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国秘史》栾菲

65、残酷

　　这是一片无人涉及的密林，山野的精怪成群在其中盘踞着，将过往的生物蚕食，血腥味终年弥漫在其中，树根盘缠的湿地里埋着多少白骨，无人知晓

　　丛林里，在黎明即将来临时最是躁动，窸窸窣窣的声响总是透着危机和窥视，只是这次，那黑暗里的视线，却始终不敢现身，丑陋的身体躲藏在枝叶里，四肢像是壁虎一样盘缠在树枝上，而它的视线，却透露着贪婪和几丝恐惧

　　在这个物竞天择的环境下，只有真正的强者才敢于毫不伪装的站在其中，无视四周那诡异的动静和弥漫的血腥，或者也有不知者无畏的傻瓜，就想方才遇见的那个小鬼一样，但这个妖怪知道，此刻眼前的那个存在，绝对不会是后者……

　　这点，从他四周那断肢残骸就可以看出了，那惨烈的死状，让暗中躲藏的妖怪也暗暗心惊，因为它看出来，这些妖怪的死亡，都是在同一瞬间

　　看着那在这阴暗充斥邪祟的密林里，却穿着洁白，而且身上无一污秽，它就知道，自己该做的，就只是收敛起贪婪的欲望，乖乖的在这边静待这个强者的离去，到时，那些刚死去的新鲜血肉，就归于自己了……

　　屏住气息，努力克制着自己对那些散发着迷人味道的血肉渴望，又在那边待了片刻，但那个一身洁白的强大妖怪却依然没有动静，他好像在凝思着什么一般，静立在那血肉残骸的正中间，微仰着头，视线也不知道看往何方
　　但尽管他一动没动，却仍然是让暗中窥视的妖怪略微不安起来，它的身体一如方才一般融入进身下的环境里，它的伪装是这个密林里最为隐秘的，因为你不会知道，下一刻，那擦身而过的最不起眼的树干，会在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喷射出最致命的毒液
　　但此刻，即使它依然认为自己的伪装毫无破绽，但心底不知为何，却越来越恐慌，也许是那倒映在视线里的存在，周身弥漫的气势，也许是那无所不在冰冷的妖力，更也许……只是他身体的本能在警示着，危机即将降临

　　方想到这点，藏在暗处的妖怪突然悄无声息的动了起来，它的身体顺着树干的纹路退下，但也就在那一瞬间，一条绿色的长鞭却像是早已等候的毒蛇一样，凌厉而准确的扑了过来……
　　那个在寻常人眼中毫无异样的树枝被瞬间被毒鞭缠绕住，凄厉的惨叫声霎时响起，暗藏杀机的寂静顿时被那叫声打破，阴暗的密林里，银白的身影手持绿鞭，将那窥视许久的妖怪拖到了自己面前，眼神毫无波动的盯着
　　那丑陋的身体在剧毒下剧烈的颤抖着，血红的獠牙此刻只能不断吐出求饶的声响……

　　“你打断我的沉思了”
　　平淡悦耳的声音缓缓响起，妖怪上下颚不断开合着，用妖怪的言语卑微求饶着，它的尾巴在地上不断拍打，却缓解不了一丝丝的疼痛，恐惧和绝望瞬间将这个密林的伪装暗杀者击碎，棕色的兽瞳里满是哀求的望着那个强大的存在

　　柔软的发丝在黑暗中像是会发光般闪烁着动人的光泽，但那却属于这个致命而危险的存在所有，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残酷，在妖怪中则更是如此……

　　“即使罪无可赦，但是我杀生丸依然会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视线微扫过脚下那只翻滚挣扎的妖怪，他轻缓的说着

　　那声音比起妖怪刺耳尖利的叫声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但是却又非常清晰的传入到脚下那妖怪耳中
　　它四肢卑微而掐媚的忍着痛苦趴伏在地面，示意臣服和听从

　　绿色鞭子便也从那身上松了下来，只是依旧垂落在那趴伏妖怪的身周，抬起脚踩在那三角形的壁虎般的头颅上

　　“我丢了一个东西，” 那声音开口说着的时候，却像是动了怒般，即使表面看似毫无波澜，但脚下那妖怪头颅却瞬间陷了进去
　　“如果你能找到的话，那即使是像你这样的杂碎，或许我也会仁慈点对待” 被碾入泥土里的头颅即使想点头也不行，但那妖怪只能不断拍打着四肢和尾巴以示知道

　　“我的耐心不是很好，”一边说着，脚在那脊椎骨上蹭了蹭，随后落地，转过身，朝着一个方向，他轻声开口“这里面像你这般的小蝼蚁太多了，即使可以全部杀死……也是在浪费我的时间”语音方落，便像是有些苦恼般眉头皱起

　　“大人……！！”从地里出来的四肢妖怪，谄媚的无视自己狼狈摸样，只颤着声询问“ 我对这里面的情况最清楚了，无论您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为您找到”

　　话音一落，只看前方那银白身影微微一顿，随后，悠远而又清越的声音缓缓响起：

　　“只不过是，一个很小的东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