前几名受害人不同，‘玫瑰杀手’的最后目标竟然是一名亚裔女大学生！对此，警方并没有作出明确的回应和解释……”

　　“玫瑰杀手”终于被逮捕了啊……朱蒂暗暗松了口气。这案子在她离开纽约之前也是耳闻许久的，据说若再无进展的话，案件有可能将会移交给FBI处理…感谢上帝！她可一点都不想跟可能有宗教信仰强迫症的歹徒交手。

　　刚咽下一口咖啡，朱蒂突然停下动作，直直盯着电视屏幕。新闻画面很明显是直播的，因为纽约警局前人群的拥挤而摇晃地很厉害，镜头直追采访因侦破此案而意气风发的大卫·麦克逊警官。然而吸引了朱蒂注意力的却不是这些东西，在拥挤的人群之外，有一个人从侧边小门偷偷溜了出来，顺着摄像机的画面边缘绕了个圈子，最后从画面的右下角消失了。

　　虽然被风衣帽子遮盖了一部分，但由于有一两秒钟侧对着摄像头，也可以分辨得出那是一个很明显的亚裔女孩。

　　并且这张脸……

　　朱蒂皱起了眉头。片刻后，她果断放下咖啡，捞起被自己扔在沙发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没几秒钟，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詹姆斯吗？我是朱蒂，有一件事我想需要核实一下……”

　　※※※
　　黎江舞从来没体会过纽约的媒体是如此无孔不入兼穷追猛打。

　　采访从听证会追到警局里也就算了，干啥要连正门后门也一并堵了个结结实实？害她做完补充笔录后只好从小小的侧门里偷偷跑出来，不敢在媒体的摄像头前露面。

　　倒不是别的问题，主要这事若被同学们看到了……啊，想必会被他们问得很惨。

　　就像现在的麦克逊警探一样。

　　她干这事又不是想出名的……

　　对于有两个身份的她，随随便便在公众面前露面可是大忌。虽然完全不同的身份被揭穿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不过……在有了方嫣凝的前车之鉴后，她可不觉得那些黑衣学不会举一反三。

　　喜欢冒险，不代表她喜欢这样不明智地暴露。

　　深吸口气，江舞干脆一溜小跑穿过还不算太拥挤的车流，跑到停驻在马路对面的一辆白色轿车处，迅速地拉开侧边的车门钻进去，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美中不足的是车门关上的时候狠狠撞到了她的手臂，江舞不由得倒吸口气，一张脸瞬间皱成了包子状。

　　受伤时因为紧张和现场太过慌乱的缘故，还不太觉得有多疼。待到事后处理的时候，遭到主人临时忽略的痛觉神经千百倍地将那份迟钝反噬回来。饶是自认忍耐力还算不错的黎江舞，在笑眯眯的医生手下也不自觉地痛到了呲牙咧嘴。

　　“还好吗？”车的主人放下报纸别过头来，被江舞的包子脸逗得有点想笑，“咳……”

　　“不准笑！”江舞拉下风衣帽子，颇不客气地瞪向对方。这副疼得脸都有点扭曲偏偏还想要凶神恶煞一下靠气场来压倒对方的模样，加上包子脸的加成……为了不惹受伤的佳人更加不快，安室只好把笑虫憋回腹内，径自忍得辛苦。

　　“你的伤口……怎么样了？”他侧头看了看女孩长袖下被交错掩起来的白色绷带，以及特意穿起的高领衣衫。

　　“已经处理过了，皮肉伤而已没什么大碍的…只不过那位医生下手也太重了些。”江舞相当郁闷地撇了撇嘴，“还不如我自己来……”

　　安室闻言笑了：“嘛，别这么说，那也是他的职业所在啊……”他把报纸折好随手塞进座位旁边，视线扫过导航仪上显示的地图，漫不经心般地问道：“下午，你有课吗？”

　　“嗯？”江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想了想，很自觉地应答：“好像没有。”

　　“有重要的事吗？”

　　“……好像也没有。”

　　“那就好。”安室露出舒心一笑，示意江舞系好安全带，“那就走吧。”

　　“哈？走哪里……喂，等等——你打算带我去哪里？”后知后觉的江舞突感不妙，与此同时安室已经踩下油门，白色跑车的四只轮子迅速转动了起来，在还不算太拥挤的车流里拐出，驶上一条大道。

　　“别那么紧张，总之不会是绑架你的。”安室侧眸瞥了眼抓紧车门内侧把手一脸警惕瞅着自己的少女，唇边扬起笑意，“地方有些远，我们得赶一赶时间。”

　　“所以说你这是做什么啊……”江舞松开把手，摸了摸手臂，暗暗翻了个白眼，嘟囔道：“敢在警局门口把‘证人’就这么带走了，你胆子也真不小。”

　　“哈哈哈~”安室笑出了声音，他缓慢推动着方向盘调整车头方向，“为了实现一个重要约定，自然是要冒点风险的。”

　　“重要……约定？”江舞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见安室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她抱臂靠到背椅上，干脆换了个比较现实的问题，“那么，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

　　穿过一个十字路口，白色跑车向右边道路上拐去。阳光斜斜切入玻璃窗，照亮了安室干净利落的浅色短发。

　　“一个适合聊天的地方。”

　　※※※
　　不得不说安室那张仿佛是面具一样的笑脸还真是具有亲和力，恰到好处的语气、阴阳顿挫的语调无一不让人感受到他的真诚，因而很容易就会对他放下戒心。看着一脸阳光笑容的他同店内侍应生小姐交谈，惹得对方双颊微红的模样…江舞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明白了为何安室会“擅长情报收集工作”。

　　而从他选择的地点来看，这家伙对讨女孩子欢心也是相当在行的。

　　她挑了挑眉，看着这座由棕色系搭配和植物装饰而成的餐厅。无论是桌椅的颜色，还是桌布，亦或是垂挂的窗帘，都是由米色的浅色到咖啡色、再到黑色的的过度，再加上窗边摆放着造型小巧的金鱼水缸和翠绿植物，暖意中又给客人了一种舒适优雅的宁静感。也因此，店里的客人虽多，噪音却并不很明显。

　　更特别的在于餐厅别具一格的设计——在所有靠窗户和墙壁的桌椅边上，都挂着一条大小适宜的帘子。在客人入座之后，如果不想被外面人群的话，就可以把小帘子拉起来，围成一个小小的独立空间。

　　当然，断了视线也绝不了声音，布帘对隔音没有任何帮助。不过虽是有了这样的前提，这种设计依然受到了不少客人的喜爱——在这个注重隐私的社会里，能受到这样一点点的保护也会令人们趋之若鹜。

　　毕竟，安全感的缺乏人人都可能拥有，只是程度不同罢了……

　　江舞撇了撇嘴，默默在心里吐槽自己专业病的提前发作。那边安室已经走向一个光线很好的靠窗座位，江舞看到有侍应生将桌面上一个小小的木牌拿了下来。

　　居然还带预约的……这家伙，难不成早就有计划？

　　“……你的审美还挺不错。”江舞坐下来，把提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想想评价了一句。

　　“多谢夸奖~”安室对侍应生说了几句话，随后在江舞对面坐了下来，递过水酒单子，“有什么想喝的吗？”

　　只问饮品，不问点菜？江舞接过水酒单，不解地微皱了眉，搞不明白安室在想些什么。还未等她开口，安室仿佛洞察她心思般的又补了一句：“菜还有一段时间才上，先喝点东西吧。”

　　……看来是预定好的菜席了？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江舞随手翻了翻水酒单，心里嘀咕着，突然想起什么：“……你请客？”

　　“当然。”安室理所当然般地点头。

　　“那么……”江舞再次翻了翻菜单，“我要一杯爱尔兰咖啡吧。”

　　“不可以。”出乎意料地，安室竟摆手拒绝了，“江舞小姐还在受伤，咖啡因对伤口愈合不好，所以只能挑鲜榨果汁或者牛奶哦。”

　　……在这种地方让她喝牛奶？江舞挑了挑眉，道：“那我要奇异果汁好了。”

　　“我要跟她一样的。”安室接过女孩递回的单子也没再看，直接拿给侍应生，后者记好单子便离开了。

　　江舞瞥了眼侍应生的背影——然而下一刻，一条赭色隔帘就切断了她的视线，将这片桌椅围成了不到四平方米的小小空间。

　　她把视线移回安室身上，看他随手把帘子边顺在一旁，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这个空间里，除了桌椅，就只剩下面对面的他们两人了。

　　两个人………？！

　　不，应该没什么的……不过他为何要这么突然地请自己吃饭呢？是想交流一下“玫瑰杀手”案件的后续感想吗？还是……

　　不知为何，江舞突然想起了那个系统任务，那个，莫名其妙的要求……她下意识抬手探向裹着高领的脖子却摸出一块微凸的布料，才想起来那块白玉平安扣的绳子已经被凶手的刀子切断了。而原本在手腕上的翠绿手镯，也被眼前这个男人……她当然不会觉得对方“帮”她是出于纯粹的好心所为，更有可能的是拿去研究内部构造及其来源了。

　　内部构造的话，江舞并不担心，那只不过是一片隐藏在手镯内部由弹簧机关控制的刀片，没有更多的特别；而说到来源，就更没什么能得到的东西了——系统奖励的东西是查不出来的，只要她三缄其口，也不可能有什么办法……

　　尽管如此，应该……主动找他要回吗？江舞偷偷抬眼看了看对面，安室正拿着手机，微微皱眉，手指不停地按来按去，大概是在发消息什么的吧……她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说不出具体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对他的身份特殊下意识觉得需要提防，也许……

　　“嗯？怎么了，江舞小姐？”安室察觉到江舞的视线，好奇地看了过来，“怎么不说话，不舒服吗？还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江舞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盯着他看了好几分钟了，连忙挪开视线，胡乱地摆了摆手并转移话题：“没、没什么…那个，你怎么突然想起要请我吃饭了？”

　　还是先不要问了吧，以免打草惊蛇…毕竟这时候还不够了解他，万一棋差一着可就糟糕了……

　　“江舞小姐忘了吗？”出乎她意料，安室反而露出了有些失望的表情，“今天是江舞小姐的生日吧，之前就约好了要请江舞小姐吃一顿便饭的，自然是不能失言了啊。”

　　生，日……

　　江舞微微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瞟向窗边摆放的电子台历，上面显示日期的0526，这四个数字硬生生戳进眼中。

　　她居然忘了，这么特殊的日子…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过得都有点糊涂了。不过她也确实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此事，还以为不过是场面话，或者……

　　她只觉得心思一瞬间变得絮乱起来，找不到头亦找不到尾，发凉的指尖用力交握在一起。即使如此，她还是记起来这时候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回应。

　　“那个，谢谢你……”江舞唇边缓缓扯出一抹弧度，“太意外了，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真的是很谢谢你了。”

　　微笑，微笑。

　　江舞的反应大出了安室的意料，他有些不解地看着少女强装出的笑容，已经隐隐意识到自己可能触碰到了某个禁忌，为此微微皱起了眉头。

　　“江舞小姐，你……”

　　开口的询问被突然而起的轻音乐打破，江舞觉得胸口窒住的那股气松了一松，连忙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扯出手机，歉意道：“抱歉，我接个电话……”

　　“……没关系，请随意。”安室做了个手势表示不介意。

　　翻开来电，看到那一串英文名字，江舞觉得自己刚刚松了一下的心又立刻紧了回去。她闭了闭眼，用颤抖的手指按开浅绿的通话键，把手机放在耳边。

　　“你好，我是…黎江舞。”

　　“是江舞吗？生日快乐！”电话那头传来某位助教轻快的声音，“你前几日请假了没来上课，是生病了吗？”

　　“桑切兹先生……”江舞握紧了手机，“我没事，谢谢你，只是临时有些事情所以请假，抱歉……”

　　“真的吗？那就好，斯宾塞教授也很担心你，毕竟一直都是全勤……”电话那头的康拉德·桑切兹仿佛松了口气，“对了，课程作业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了，下礼拜上课的时候记得交上来啊。”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还是这么客气啊……”康拉德嘟囔了一声，江舞却没多在意，“那么就这样吧，我记得你今天没有课，过生日就好好玩吧——要开个party吗？”

　　“不，不用了……我正跟朋友在一起。”江舞下意识抬眸看了眼对面的安室——他正从帘外接过侍应生递来的果汁，并把一杯摆放在她的面前——随即就听到了康拉德略带暧昧的笑声：“在约会吗？那就不打扰你了。”还没等江舞反应过来，电话已经□□脆地挂掉了。

　　对着“嘟——嘟——”的话筒怔了会神，江舞才放下手机，转头对安室笑：“抱歉，是一个朋友的电话。”

　　安室一直安静看着少女打电话，全程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他的目光落到江舞被高领遮掩的脖子上，突兀地问：“那块白色的玉，你还带在身上吗？”

　　“诶？”江舞愣了下，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这才想起自己本想这几日抽个时间去换个绳子，也总是没空，就顺手搁在兜里了。“带是带着……”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裹着绒袋的白色玉石，“怎么了吗？”

　　“给我看看，好吗？”

　　没有拒绝安室的理由，少女无言地将绒袋递给她。而令她意外的是，安室竟也从口袋里掏出一只中国红的绒袋，从里头倒出一条红色丝绳，缀玉的样式、绳结的编织方法居然与断掉的那条如出一辙。

　　江舞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安室取下系在白玉上的断绳，再把新的那条缠上去系好，动作并不很熟练，但也算是顺利系好了绳子。在连接处打好绳结，再剪去多余部分，最后用放在餐桌上的打火机轻轻一燎，散乱的绳絮便服服帖帖地粘在一起，恰到好处。

　　接回那条系上新绳的平安扣，江舞觉得自己的手这下是真的颤抖了。她反复摩挲着白玉光滑微凉的表面，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买到的？”

　　唐人街的玉店也不少，若非有心怎能找出这一模一样的来？

　　“也是凑巧，”安室用手指挠了挠脸颊，淡笑着，“我去了好几家玉店，都没看到有相似的丝绳，直到最后一家才看到这个。不太记得绳子的样式，看这样子似乎差不多，就买了……没想到真的是一模一样呐。”他柔和地看向江舞，“这件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对……很重要。”江舞深吸口气，合上双手把白玉收在手心里，那微凉滑润的触感帮助她冷静下来。她甚至没功夫去想安室是怎么会系玉扣的——如果不跟店员学习的话，想必也不能这么熟练地系上——她只觉得鼻翼有些发酸，一股冲动自心口涌上，几乎就要模糊了她的眼睛。

　　半晌，她才听到自己强压起伏的声音：“…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江舞小姐不用这么客气……我才该说抱歉才是。”安室叹口气，“本想把这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你，但是…看到江舞小姐你这样子，又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今天……是什么更加重要的日子，对吗？”

　　手背覆上一片温暖，江舞愣了愣，看着那只盖上来的小麦色大手，缓缓抬头，手的主人正用担心的表情看着她。

　　她张了张嘴，被覆盖的指尖动了动，却没说话。

　　“你在发抖。”

　　“…………”

　　沉默了一会，江舞才用略带苦涩的声音开口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没错。但同时也是……我母亲的忌日。”

　　“原来如此……”安室垂下眼眸，“真是抱歉……触动了你的伤心事。”停顿了片刻，他才又道，“你的母亲，是很好的人吧。”

　　“她无可替代……”江舞紧紧攥住白玉，苦笑着，“但是，我也不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呢。在我出生的那天，她就已经去世了……是难产。”

　　安室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他只是沉默着握紧了女孩的手，想给颤抖的她传递一些力量。

　　“我…杀死了她，在出生的时候，我母亲因我而死。”江舞气息略带急促，胸口微微起伏着，“所以我……很久以前就不再过生日了。”

　　“总感觉，母亲她……是被我害死的。”

　　安室望着她脸上悲伤的笑意，明明是想要哭出来，却还得强自忍着的模样。

　　江舞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明明在往年的这一天，她都会自己找个地方默默地让它过去，然而最近太忙淡忘了此事，措手不及之下居然会有些慌了神……一张柔软贴上她的脸颊，她愣一下，抬起头来，才发觉竟已不知不觉地落下泪来。

　　“不是的，江舞小姐，我想你的母亲一定深爱着你。”

　　江舞接过了纸巾，闻言倏尔抬头，透过水雾迷蒙的双眼看向安室非常认真的神情。

　　“你的母亲很爱你，用全部的生命留下了你。所以，江舞小姐不要认为是自己害死的母亲……你的母亲定是希望自己的生命能在你身上延续，希望你能够快乐幸福地活下去。”

　　“你的母亲很伟大……就像天使一样，无论在哪里她都会永远保护江舞小姐的。”

　　仿佛是一线曙光揭开了被云层遮蔽的天空，江舞把脸埋进纸巾里。几年来深深压抑在心中的懊悔和内疚，终于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迎射而来的暖意抚揉深藏在心底冰凉的泪水，一点点将它融至蒸发。

　　安室把手搭在哭泣的少女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他忆起了那个并非他生母，却被他视作至亲的女子。在听闻她离世消息的时候，他也曾同黎江舞一般，疑惑、不甘、悲痛的感情被硬生生地揉成一团，放肆地悲恸，而那份由她所给予的温暖，日后也不曾再有了。

　　他也曾想象过自己的生母会是怎样的一个人，也曾想过她为什么会抛下自己。但如果是和黎江舞的母亲相同缘由的话，他想自己也定然会被内疚充满心扉。

　　“……谢谢你。”情感宣泄过后，江舞做了几次深呼吸，重新调整好心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我今天真是…失态了，真是的，怎么突然间就——…”

　　“没关系。”安室微微摇头表示不介意，“江舞小姐感觉好些了吗？”

　　江舞点点头，露出真心的微笑，“我感觉好多了，真的…谢谢你了。”

　　“那就好……”安室似乎松了口气，勾起唇角，“那，吃些东西吧？”

　　“好。”

　　看着江舞拿起刀叉对呈上来的千层面实施“解剖”作业，安室唇边浮起了淡淡笑意。

　　不曾体会过，便没有资格评价，但是至少现在，他希望江舞能好受一点。

　　一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