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二章 我想留住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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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依在破晓的晨光中醒来，睁眼看到宁王紧闭的双目，微皱的剑眉，一时有些慌了神，轻声叫了几下，看到宁王缓缓睁开眼，这才安了心。
“感觉怎么样？”绛依站起身来，用沙子盖住了那堆还有着火星的余灰，动作老练，看来她在外这几年这样的生活是没少过。
宁王走到他身旁，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来，绛依急忙用手扶上了他的额头，眉头越锁越紧，也不再羞涩伸手就去解开的他衣衫，宁王始终一动不动，任她而为，低头笑着看她，好似这身体不是自己的，根本不担心。
这些天是他六年来过的最开心的日子，笑得也最是真诚，他想永远留住这份快乐，可是要怎么留他也不知。
伤口没有继续恶化，这让绛依松了一口气，这是伤口引起的发烧，也还算正常。
“你怎么样？还好吗？不用开口说话，表示一下就可以了，别伤了喉咙。”
宁王笑着不语，将外衫披在了她身上，示意继续上路。
“别，你是病人，现在太阳还没出来，别再着凉了。”说着又将衣服递了回去，两只手尽自己最大的力去扶住宁王。
自母亲死后，他已经多少年没受到过这般照顾了。
宁王想要挣脱，绛依却先悠悠开口道：“别逞强了，你要是晕了过去，我也出不去。”宁王低头望着绛依，满目的怜惜，忍着伤口的剧痛继续前行。
宁王不能开口，一路都是绛依的声音，从天南说到海北，换做以前就是几天说的话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今天半天所说的，宁王也不嫌她聒噪，时不时地还点头称赞，做足了一个称职的听众。
日过午时，宁王身上有着那么大的一个伤口，还发着烧，虽然表面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身体到底还是比较虚弱，额上不停地冒着虚汗。
绛依看着宁王益发苍白的面色着急道：“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或许一路的聒噪就是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
宁王笑着摸摸了绛依的头，以示安慰，这一笑就如三月煦阳般温暖着绛依，或许是不能开口，绛依都觉得宁王变得和善多了，没有了那些冷嘲热讽，只是宁王现在的虚弱也让她心疼。
缺水、饥饿、炎热，这是摆在面前严峻的自然问题，要是换做常人也很难坚持，更别说深受重伤的宁王，失血过多导致的头晕昏眩，唇色早已发白，却始终挂着一如往常的笑容。
绛依是害怕的，这样一个可怕的地方，还有一个随时可能会消失的生命，她害怕宁王的再次离开，可是却无能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苦，她不敢放慢脚步，她清楚的知道在这里多呆一天宁王活下来的可能性就少一份，可是不休息又怎么受得了。
两人就这样坚持着，只口不提眼前的困难，宁王的从容淡定，绛依的执着坚定，两人相互支持这一路走去。
眼前的石柱已经不多，可走到了傍晚时分，景物竟然又回到了石阵的中心部位，难道又回到了起点，今日一天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吗？
宁王拉住了她的手示意稍安勿躁，随手拾了一块石子有一次在沙土上写了起来。
“这应该就是海市蜃楼，是幻像不用怕，万不能被这景象给迷惑了。”
绛依有些惊讶，这样真实的景物就在眼前，竟然是假的。
“如果信了这幻想，将被困死在这里。”石子飞舞，一行龙飞凤舞的行楷在沙土上跳跃。
绛依愁眉看着地上的字迹道：“你什么对策吗？”
“这幻象遮住了我们前方的路，很难看到整体，我也破不了只能等它过去再说。”
“这样也好，我还担心着你的身体，正好休息一下。”一边是尽快出去找大夫，一边是现在强撑只会恶化伤势，绛依两难抉择不下，正好遇上这幻象，休息一下也好。
两人找了高处坐下。
正巧遇上落日，宁王指了下一轮火红的夕阳，没有了白日的灼目耀眼，红得似火，映出五彩的朝霞，摇摇晃晃得埋入沙漠之中，壮观的同是却也凄美。
绛依撇了一眼宁王，有气无力地开口：“这下换作你有兴致了。”累了一天，又渴又累的，绛依双手舒展着躺着沙丘上，实在没有那么好的兴致再去赏这落日美景。
宁王沙哑着开口道：“日出、圆月……”
宁王艰难地吐出四个字后就急急地被绛依打断：“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我们都看过这沙漠的日出，赏过沙漠的十五之月，就差这落日了是吧！”这沙哑的嗓音绛依听着都发毛，立刻给他补全了，脸上还带着奉承的笑容。
宁王满意地一笑，绛依无奈，在他期望的眼神中只能爬起来和他一起赏这个所谓的荒漠落日。
看着这轮硕大的太阳一点一点从地平线上落下，慢慢地消失，想抓住却无能为力，可触不可及的感觉，实在令人有些失落，绛依不敢去看宁王，眼眶已经湿润，她害怕自己救不了他，只能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突然间，纤弱的肩上多了一只温暖的手，将她拥入怀抱，绛依没有抵抗，现在的她，好累，好累。
“你一定要撑住。”
“一定要活下去。”
“不要离开我，我好怕。”
“我想留住你……”
宁王的下巴抵着她微乱的发丝，鬓已经散了，墨发披了一背，宁王轻柔地扶着她的发以作安慰。他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撑到什么时候，身体益发微弱，本来带着的伤药，也在旱龙卷中全部遗失，又是一口甜腻的血腥涌上来，宁王强制把它咽了下去。
“去看看，幻景还有吗？”宁王在地上比划，把绛依支开。
等绛依走远，宁王再也抑制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又低声咳了几下，以袖拭去嘴角的血迹，起身离开了这里，不想让绛依看到。
缓步走向绛依，向了一个方位指去。
绛依不解：“不是，这幻象还有呢，你看得清方向吗？”
宁王点头，两人继续前行，夜又一次掩下绛依手中的珠子照亮了前路，还是散发荧荧的光亮十分好看，只是此刻的绛依再也不会有闲心去关心一颗珠子的稀奇。
夜风冷得刺骨，绛依硬是把唯一的一件外衫给了宁王，借口是“你要死了，我也活不了。”宁王推脱不过，只得接受，用自己发着烧的手去捂着绛依冰冷的双手。
那天旱龙卷的经过始终是个恶梦，绛依没有勇气去问，看着宁王受的伤就知道他是多么艰难才得以死里逃生，宁王不说，她也不问，至于丢失了的东西，她更不在意，宁王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万幸了。
两人的行进速度并不快，绛依扶着宁王，可以察觉得到宁王的伤势越发严重起来，那么大的创面不易愈合，两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危险性，早已不可控制。可是遇上了，没有逃避的可能，只能尽力走去荒漠，越快越好。
这一切早已出乎了宁王的预料，遇上石阵，紧接着再遇上旱龙卷，这些都是几率很小的事，也是荒漠中最可怕的恶魔，竟然全被他们遇上了，唯一幸运的就是他们都还活着，如果其中死了一个，或者是冲散了，那么还剩下的一人，形单影只断然撑不下去，首先丧失的就是求生的欲望，而这恰恰就是最恐怖的事情。
今晚的夜，特别的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绛依也没有了开口的力气，这一路走得沉寂，但还好是两个人，还不至于会绝望。
宁王咳嗽的次数越来越多，绛依也只能帮着顺气，走走停停，绛依想起了当时的那片绿色植物，还有临走时宁王的那句玩笑话“你不会要吃这些浑身长刺的东西吧。”如果现在还能遇上，那该多好，吃那些东西也不再话下，总比路上那些毒蛇蝎子来的强，好几次见着，即使饿着肚子，也实在没有想吃的欲望。
肩上的压力越来越大，绛依一步一走的很是困难，好几次唤他他都只是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可这次却怎么都喊不醒，天已经亮了，气温还没有很热，绛依不敢停下，她还想乘着凉快多走几步路。
宁王的身材高大，绛依的身材在女子中也算是修长，可要拖着一个大男人行走还是很吃力的，把在她面前的险恶的自然、同伴的生死、食物的匮乏……如果没有宁王或许她这一个弱女子也撑不下去，她要带他出去，她想他活着。
日近晌午，难得日头不是很毒，只是风很小，天气异常闷热，绛依拖着宁王一路向西，按着宁王的指示：跟着太阳走，也才没有失了方向走错路。
身后留下深深的痕迹，幸好无人追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绛依一步没走稳，两人就一起跌倒在了地上，绛依累得四肢酸痛，多想就这样睡过去。
“可恶，你倒好，睡得舒服，把老娘我累得死去活来。”绛依在心底暗骂了一句，又立刻爬起来，将宁王拖到了一块石头下躺好，耐心的检查了一遍伤口，换掉了染血的布巾。
轻轻拍打着他的脸想将他唤醒，拍了好久却还是还无反应，绛依颓废地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
“你快起来看看我走的对不对。”
“你看这天是不是要下雨了，昏沉沉的。”
“别睡了，快醒醒，我们出去。”
“你别这样啊，我害怕。”
“你别走，我想留住你……”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二章 我想留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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