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野外烤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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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过去了一半，气温持续上升着，七月份高中放假，大学也放假。阳光明媚的一天，顾晨带着谢柠萱去找林墨，正巧林宣串休，姚小千也在，后来又来了个在家闲的不行的冯绍东，于是一拍即定，六个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去，决定找地方野餐。
他们出门时还是上午，在附近的超市买了些食材后，闲来无事，便溜溜达达地进了离市一中不远的一所大学的校门。
这所地方性的大学刚刚过了两年政府投资的建设期，环境还是不错。起初，一行人只是顺着校园葱郁的林荫漫无目的地走，说说聊聊之间就走到了图书馆正前方的湖，这湖作为学校的地标景致之一修的很是漂亮，一行人沿着湖边的长亭小桥往前走，忽的就听见前方传来几声鸭鸣。
他们顺着那声音在湖畔的栏杆前站定，只见一群鸭子正围成一片拨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叫声……很是诱惑。
一行人站在桥头各怀心事地望着水中那肥溜溜的鸭子们，最后目光不约而同地重合在一起——“就是它了。”
林墨：“哎，我们野餐的肉食品是不是还没买？”
顾晨不紧不慢地拉开谢柠萱的背包看了一眼，“嗯，现在只有干粮和零食。”
在冯绍东眼中这肥鸭已经变成了野外林间烤架上徐徐飘香的某种食物，吃肉的热情使得他一双眼睛喷射着咄咄逼人的“野性”光辉。
盯着那肥鸭两眼放光的还有林宣，那目光专注的满是原始人的热情。
不知危险降临的肥鸭们，还在水面上拍打着翅膀“嘎嘎”叫着……
想吃鸭子，就要先捉到鸭子，想捉到鸭子，就得先引鸭子上岸。
结果民族吃鸭的重任就落在了姚小千身上，林墨从谢柠萱的背包里翻出一袋面包交到姚小千手里，然后任重而道远地拍了拍姚小千的肩膀——“去吧！”
于是姚小千拿着面包袋独自站在桥上，林墨顾晨他们五个在湖畔的草地上蹲点，只等着鸭子上岸就开抓。待他们各自守好阵地，冯绍东一声口哨响起，姚小千就把撕碎的面包屑洒进湖里，一路引着疯狂抢食的鸭子往桥头的岸边走。
动物抢食是天性，鸭子也不例外，纷纷拍打着翅膀直奔水面上不断向湖畔延伸的面包屑恨不得飞起来。
没过多久，鸭子们便摇摇晃晃地扬着一片红红黄黄的脚掌上岸了。
湖畔草地上那目光炯炯的五人顿时蓄势待发，顾晨躲在树后，身体轻盈的像是挂在树上，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越走越近的鸭子，正准备出其不意地扑上去抱住，这就听耳边传来一声响亮的——
“杀呀！”
只见冯绍东大喝一声“唰”的就从旁边矮丛中扑了出来，脑袋上还挂着几根绿油油的草，撅着套着大裤衩的屁股追着鸭子边喊边跑。
顾晨：“……”
有句话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别跑！别跑！”林宣一边跑一边配音，全然忘了鸭子听不懂人话这码事。鸭子连扑腾带飞跑的不慢，林宣也不看路，就那么自顾自的追，等反应过来时鸭子已经跑到了湖边，而冯绍东正撅腚趴在地上，拽着前一批下水的鸭子里最肥的那只的腿宁死不屈……
那湖岸多少带些坡度，加上周围的草沾了水有些滑，林宣一脚没踩稳，跌在地上吃痛的瞬间右脚下意识的往前不轻不重的蹬了一下——
“扑通！”
鞋底正巧落在冯绍东高撅的屁股上，一瞬间，连人带鸭脚，一起下去了。
亲眼目睹了全过程的林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嘴角直抽抽。
冯绍东在水里使劲扑腾着，林宣呆坐在岸上吃惊地看了他一会，“唰”一声坐起来就往回跑，全然没有要搭救冯绍东的意思。
冯绍东一看，顿时火起，站起身便骂道：“林宣你这个小人！”
站起来才发现，那水才到他膝盖……
一旁，林墨和顾晨已经默契地无视了水里那只，两个人正两面夹击着一只卧地休息的鸭子。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越走越近……鸭子突然“哗啦”一声扑腾起来。
前后包抄的两人差点脸对脸撞个正着。
这时，前一秒还扑腾的遍地是毛的鸭子忽然就被一双手提了起来。林墨和顾晨抬头，只见姚小千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近前，她提着鸭子的两只翅膀，没多一会鸭子便不扑腾了，乖顺的腻在姚小千手上，看的地上的俩男人一愣一愣的。
这时，水里已经被众人遗忘的那只兴奋的高呼：“女神！”
姚小千轻轻笑起来，“这东西是要这么抓的，压着脖子抓翅膀，不然它要扑腾的。小时候在乡下陪外婆住过一段，所以知道一些。”
水里那只顿时失望道：“原来是村姑……”
刚盘腿坐起来的林墨顺手拾起个石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扔了过去。
“扑通！”
自讨苦吃的某只光荣落水的声音再次响起。
谢柠萱忙着找袋子装鸭子，林墨正蹲在地上压着鸭子脖子，身后就传来一声哀愤至极的——“林小黑，我艹你妹哦！”
冯绍东刚拖着落水狗似的身子上岸，一句话说完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回头一看，只见林宣正幽怨地看着他。
被林宣看的浑身发毛，冯绍东脑子一热，“你看什么看？你和你哥你嫂子站一起瞅着跟吉祥三宝似的，你不说谁知道你是他妹……”
话没说完，就又被林宣一脚卷了下去。
“扑通！”
…………
鸭子在袋子里扑腾，五个人外加一只落汤鸡连学校的大门都没敢走，从学校后面的小门穿了出去。顾晨神色淡定地搂着原本准备铺桌布如今却装了鸭子的麻袋，走的脚步轻快满心欢喜。
林墨与冯绍东回去取了帐篷与烤架，姚小千则带着林宣到附近的超市去买蘸料和油，顾晨抱着鸭子与谢柠萱坚守阵地，之后他们在大学侧门汇合，在侧门的公交站乘上了到郊外的车。
车上空荡荡的没几个人，一行人浩浩荡荡上车时，司机大叔还用诧异的眼光瞅了一眼顾晨怀中乱扑腾的麻袋。
他们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一直坐到终点下车。这班公交的终点是一个郊区的公园，闷热的天气加上偏僻的地理位置，公园里看不到几个人影。
这种青翠的绿意与城市的钢筋水泥永远是鲜明的对比，心情大好的他们走在空荡无人的小路上，找到了一片离池塘不远的空地，坐了下来。
一行人七手八脚的支起烤架，正准备讨论谁处理鸭子的问题，回头一看才发现，顾晨已经掐着鸭子的脖子开始放血了。
那面容精致的少年一手拿着刀，一手提着鸭子，全然不顾满手血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在那全神贯注地放着血……那场面在姚小千和林宣看来，说不出的诡异……
过了一会，鸭子就不动弹了。
中国传统美食被端上桌以前，往往会经历一番惨不忍睹的血腥行径——就像这只一不小心被他们抓到手的鸭子。当冯绍东拎着死不瞑目的鸭子在沸水里涮出来去皮扒骨抽肠断肺时，林宣终于禁不住这残忍的场面别开头去捂住眼睛。
然而，林宣对鸭子的不忍，仅仅维持了那血腥又壮烈的几分钟，当烤鸭浓郁的香味随风一路钻进林宣的鼻子里时，前一秒还在为鸭子的牺牲感叹的林宣一瞬间就把这茬忘干净了，垂涎三尺的蹲在地上眼巴巴地盯着烤架等吃。
人多了气氛便热闹纷呈，你一言我一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鸭子的香味越来越浓，林墨抓着一把调料撒上去，下架。
林宣和冯绍东是两只不折不扣的肉食动物，其吃相之凶残惨不忍睹，最后林墨实在看不下去自家妹妹这副梁山好汉的模样，丢给她一个塑料盘子，让她慢些啃。
林宣便听了她哥哥的话，把鸭腿放进盘子里慢慢啃。
这时冯绍东手里的鸭肉早就吃完，他镇定自若地盘腿坐起来先是气运丹田一番，小眼睛瞟了瞟林宣抱着的盘子，突然手指着林宣身后激动大喊——
“快看！那里有只三只脚的鹅！”
林宣闻声“唰”的一声转头，只见眼前空空一片，别说三只脚的鹅了，连个鸭毛都没有。
等到她反应过来再把头转回去时，盘子里的鸭腿已经消失不见了。
林宣从小成绩就不好，文化底蕴更是浅薄的一塌糊涂，加上这会儿失去食物的悲愤交加，她“噌”的一声就跳了起来，一开口就把言语之贫瘠素质之低下暴露无遗。
“冯绍东，你这个畜生！”林宣喊。
正在一旁喝着水的林墨恍然间听到这句，一口水险些呛进嗓子眼里，他愣了愣，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于是不置可否地转头问冯绍东：“她说你是啥？”
冯绍东摆摆手，大口大口啃着抢来的鸭腿，像说的人不是他似的轻松道：“她说我是个动物。”
林墨一口水呛进喉咙里，咳的死去活来，姚小千伸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弯起眼睛轻轻笑起来。
那个夜晚，六个人谁都没回家。有如一种意犹未尽，他们在月光微荡的草坪上躺成“一”字，遥望着漫漫夜空，说着这些年深埋心中不曾挖掘的理想。
那也是姚小千第一次听到林墨说，他学生时代的理想，是当一名普普通通的高中数学老师，然后亲手将应试教育造成的思维壁垒打破。
顾晨说，他童年时代的理想是当兽医，每天和猫猫狗狗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想，开开心心的。
谢柠萱说，她全部的理想，就是顾晨。
这时，破坏气氛的来了，林宣开口道：“我的理想，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吃了睡睡了再吃……”
林墨扶额叹息，姚小千弯着眼睛笑。这时一直在一旁躺尸的冯绍东忽然就弹起身子，指着林宣：“你个没出息的臭丫头，早晚你要吃成猪！”
林宣瞪眼：“就你有理想！长着一张葫芦娃似的大方脸谁看谁有安全感，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林墨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宣一眼，觉得自家妹妹的文化涵养瞬间就从“畜生”上升到“国家与人民”的高度了。
冯绍东一双小眼睛瞥瞥林宣，眼神十分之轻蔑：“切！东哥的理想是成为国际名流理发师，随便给名门淑媛梳一梳抓一抓，就是几万，十几万，二十几万……”
“你还是更适合给鸭子拔毛！”林宣回了冯绍东一个眼神，同样轻蔑。
一旁的林墨：“干的漂亮！”
被噎的一口气险些没能倒上来的冯绍东哀怨地看了眼拍手叫好的林墨，心说，你们林家人毒舌的毛病是不是遗传……
那晚，心里装着事的只有谢柠萱一个——出门之前答应了妈妈会早些回家。
只是她看着顾晨开心，所有人都沉浸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不忍打破，便借了处没人的地方打电话回家，和妈妈说自己今晚在班里走的最近的女孩家留宿。
只是，从小就单纯善良没说过谎话的她，直到挂了电话也没意识到断断续续的话语和紧张的喘息已经将谎言出卖。
电话挂断后，她攥着手机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脸颊红的有如蒸过一般，心脏在胸口剧烈地跳个不停。
与此同时，谢妈妈挂断谢柠萱的电话后，翻了翻通讯录又拨出了另外一个号码。
“喂，请问是杨露露家么？”
“我就是杨露露，请问阿姨您找哪位？”
“露露你好，我是谢柠萱的妈妈，请问小萱现在在你家吗？”
站在柜子前举着话筒的少女闻言一愣，语气断了一下，又重新接上，“她……她在的，阿姨您有什么事吗？”
另一边，谢妈妈听着电话那边突兀的应对，在心里干笑了两声，“你让她接一下电话。”
…………
谢柠萱“砰砰”跳动的心脏还未平静下来，还攥在手里的手机就“叮咚”一声响了。
她点开短信——“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接你。”是妈妈。
冷冰冰的一行字撞进眼里，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之后，她抿着嘴唇，颤抖着手做了堪称从小到大最疯狂的举动——关机，把手机装进包里，镇定自若的回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野外烤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