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郑林]小夜曲》莫*花

14、第 14 章

　　乐理课一周也就一节，其余时候两人并无联络，偶尔走廊过道或校园里遇到，林更新也只不过和别的同学一起打个招呼。
　　却总有大胆女生，几人一起围住郑嘉颖攀谈。

　　林更新也犹豫要不要问郑嘉颖讨个手机号，又担心是否过于厚脸皮了。
　　可一想到郑嘉颖答应过他的单独指导，立刻就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了正当理由。
　　我这是努力上进呢！

　　等终于下定决心了，却得知郑嘉颖接到邀请去做另外几所大学做巡回讲座了。

　　堂堂系主任的自家大哥还要吃味，放下手里资料酸道：“你粘他倒比粘我多。”

　　林更新心里吐槽，我哪有粘过你？
　　追问：“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一就回来。”

　　林更新嘟哝：“他出去我都不知道……”

　　大哥好笑：“谁规定老师还得向学生汇报日程的？”

　　林更新知道自己失言，不再理他，吐吐舌头出了门。

　　留下哥哥摇头叹气，却也欣慰。
　　郑嘉颖同他提过，和林更新格外合得来，倒是不假。

　　林更新一步一步踩着自己的影子走，楼上窗户里有女孩子看到了他这么孩子气的行为，偷偷招呼同伴，一起抿嘴笑。
　　林更新还无知无觉，张开手臂保持平衡，最后一个大跨步，跳到中庭花园里。
　　梨花正盛，一地洁白。

　　说不失落那是假的，可是真说起来，郑嘉颖本也确实没义务要告知他自己的行程安排。
　　但他心里忽然就空荡荡的。
　　连满目春色都暗淡几分。

　　饭后同室友几人穿过校园那片紫藤花架时，女生们都在花间拍照，春日暖阳在缝隙里碎落，空气里都是甜蜜的清香。
　　如果是平时，他早就和室友们一起暗中比较讨论的不亦乐乎，可是今天林更新却一副呆滞状态。

　　蒋劲夫戳他：“新新，你想什么呢？”

　　林更新还在数着郑嘉颖几天才回来，一心虚就耳朵红：“没没没，没想什么啊。”

　　蒋劲夫贼笑，一把揽过他肩膀：“跟我还装！想妹子呢？小子老实交代，最近魂不守舍的，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一边颇有经验的室友插话：“我看不像，又不煲电话又不发短信的，估计是单相思。”

　　林更新腾一下红了脸，急的直结巴：“没没有，别别胡说！”

　　几人哄笑的更厉害，大声的一个个报着班里女生名字，猜他到底暗恋谁。林更新知道他们故意逗他，气急，一路追追打打，引人侧目。

　　暗恋什么的，谁都没当真。
　　林更新更是懵懵懂懂，只当玩笑话。

　　周一一早林更新第一个起了床，洗漱完还心情大好的给全寝室买了早饭。
　　室友众莫名其妙又战战兢兢，不知道这位兄弟今天是不是吃错药。

　　乐理课。
　　林更新一颗心都扬得高高，以前所未有的热情等着上课。
　　铃声响过，却迟迟没人来，过不久辅导员进来通知大家，老师误机了，还赶不回来，这节课取消。

　　下面一片哀叹，男生大呼小叫怎么不早点通知，早知道可以多睡会。
　　女生则多惋惜，一早白画了这么精致的妆容。

　　林更新的心像坐了过山车，堪堪爬上顶又立刻急转直下。
　　他一下子扑在桌子上，简直失望的不想起来。
　　内心哀嚎。
　　回不回来了还回不回来了！？

　　林更新忽然一个机灵坐起来。

　　旁边蒋劲夫吓一跳：“你……干吗？”

　　“没……事……”
　　林更新只是被自己的心思吓到了。

　　自己竟然如此的想见郑嘉颖。

　　而此刻在香港机场的郑嘉颖也正被同样的情绪所困扰。

　　他放下手机，系主任前几日发来短信关心巡回讲座的情况，末了夹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短短十几字，却让他莫名开心了多日。

　　“对了，我家弟弟想你了，刚来打听你几时回。”

　　他抬头看机场大屏幕上一整片红色的延误字样，心情也越发的低落。

　　怎么就那么慢呢……

　　等终于能登机，都已经是下午，下了飞机往家赶，才放了行李又被拖去吃了一顿接风宴。
　　这次讲座很成功，场场爆满，盛况空前，能有郑先生加入，实是我们学校的荣幸，云云云云。
　　觥筹交错间，郑嘉颖发现自己居然格外惦念林更新。

　　他勉力压下这冒了头的想念，对满座笑得儒雅，哪里哪里，是我郑某人的荣幸才对。

　　吃完散场已是八点多，他没立刻回去，而是顺道去学校散散步，也是打算以此散掉些身上的烟酒气。
　　虽并没怎么喝酒，可是这沾染了一身的应酬味他也着实不喜欢。

　　郑嘉颖路过琴室看到还有灯亮着，这么晚，还有谁呢。
　　一时好奇。

　　其实更多是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的。

　　一步步踏琴房，不知何处缓缓流淌出乐曲。
　　是大提琴的声音。

　　靠南面的房门虚掩着，透出灯光。
　　他心跳惶惶，伸手推开门。

　　林更新正侧对他坐着，闭着眼睛，大提琴扶在身前，手执琴弓拉得十分投入，丝毫没有发现有人站在门口注视着他。

　　郑嘉颖暮然觉得自己烦躁了一整天的心，慢慢变得妥贴起来。

　　那琴房疏于打理，房内只一盏幽幽顶灯，灯泡不知多久没有更换，光线黯淡。
　　没有窗帘的玻璃窗外，一轮下弦月坠在枝梢。

　　可郑嘉颖看着他，竟觉得仿佛有数支聚光灯的亮光倾泻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让他通身都散发出光芒，照耀这小小琴室。

　　林更新演奏的曲子，正是那日课上郑嘉颖弹的那支小夜曲。
　　在这样如水的夜晚，换成提琴哀婉的音色来演奏，听来竟然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优雅又暗含着淡淡忧伤，微风吹皱春夜的湖面，阳台开遍蔷薇，年轻的贵族凝视无人的阳台，轻轻对着心上人述出心事，笑容明亮，内心仓惶。

　　那一支柔美的小夜曲被林更新诠释出一点点少年人才有的不安和慌张，某几个乐句结束时的音节他手腕带出微微颤动。
　　仿佛年轻人颤抖的指尖想抚摸上爱人的脸庞，那么不确定，却情深意切。

　　这旋律像一道清泉涤荡，从郑嘉颖的耳廓流淌到心脾，悠悠绕一圈带走身体沉积的灰色。
　　却也惶惑，这般的少年心事，不知是对着哪位少女倾诉。

　　他安静的凝视着林更新。
　　少年侧颜轮廓鲜明，浓眉微蹙，闭紧的眼睫投下淡淡阴影，鼻梁高挺，削薄嘴唇抿着。

　　那么好看，简直教人入迷。
　　终不敢多看。

　　一曲终了。
　　林更新微微呼出一口气，睁开双眼。

　　“更新。”

　　林更新吓一跳，肩膀一哆嗦，手里琴弓差点滑落。

　　一回头便看到门口郑嘉颖。
　　“嘉，嘉颖哥！”
　　林更新忽然住了口，有种心事被窥探的难堪，只觉得自己的耳朵一下子烫了起来。

　　郑嘉颖看在眼里却还只当他是被自己的不请自来吓到，笑一笑，鼓励他道：“你的乐感很好，对曲子也能有自己的理解和独创的处理……你哥哥说的不错，你有巨大潜力，假以时日，必然会脱颖而出。”

　　林更新得到这样的高度称赞，自然是高兴的，可是笑容才展开又僵住，一种羞愧的紧张感浮上来。
　　刚才那曲演奏时他心里竟然全是那天下午郑嘉颖弹着琴看着他笑的样子，担心被发现自己这种莫名的思念，顿时心虚的厉害。
　　一颗心跳得简直快要蹦出来，只得把脑袋压得更低，轻不可闻说一句：“谢谢，郑老师。”

　　郑嘉颖看他头顶发璇，慢慢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
　　轻柔的语气几乎像在请求：“呐，没人的时候就叫我嘉颖哥，好不好。”

　　林更新动动眼睛，悄悄看郑嘉颖一眼，又迅速垂下了眼睑。
　　那红晕从耳朵蔓延到了脸颊。
　　过很久，轻轻说一声：“好。”

　　像被温水泡着的海绵，心里又涨又满，温柔的情绪快要溢出来。
　　郑嘉颖不由的清清嗓子，想转移下注意，看到一旁地上的空矿泉水瓶和吃了大半的面包，便问道：“更新，你晚饭食过没？”

　　林更新一片茫然：“啊？几点了？已经到饭点了？”

　　郑嘉颖哭笑不得：“你几点来的？”

　　林更新不明所以：“二三点吧。”

　　郑嘉颖给他看表：“已经快九点了。”

　　林更新这才醒过来，有点不可思议道：“啊！已经九点了？奇怪，我还以为才五点多呢……”

　　郑嘉颖心里一软，这孩子居然一个人闷在这里练习了六七个小时。

　　他起身揉乱林更新头发：“走，带你吃东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