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选秀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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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杏娘近来的心思颇为复杂。
她来到京城这件事，原本是她姑妈余嬷嬷特地写信过来，三催五请的才定下来的。当时姑妈说的好好的，大房夫人是个迂腐古板的大家闺秀，行事作风一板一眼，却无甚心机，少爷身边缺一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儿，若能成为少爷的二房夫人，姑妈必能帮你在程府立足，安然生下子嗣，此生再不受饥寒交迫之苦。
她满怀信心与憧憬的挥别家乡父老，来到京城，却看到姑妈嘴里貌合神离的夫妻整天形影不离的好似神仙眷侣，她的温柔小意被程大哥忽视，她的精心装扮在他的眼里不值一提，她插不进他们夫妻之间，看见除夕夜那样恩爱的夫妻俩，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这种奔着去做姨娘的念头很可耻。
但是她早就没了后路，家乡那么小的地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都会被传的沸沸扬扬，老余家的闺女要去京城给大官做妾，去吃香喝辣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村子，若她没做成姨娘，灰溜溜的再回去，不！一想起这个，余杏娘就感到遍体生凉，她仿佛已经听到了村里的长舌妇喋喋不休的嚼着舌头“我就说嘛，土鸡还妄想变成凤凰，果然会被打回原形”“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个什么样儿，还想攀上大官，做妾人家都嫌弃呢”......
不，决不能这样，余杏娘的眼神凄惶无依，但一瞬间却又变得无限决绝，她不信，老天会这么残忍，程大哥会这么无情，自己这副相貌，这副形容，也没有达到不堪入目的境地，程大哥为什么，有什么理由拒绝自己？自己求的不多啊，就只想在他身边做一个小小的妾室，诺大的程府，还不能有自己的一方容身之地吗？一定有的！她坚定的目光在暗夜里熠熠生辉，且坚定无比。
余嬷嬷主张她要用润物细无声的温柔去感化程大哥，可余杏娘知道，这样的方法绝对不适用，平日里她在春元堂里蹉跎岁月，而程大哥却和他那名门妻子在正房里花前月下，她百般找出理由去接近程大哥，却在老远处就被小厮和丫鬟拦住，她知道下人们的眼神里都装着对她的鄙夷，但她不在乎，所有的努力都会在她当上姨娘的那天得到回报！
杏娘抱着这样的“大”志向，还孜孜不倦的朝着程家姨娘的目标上努力奋斗前行着，而这头，三月初三，就成了皇帝陛下开始在全国进行的名为“敬选天下佳丽，以充选后宫，延绵皇嗣”，实为皇帝选小老婆的选秀活动轰轰烈烈开始的时间。
一上完早朝，程离欢就黑着脸回到了府上，下人们看他这副形容纷纷鸟走兽散，徐冉茜从手里的账本里抬起了头，诧异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程离欢看了看她，却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说出来，“内务府今朝颁布的秀女名单，你庶妹徐柔也在此列！”
“什么！”徐冉茜难得睁大眼睛，愕然惊问。
明明过年回家时，她已于父亲说了此事，父亲也明确表示绝不会让徐柔进宫的，并且在上月的时候，告诉自己已经为徐柔看好一名于姓的秀才，据说他家薄有资产，却是书香世家，这少年一十六岁的年纪，就已中了秀才，明年的科举也大有希望。明明两家都换好庚帖了，怎地还有这变故？！
徐冉茜迅速遣人到徐府打听消息，却在一个时辰后听到下人禀报：“说是那个余姓秀才突然患了重病，唯恐耽误咱们家的二姑娘，就在昨天突然退了庚帖，还了信物，算是退了这门亲...”
“呵——”徐冉茜难得冷笑一声，转头讽刺的道：“那可真是退的及时啊！是不是啊，程大人！”
莫名其妙被点名的程离欢赶紧站了起来，慌忙解释，“天地良心，我可不知道这件事，于秀才突然重病的事也不是我干的！”
徐冉茜乜了他一眼，道：“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慌什么？果真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吗？”
程离欢苦笑一声道：“夫人，你可知有一句话叫做‘君命难违’，皇帝老早就看中了你那庶妹，这次专门派遣暗卫，让你拿庶妹不长眼的未婚夫‘病’了，我还未多说一句，皇上就抛下一句‘朕意已决，违者自罚’的圣喻来，所以我.....”
“所以你就助纣为虐，恭应圣意了喽？”徐冉茜继续诘问。
“当然不是，我何尝不是苦口婆心的劝谏，但皇帝一是对你那庶妹志在必得，二是...你夫君我现在远没有当初顺和帝心，皇帝现在诸多事情竟是与连十，连十一商议，这件事我也只比你早一天知道！”程离欢苦笑着解释道。
徐冉茜沉默了片刻，终于松口道：“这件事本不怪你，是君心难测...”一侧的程离欢狂点头，就是就是，君心难测，不关我的事！！
“但是......”徐冉茜继续道。
“什么？？”程离欢支起耳朵聆听。
“你为什么昨天知道了，却不告诉我，也许昨天还有解决办法呢？”徐冉茜严肃的问道。
程离欢无奈的点点徐冉茜的额头道：“傻媳妇，你以为皇上还会让到嘴的鸭子飞了吗，他既然决定让于秀才‘病’了，便不会再容任何人再改变他的决定。我不早告诉你，也是不想让你早一天担心啊！”
“那为什么是柔儿呢，她只是一个翰林家的庶女，虽容貌出色些，可到底也没有美到让皇上如此徇私的地步啊？”徐冉茜还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程离欢神秘一笑道：“夫人忘了西南还有虎视眈眈的清王余孽吗？这次可不仅仅是你那庶妹进宫，还有镇国将军的小女儿，安国公府的三名适龄庶女，还有英国公的嫡幼女，文臣武将，旧部新臣，皇上可都想将其收归囊中啊！”
徐冉茜眉头轻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为这皇帝的这么点私心，多少妙龄少女就要将如花般的青春葬送在那座宫廷里，“柔儿才十四岁啊，她那么胆小......”徐冉茜忧心忡忡的低喃。
程离欢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人总是要长大的，而皇宫则是能让人最快速成长的地方，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徐柔多学点规矩，好好认清自己的处境，我也会叫宫里的人多多看顾她的。”
徐冉茜这才感觉心里好受点，然而他的下一句，却又想让她拍死他，“唉！幸亏咱们没有生女儿，要不我不还得心疼死！茜娘，今天我看我还得努把力，争取生个儿子！”
徐冉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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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翰林府上，
徐柔临窗而立，她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要参加选秀。原本父亲已为自己选好了人家，书香子弟，少年俊才，他们两其实悄悄的见过一面，是在徐府的后院子，他好像要往父亲的书房去，却不防碰见了往梅园去折梅的自己，当时她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穿着青色的儒生袍服，面容白皙清秀，看见她走过来，他羞得耳朵尖都泛了红，她也是如此，脸颊热热的，不敢抬头看对方，还是身后的老妈妈使劲儿咳嗽了一声，他与自己才如梦初醒的赶紧低头离去。
只是那一天回去，自己却真的做了个美梦，其实今后和这样羞涩俊秀的少年生活在一起，也应是不错的吧，起码是堂堂正正的正头娘子，不会像姨娘那样，疯癫怨恨的过一辈子。然后噩梦来得这样快，转眼便是他家的退婚消息，说什么他得了重病，不想耽误自己。自己还傻傻的想跟爹爹说，自己不怕耽误，也愿意嫁给他照顾他一辈子。
还是堂姐徐冉倩充满恶意的话语点醒了自己，“你别天真了，难道你还真以为他得了病啊，人家是嫌弃你，你不过是一个庶女，生母还是那样子，人家肯定是打听过了，又反悔了！”听见这话，自己罕见的对这位堂姐发了脾气，甚至也恶毒的拿话狠狠刺了她两句。“我是庶女，那你呢，身为翰林弟弟家的嫡女，不还是比不上翰林家的亲庶女，你将来说亲又能说什么人家呢？哦，对了，平阳城那么大，肯定有乡绅愿意娶你的！”看见徐冉倩脸色铁青的拂袖而去，自己的心里去没有一点欢喜，什么时候自己也成了这样的人呢，下贱到这种靠贬低损伤别人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呵！实在讽刺之极！
然而，痛苦的变故还远远没有结束，第二日竟又传来自己入选秀女的行列，她想尖叫呐喊，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就逃不过做人妾室的命？！入了皇宫，甚至连皇上的妾室都算不上吧！在那里，红颜枯骨是寻常，能不能活着还是未知，书里记载的白头宫女的斑斑血泪，家里嬷嬷诉说的妃子秘史，都阴暗恶心的令人发指。
偏偏这样的事，也能那位好堂姐妒忌的眼神，真讽刺！罢了！罢了！老天不让我平静度过余生，我便于天斗个一次，争个一次，大不了赔上这条命～徐柔的眼神终于沉寂下来，变成决然寂寂，冷滩幽幽。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选秀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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