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假》桥上滥人

4、第 4 章

　　“你不监督的跟着？”
　　“有时候，见过与未见过，心中自会有分晓。”
　　问因欲跟着，也是被淡隐横着的扇子拦住，“不必，今晚明月高空，不会出事。”

　　在城墙之外等候多时，却是不见彼岸的归来。
　　阿莫沉不住气的打断似在赏月的问因，“问大哥，彼岸、彼岸他、他、他不会真的被说中了吧？”
　　瞥见淡隐似得意的微笑，阿莫挺了挺腰板，换了副强调，“肯定不是，肯定是这皇宫太大了，彼岸需要时间慢慢去找。”
　　其实说的自己也是没有底气。

　　天光渐亮的时候，彼岸远远的出现。
　　可问因却是觉得，这一次的他，似乎才是真的失了心的……

　　“这人间的王，是否觉得是贪？”淡隐调侃着。
　　沉默半响，彼岸笑了，凄然的笑了，“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我知道那是我的事情，不过主动的进这宫墙之内的可是你。一切不过是取决于你。”
　　凑到彼岸耳边，淡隐继续的调侃着，“没了嫉之心，你可还是再嫉一回？”

　　“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阿莫困惑。
　　“冥王。”问因无比肯定。能让彼岸这样的，除了冥王怕是没谁了。妖界的传闻也并不一定没有任何的道理。尽管真相被证明是那样。那似乎是残酷了点，可真心是否还是骗过了眼睛。问因也困惑了……
　　“冥王？”阿莫把目光转向问因，还是不解，“冥王不是人间历劫去了吗？”
　　恍然大悟的阿莫诧异的张大嘴巴，“难道？！他此生是这人间的主！！”

　　听到两人的对话，淡隐也是笑了。
　　这狐猫倒是真的聪明。
　　当初，知晓如此的时候——
　　淡隐感叹，‘你这个冥界的王倒是把着人间的王当的舒坦了。’
　　他开始质疑，天界的这样的安排是不是有点徇私了呐？怎么能让这么轻松的当人间的主宰？当初小鱼儿告诉他的时候，他还是不相信的了。
　　小鱼儿。想到了小鱼儿，淡隐浅笑，该是时候把那闲了许久的给召回来了。
　　失去的还是要补上呐！这猫狗的逗乐，定是有趣吧……
　　生活，还是要找些乐子的吧。

　　“不！那不是他，不过是皮相的相像而已、只不过是迷惑的皮相……”彼岸抱头而狂问苍天。
　　“是不是，你的心里最清楚不是吗？”
　　“若是不是，你也不会流连忘返如此才是归来吧？”
　　“额，也不对，哪里是归我都说错了，看我口拙的，刚刚那是归去了，如今这是暂时的外出吧？”
　　阿莫忍受不了这仙突然的絮絮叨叨了，对着淡隐就是嚷，“没看见彼岸大哥心情不好吗？你少说一点。”
　　“你懂什么！不说，他只怕是更加的牛角尖的执念而魔！”
　　有时候，只一眼，心就完了。有时候，即便是没了心，灵魂却是被吸附的完了。淡隐心想。
　　不过这样也好，看着冥王和他的念念不忘这样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彼岸大哥，你还跟着我们一起走吗？”
　　“走。当然走。那人怀抱所爱。我又何必逗留。”
　　一夜的守候就够了。
　　谁都没再说什么，但都是心知肚明。
　　其实彼岸进去不久，问因已然不放心的灵魂出窍跟进去了。虽然那肉身是假象的在那似乎与身边之人花前月下的赏月。而他一走，淡隐便是察觉，也是跟了过去。

　　问因觉得让彼岸留下的是那幅画，那副挂在龙床侧畔的画。说明那床上之人还是存爱的。
　　淡隐与冥王接触本就较多，那红帐之内，冥王搂着的睡美人是本在冥界就痴心与他且被恩宠的鬼魅素青。看来也是自愿的堕入轮回的跟着的。
　　其实淡隐也是猜不透，为什么当初媚主在冥界死缠烂打的彼岸却是在冥王凡间轮回却是再也不复相见。曾以为那是可同甘不可共苦，也是鄙夷，连一个小鬼都是比他狠得下心的追随。
　　可后来想到这冥王虽是心中念念不忘那妖，却是从未说出口，而是千年端着那架子，而彼岸却是越来越远……
　　而他淡隐最看不惯的就是冥王的这一点，若是真的喜欢，想要相守又何必在乎什么，只是说一句不是便可。
　　天已大亮，皇城里的早朝时候。
　　四人刚要离开，却都是注意到了不同寻常的一点——
　　一个官服的男子从豪华的轿子出来，而他的身边却是时刻伴随着一鬼魅。
　　奇怪的是，不想是要伤害，而是像守候。
　　按理说，这皇城之内是容不得这孤魂野鬼的，为什么没有被抓去冥界开始轮回？
　　那女鬼也是注意到了这隐身的三位不同寻常之徒。
　　而那女鬼之所以是看得到他们，那也是因为他们只是使了障眼法隐身术的最底层的只有世人是看不清的。
　　那女鬼开始仓惶落逃。
　　“割舍不掉，贪恋人间。”问因看着那逃走的女鬼淡淡的开口。
　　心里也是明白，这或许是一切隐情了。
　　“问大哥，为什么看到我们她便逃了。我们又不是黑白无常。”阿莫这次是问着问因，却也是瞟着淡隐。
　　淡隐心里暗笑，这小子终于是相信自己的能力了。
　　问因看着那男子远去的背影，相信的是一点，“若是要知道，还是得问那男子的心了。”
　　“彼岸。”问因看向彼岸，“我们是暂且要进这宫内去的。”
　　彼岸知道他的意思，那是估计到自己潜台词的在问，进宫里去，没关系吧？
　　“没事。”彼岸洒脱道，“已然见过，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他很好，我便很好。哪怕拥抱的依旧是别人。
　　“如何证明你的放下。”淡隐笑笑问道。
　　“我独自再去宫内探寻，你与问因去那男子的府上瞧着便是。我们客栈会和。”
　　“面对……放下。好。”淡隐心里赞赏，也是想起菩提的话来。倒是与这花妖异曲同工，难道对情爱的看透也真的使人心中成佛？

　　没有过多的费周折，问因便是打听到了那被鬼魅追随的男子的情况。
　　那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子重用的大臣寇濯，此人为少年天才，却是克父克母。本以为会因为是灾星而一辈子郁郁不得志，尽管有才，可天子出游却是被托梦此人为文曲星转世，会带来盛世和平，从那之后便是一路提拔而飞黄腾达，却是清廉。
　　对于道听途说半信半疑，进入那男子家的宅院，问因阿莫都是发现，这人似乎真的是无懈可击的好官了。虽是居高位，却是普普通通的府邸，甚至是比不上周边的普通百姓的居所。
　　淡隐毕竟是仙，且法宝众多，稀奇古怪的都有。
　　看见袖口里的若隐若现的闪烁，他便是了然的笑了。
　　问因想去后院探探是否有那女鬼的身影，却被淡隐拦住。
　　“你有什么发现？”阿莫好奇的问道。
　　淡隐什么也没说，只是从袖口里拿出一水晶球状的器物，正闪闪发光，金色的光环。
　　淡隐松了手，那器物便是自己寻路而去，淡隐不紧不慢的跟着，问因阿莫也是好奇的跟着。
　　只见那器物接近后院的一间普通房间便是光亮增加。
　　穿门而入却是见里面一佛堂模样，朴素简单，供奉一炷清香。与普通的佛堂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多了一汪水池里种了莲花。
　　而那器物却是在那莲花处盘旋着。
　　“这是什么玩意？难道就是喜欢莲花，九殿下您也神神秘秘的把它放出来这么的耍我么一回？”阿莫兴致索然了。
　　“此乃锁金球。”
　　“锁金？我当他是花蝴蝶呢！”阿莫依旧的不屑，语落却是突然警觉起来，“锁金、金！！”
　　临近水池，问因注意到了刚刚这还是一汪清水，此刻却是波光粼粼一般——闪的刺眼的金块。
　　问因施法，池里的水和莲花完好的移至半空中，只见一道透明屏障隔着，却是让人看不透彻的只觉得下面漆黑一片。而当锁金球再次过来的时候，地下却是看得透彻了……

　　下去之后，阿莫只觉得不可置信，这么一个荷花池地下却是别有洞天——可以说是富可敌国，这些金子。
　　“难不成这里才是国库？”阿莫傻眼也是愣愣的问着。
　　淡隐笑了。
　　“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金银还活得这么简陋？这么堆在这多浪费！问大哥，他应该就是存了最贪的心了是吧？”阿莫缩头缩脑试探的问着。
　　淡隐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人所为，还是妖所为，或者不过是人鬼合谋所为。
　　问因没有再看金子，而是从袖口里拿出一小布袋。
　　淡隐微微一笑。这他认得，他还把玩过，那日装了妖界所有法宝的玩意儿。
　　看来这并不是哪一妖族的法宝，所以才是遗落在问因的手中吧。
　　其实若是问因开口，他也是有法宝的。
　　渐渐变大的口袋，问因一挥手，那些金块便是排山倒海般的涌入袋中。
　　却是突然的被斩断。
　　女鬼飘然出现。
　　“你不能拿走这些、不能！”女鬼声嘶力竭的凭一己之力的阻止着。
　　问因手一挥，收回袋子。
　　对着女鬼淡淡道：“我不管你是谁。从哪来，回你应该所去。这人间的事，你不必牵扯。”
　　“回哪去？”女鬼自问，环视着这地下之城，“这便是我该守候的地方。”
　　淡隐淡笑，“今日是到了无月之夜，你若是执意留在这世间，怕是连轮回这样的福利都是捞不到了吧。”
　　“什么意思？”
　　问因、阿莫也是都明白了淡隐的话中之意。这鬼怕是这贪之心了。若是她真的留下，被挖心之鬼便是只能一辈子的冥界做个无心之鬼而因最重要的残缺而不能堕入轮回的再世为人。
　　“蚀心魔。”问因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三个字。
　　“蚀心魔……”女鬼喃喃自语，“若认定我为世间最贪，我便是最贪吧。但这些你们绝不能拿走。这些是我儿的，是我儿的……即便是不能轮回，我也是要守着我属于我儿的……不能轮回更好！这样我就可以一辈子我儿身边了……”
　　问因淡隐皆是了然，却是唏嘘。
　　把最好的都留给你。这便是母亲的心。
　　可这样真的有必要吗？
　　天下间最贪的……难道是一颗做母亲的心？
　　“这些想必是不义之财，与你一样，皆是该回它所该去之处。而寇大人若是真的贪敛钱财也必定受到惩罚。”
　　“与我儿无关，一切都是我。你凭什么诋毁我儿。”女鬼突然的张开血盆大口的疯狂的扑向问因。
　　问因刚要应对，却见女鬼已然被定住。
　　而不远处却是出现了黑白无常……
　　“你凭什么抓我走，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我儿，我是寇氏，我要留在我儿身边照顾，我不要轮回！”
　　“你因放不下孤魂野鬼游荡人间二十七载，也是念你放不下弱儿之心，你却是惹出祸端。贪怨之心留恋人间，罪大恶极。”
　　黑白无常带着女鬼消失的瞬间，却见问果果的出现。
　　只不过是刹那，还是错过了那或许的贪之心。
　　他似乎是知晓了一切的靠近了淡隐，对峙着。
　　半晌开口，“你又坏我好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是又救了你一次。你若真的成魔，也不过是三界之外的一个逍遥存在。何不放下过往好好修仙，你这样的绝色，说不定本殿下还会徇私帮上一把。”
　　问果果冷笑，“九殿下真会说笑。谁不知你乃是三界之内的最逍遥，什么也不会放在心上的一切不过是玩物！”
　　“若我已然破例把你放在心上了？”淡隐似笑非笑的望进这人狐的眼里。
　　正将袋子收入袖口的问因手抖了一下，却是低低的笑了。
　　“你可愿将本殿下的心摆在心上的融合？”
　　问果果笑了，突然的目光变得阴狠起来，伸出手欲碰触淡隐的心，却是被淡隐微微的后退一些的躲开了。
　　淡隐自己也是不明白，为什么想要躲了呢？不喜欢他这样的眼神，还是什么？不过这眼神倒是贪婪可怕了。
　　而问因却是同时的飘然而来，看着问果果，开口道，“果果，收手吧。”
　　“你可知，这世间最没资格与我说这句话的人是谁？”
　　是我。问因的眼神黯淡。心中默然。

　　“如今没了这贪之心，你的成魔三界之外的希望怕是要破灭了。你尚且跟着本殿下，三界之内，我定保你周全！”
　　“我为什么要依附？你九殿下喜欢小猫小狗，你听好了，我问果果不是！”问果果狐媚一笑，“你也知道那不过是‘怕是’，一切不是定数，三界之内总会存在所谓最贪，失去一个贪鬼，这世上的总会有另一个最贪之心。”

　　问因再次的抬起头来，“三界之外又如何，果果，你为什么非要三界之外？这世上不过就是存活，三界之内之外又有何区别？”
　　“三界之外便是不受任何拘束法制的真正自由。”
　　问因刚想反驳劝导，问果果继续道，“而且没有不公平！没有欺骗！没有谁能伤害到我，没有天火的滥杀无辜，没有对生命的恣意剥夺！”
　　“可你这样不是滥杀无辜吗？你已经欠下三界之内的众多性命。我的错是我的错，必定会受到惩罚。可你为什么要这样的步入歧途的也是错下去？”
　　“可千年了，你受惩罚了吗？”
　　“你。”
　　“对。我是你的罚。是你罪的罚！若不是我这样的走下去，你会受到惩罚吗？真是笑话，你这样的妖还妄想着成仙。你这样的罪恶都是可以成仙也是位列仙班的主宰三界，那这三界还有什么可以相信的？！！”
　　“果果，我是你的心结。是吗？是否我死你才是觉得公平？那若是这样，我就如你所愿。”
　　问因也是觉得累了，只等着问果果的一句话。
　　“你的命？”问果果嗤笑，“你一条小小的狐猫的命算的了什么！与我而言，要你死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我要你这天地间最肮脏的命何用！”
　　“你可知道，那日我在你的心上看到了什么？”
　　“是恶。隐藏的罪恶，如此的肮脏。若是需要恶之心，你现在早就是一具死尸了吧。”
　　问因摸着自己的心的位置，真的是这样吗？
　　“你且说，如何你才会释然的放下？只要我能做到，我绝无二话的去做！”
　　沉默了片刻，问果果轻飘飘的吐出五个字——
　　“时光之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