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四爷榄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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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子入狱的罪名是蓄意杀人，号子里的人都知道，强子是替罗四爷的大儿子顶罪，等到出去是要飞黄腾达的。加上强子为人本就义气，跟着四爷时间久了身手也不差，顺理成章的就成了当时的号子头。
当然，这些，罗四爷也是知道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四爷派了人在外面打点，里面的人又恭顺敬畏，强子在号子里的日子过的也算舒服自在，没人敢碰这棵硬刺——所以刚满十八岁的顾晨被狱警粗暴地推进号子里时，强子甚至没正眼看这半大孩子一眼。
强子没正眼看，不代表别人对这新来的孩子也没意思。监狱里的犯人也有自己的一套等级制度，其中最受鄙视的往往就是强/奸犯，即便达不到人人见之啐之，对其也绝对是厌恶至极的。可是，偏偏强子所在的这号子里，就关了个把人家姑娘先奸后杀，判了个死缓的老色魔——这老不死的家伙在这阴暗憋屈的地儿憋了这么久，这会看到顾晨一这么漂亮的孩子，立马垂涎三尺的跟条淌口水的公狗无异。
顾晨身子生的单薄，进了门也是找个角度一声不吭，整个人没什么存在感，其他犯人一眼看过来，觉得新来的对这号子里的等级制度构不成威胁，也就不在意了。
谁知，顾晨来的第一天晚上，就出事了。
夜幕降临，夜深人静，待到号子里其他人都纷纷睡过去了，那老色魔再把持不住喷薄而出的炽烈欲/火。这会儿天色沉了，他趴在床上来回翻腾，满脑子都是顾晨抱着膝盖那孱弱的样子，以及，埋在臂弯里那张漂亮的让人直想捏一捏的脸蛋——猥琐糜烂的场面在他脑海中勾画设想着，欲望勾的他难以忍受——于是他摸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爬上了顾晨的床……
号子里的人是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的。
惊魂未定中，只见那刚来的少年乌着眸子，纤长苍白的手卡着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他床上的老色魔的脖子，指节青白，消瘦，却有如擎着千斤力。
那老色魔被他掐的喘不过气来，起初还能发出几声钢丝球摩擦破锅似的叫声，后来渐渐的，随着白眼翻的越来越大，声音也变的嘶哑干瘪，像个断了气儿的风箱。
眼看着老色魔脸色渐渐发青，发出窒息的讴哑，仿佛一口气捣不上来就要魂归西天，卡着他的少年却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走廊里狱警皮靴踩踏地面的“咯吱”声越来越近，号子里包括强子在内的几人，谁都没有要躺回去的意思，一时间时间像是静止了，一干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床上半个身子还裹在被子里的少年，还有他纤细苍白的手上。
号子门被“哗啦”一声推开。
甚至所有的目光都来不及从顾晨身上收回。
顾晨终于松了手——那老色魔捂着脖子要死要活地喘了好长一大气，才勉强捡回一条命。
之后，顾晨因为“不懂规矩”被狱警吊在小黑屋里面，进行了足足三天的“思想教育”——当然，狱警教育他的工具也许不是嘴，而是警棍、橡胶皮带一类的东西。
等到三天后，狱警重新把顾晨扔回号子时，顾晨整个人都瘦脱了形，整整三天滴水未进粒米未沾，他走路的步子都有些打晃。众目睽睽的注视下，顾晨拖着满是血腥气的身子，走到之前的角落，倚着墙，由着身体滑下去，满是伤痕的手臂微微用力抱住膝盖。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一屋子的人，蓦地笑了。
“别碰我。”他话音很轻，却毋庸置疑。
时隔两年，强子依旧清晰记得那时顾晨弯着眼睛微笑的样子，在那灰暗混沌的房间里，有那么一瞬的耀眼。
当然，这些他没在四爷面前说出口，他拘谨地坐在四爷身旁，他当然知道四爷不会有闲心听他讲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小非，于是他单单说：“四爷，我给您推荐个孩子，动起手来很漂亮，如果拉拢过来给您办事，一定比一般人得力的多。”
四爷混世道混的久了，有言是过的桥比强子这些晚辈走的路都多，各式各样的狠辣角色也算见了个遍，杀出几个不要命的也是见怪不怪，可是这次，强子一句“动起手来很漂亮”却入了四爷的耳。
四爷还是有些惊奇的——什么人能让跟了他这些年的强子用上“漂亮”这俩字。
后来四爷说：“他要是乐意，就领来给我看看吧。”
于是，过了几天，强子又找了顾晨一次，没在厂里，而是选了个外面的馆子，点了一桌菜。
后来在号子里的日子，强子多半是罩着顾晨的，顾晨也一直对强子哥心存感激，等酒上桌便起身给强子斟了酒，两个人说了点场面上的客套话，强子便直奔正题了。
“你以后，和我一起给四爷做事吧，肯定比现在过得要好，四爷是惜才的人。”
强子这话并不是扯谎，四爷对待有能耐的下属一向大方，各方面都打点照料的极好，这也是强子跟了他这么多年又愿意出头替大公子顶罪的原因。
顾晨微微弯起眼睛，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强哥，你抬举我了，我这两下子还上不了台面，四爷瞧不上的。”把自己面前的酒杯也倒满，顾晨接着说，“现在这样挺好。”
这是婉言拒绝了，强子自然听得出顾晨话里的意思。
“你还是年轻，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洗车能洗一辈子吗？”强子用手指抿了抿杯沿上的酒，“咱们这些进去过的人，别人看咱们的眼神都不一样。要是没点本事，再没钱，想活的舒坦呀……”
“唉，太难了。”强子攥着酒杯一饮而尽。
顾晨一言不发的听着，那安静的模样莫名的就让强子想起了顾晨初到狱中时，环抱着身体隐在墙角的暗影里，把存在感都稀释掉的样子。
强子说的这些，顾晨并不是没有感受，刚出狱的那段时日，他比谁都了解自己与别人的不同，不同于林墨，不同于冯绍东，更不同于小萱……那不只是那一纸学历的不同，更多的是一种无法宣之于口的感觉，一种朋友、爱人都在路上捡拾烟火铺就康庄，而自己本就漆黑空洞的未来，看不到一点光亮，却又添上了这浓墨重彩的一笔，雪上加霜。
可是，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可以忍受未来的大门在他眼前渐渐闭合，他可以忍受永远不能出人头地的落寞，他可以过的不好，他可以坦然相待那些讥讽与尖刻……
可是，他不能让他爱的人忍受不堪。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夕阳渐沉的傍晚……
……
“我的女儿，将来是要上北大的。”
“等她再长大一点，她就会明白，学历身份带来的不同是不是真的不重要。”
“只是她现在还小，不懂事。”
“我想你经历的多，你应该明白，你们是没可能的。”
“作为谢柠萱的父亲，我恳请你，离我的女儿远一点。”
……
心底某处最柔软的地方，钝钝的疼了。
强子察觉到顾晨拿酒杯的动作顿了下，随即又把动作接起，仰头喝下酒。
“强子哥，谢谢你。”顾晨终是笑起来，他记得林墨对他说过，走正路永远比走邪路难，而他向往的平静，似乎离他并不远——这是好事。
“我想，还是维持现在这样吧。”他抿抿嘴唇，“平平淡淡的，也是我最想要的。”
这边，顾晨拒绝了强子的邀请，而另一边，林墨所在的工地上，正上演着一出精彩纷呈的罢工大戏。
那天，林墨给唐煜打过电话以后，等到晚上唐煜回来，两个人出去找了家路边的大排档，边吃边谈。唐煜对林墨很是熟络，相处时总是带着股会战友的热情，互相把情况说清了，第二天唐煜便着手去给林墨办事了。
刘才去世后，早期跟着林父后来又跟着刘才的这一队工人，倒也没落得树倒猢狲散，林墨此时恰到好处的出头，承诺大家，只要队伍不散就能继续包到工程，大家照样有钱拿。而这伙人跟着林父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没怀疑林墨说的话，队伍就这样保留了下来，直到林墨拿到衡盛集团外包的工程项。
拿到项目以后，各种问题自然而然也就来了。
即便林墨与上面交涉的很好，前期垫资依旧是首当其冲的问题，即便是能够月结，启工第一个月的花销也绝对不是小数字。
再者，这次的项目对比之前两次，规模明显大了许多，人手不足便成了第二个问题。林墨在考虑了招聘临时工与扩充工队等方式的可行性后果断选择了后者，运用人脉宣传操作了几天后，工队规模总算达到了工程正常运转的要求。
为工程项目周旋的这几天，姚小千一直陪在林墨身边，却没怎么见他笑过。他像是整个人都沉寂下去，寡言少语，不涉及工程时几乎一句话都不说，即使说了也是惜字如金。
姚小千知道这时的林墨扛着怎样的压力，于是她什么都不说，仅仅予他默然相守。
然而，即便如此，该来的还是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四爷榄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