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国秘史》栾菲

63、萌芽

　　“！我们要去哪里啊” 跌跌撞撞的跟了好久，口干舌燥的，身体因为得不到充分的热量而开始萎靡下去，两条细细的腿每抬一次就要发出细微的颤抖，但半妖依然倔强的跟着，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勉强。

　　他不敢提出要休息，怕被嫌弃，但是这样无休无止的走下去，半妖很怕自己会晕倒过去，到时候，这个妖怪肯定会把自己丢下，想到这点，他那瘦小的身体里也不知道从哪来又涌上来一股气，三步作两步的追了上去，朝那个一直以自己步伐在前进，丝毫没有停下来等他意愿的妖怪小声问道

　　问出后，他又无声的深吸了几口气，仿佛这样就能将身体里缺失的能量补上一样，睁着大眼睛惶惶的盯着那背影，不安的等待着回应

　　但那个背影却只是稍微顿了顿，却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出来，反而脚步更快了起来，那口充盈的气体在身体里转化成空荡荡的废气，随着鼻翼微弱的起伏而吐出，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他脚步又动了两下，感觉天昏地暗的，唯一的救赎就在眼前，却怎么都够不着，小半妖摇晃了两下，只觉得胸腔那口一直努力提起的气，正在缓缓消散，当他无意识晕倒的时候，手还是保持着向前伸出的姿势

　　…………………………

　　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小半妖很是茫然，不知道为什么还会醒过来，醒过来又能干吗！但是眼前却出现了火光，木材的焦炭味充盈鼻中。细微的木屑带着火焰的热量被风吹着，时不时还落在他脸上来，带来痒痒的热意，琥玻色眼睛映照着那片火光，直到好久后，他才像是醒悟到什么一般，爬了起来，视线在这被火焰照亮的方寸之间很快就锁定了那个侧对着自己，站在树旁凝视着什么一般的妖怪大人身上……

　　小半妖那灼灼的目光很快就引起了妖怪的沉思，他转过头，瞧了那个表情呆呆的小鬼，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却动了身子，径直走了过来，越过火堆站到他面前，相比他的矮小显得很高大的身影冷冷的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捡回来的半妖

　　神情蠕蠕的退了半步，目光中的火热在那冰冷视线下逐渐凉了下来，藏在衣袖里的小手不安的紧握在一起……

　　就在小半妖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看不出情绪的妖怪大人却将一个东西甩在他脚下，随后一句话没说就转身走了，小半妖呆呆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那个妖怪大人复又站在原来的位置上，继续沉思着，他才回过神来，视线移到了脚边

　　只是看到脚下那颜色鲜艳的毒蛇，他再一次被吓到了，差点惊叫起来，也幸好身体虚弱才导致想要惊叫都有心无力，但还是控制不住退后了两步，一脸恐惧又彷徨的看着那扭动的软体动物……
　　他实在想不通这位妖怪大人的想法，他给自己一条毒蛇是什么意思呢！小半妖冥思苦想了片刻，最后还是惴惴的问道

　　结果那位妖怪大人却头也没转过来，只说了个“吃”字，就在没动静

　　小半妖乍一听，整张脸控制不住的纠结起来，但是害怕被发现，所以还是努力压制住了，他盯着那个妖怪大人，又回过头看着地面上扭动的一看就知道是剧毒的蛇，悄悄的咽了口唾沫，犹豫良久后，在那明显变得更加冰冷的气息下，一只脚缓缓抬了起来，就要踩下去，谁知，那原本看着虚弱的毒蛇却在一瞬间弹跳起来，直接缠住了他抬起的脚，张开蛇芯就要咬下

　　“啊……”尖细的叫声顿时响起来，那种冰冷黏腻的束缚感即使隔着衣服也让他恐惧不已，疯狂的蹬着腿，想将其摔下，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到了下去

　　“闭嘴……”尖叫声很快就被冰冷的言语打断，小半妖一听那声音，不知为何，恐惧竟然像潮水一般退了回去，紧闭的眼睛也惶惶的睁开，脸色苍白的看着眼前，妖怪大人手上尖锐的爪子似乎比那毒蛇的獠牙还吓人，而那条攻击他的毒蛇此刻已经被他抓在手里

　　琥玻色眼睛里闪着泪光，眼睁睁看着妖怪大人手持着毒蛇缓缓站了起来，视线紧盯着他，脸上充满不耐

　　“对……对不起” 小声道歉着，但丝毫没有作用，妖怪大人好像真的生气了，一句话都没说，眼神里不断凝聚的怒火让他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杀死一般

　　但最后，那个妖怪大人却只是冷冷的收回视线，然后手上动作非常利落的将那蛇从中间剥开，取出里面内脏，丢到一旁，眼看着原本还十分吓人的毒蛇瞬间死的不能再死，直到那艳丽的蛇皮也被撕了下来，只剩下肉和骨头，小半妖才醒过神来

　　处理好后，妖怪大人看也不看一眼就将手上那条蛇扔到他身上，再次转身离开了，这下子，小半妖才算彻底理解了妖怪大人的意思

　　原来，他是在自己食物啊，意识到这点后，胸腔内顿时像是被火热东西烫着一般，眼睛也跟着火辣辣起来，为了掩饰眼中的泪水，小半妖近乎囫囵吞枣的将那个被处理好不在有毒的蛇随便用火烤了一下，便半生不熟的吃了起来

　　他这举动还引起那位妖怪大人的注意，只是视线稍微扫过之后，便没在理会，小半妖也不知怎么回事，直到他吃完后，那位妖怪大人都没在说话，也没在看他一眼

　　接下来几天，小半妖就一直默默的跟在妖怪大人身后，离开了那片大草原，也不知道去往哪里，只是目的地好像一直在变，时而东边时而西边，就像是在绕圈圈一样，但是，他总是会带着小半妖到一些野地里找到一些群居的妖怪，然后就将他丢下来

　　一开始，小半妖以为他是要丢弃自己，所以自暴自弃般，就任由那些妖怪冲过来要将自己吃掉，谁知，下一秒，那个以为离开了的妖怪大人却又不可思议的出现在自己身旁，还瞬间解决了那些妖怪……

　　不过他自己也被揍了一顿，妖怪大人话很少，所以小半妖总是理解不了他所作所为背后的意思，直到挨了一顿鞭子后，他用冷硬没有起伏的声音告诉他，该怎么运用体内的妖血催动身体去战斗，小半妖才算是明白了

　　那一瞬间，即使妖怪大人脸色已经阴沉得像是远在天边的风暴一样，但他还是忍不住冲他笑了起来，心脏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暖流，就好像在冰天雪地里，突然被火光包围住一样

　　妖怪大人好像很不喜欢看他朝他笑的样子，于是又用那鞭子抽了下来，但是小半妖却分明感觉到，那力道跟之前的比，轻得根本起不来威慑作用了，但是他还是很配合的惨叫了起来，装作很恐惧的样子，因为他知道，要是他不表现出害怕的话，妖怪大人又会一句话不说，在那边黑着脸了……

　　小半妖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凭着小孩子独有的敏锐的感觉，已经察觉到了该怎么和妖怪大人相处的诀窍了

　　不过也许是他表现太明显了，妖怪大人最后还是阴着脸，一字一句的像吐出冰渣子一样指导他，渐渐的，在他的指导下，小半妖逐渐学会了怎么用尖锐的爪子来将敌人撕裂，虽然一开始很不适应那种鲜血淋漓的摸样，但也许是此刻他身体里属于妖怪的血统在逐渐复苏，小半妖竟然意外的适应得很快

　　并且，他也逐渐学会享受身体变得强大的感觉，因为这能让他更加接近那个强大的妖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