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不了情》七月的七

21、第 21 章

　　医院是温妍最讨厌的地方，没有之一。

　　鼻尖满是消毒水的味道，哭喊声，脚步声，随时都可能面临亲人朋友的离去。经历过两次失去至亲的痛苦后，温妍一度抗拒医院。逼不得已必须进医院时，心也一直揪着，无法平静。

　　例如现在。

　　“都说了只是肠胃不太舒服。”不是第一次坐在VIP休息室，她却依旧不能适应宽大柔软的真皮沙发，坐了没两分钟就要换一个姿势，看了站在窗边打电话的某人，小声嘟嚷了这么一句。

　　声音再小，慕少炀还是听见了。

　　下属在电话那头汇报工作，他的心思却没放在上面，满心想的都是检查结果。他紧张又担心，程度不亚于温妍。

　　“等我回公司再说。”下属还在汇报，他就已经挂掉电话，走到温妍身边，“检查有利无弊。”

　　“那应该带我去消化科。”

　　“嗯，这边检查完了就去。”

　　“你——”温妍转头瞪他一眼，秀眉皱起，一脸的不满，“你明知道我的意思，偏偏要歪解。我的身体我清楚，怀没怀孕我还不知道吗？”

　　慕少炀眉头一皱，但也只是瞬间，又恢复了平常，好脾气地哄她：“好了好了，妈的圣旨，你敢违抗？”

　　“我不喜欢医院，你又不是不知道。”

　　“妈说你身体还有点虚，检查一下，开点药调理调理。若是……若是没怀的话，现在调理还来得及。”

　　上次流产对温妍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不光是内分泌紊乱，体质也是直线下降，比之前更加怕冷。睡觉时不光要开空调，之前还得用电热毯把床给捂热了，否则她的脚一夜都是冰的。

　　温妍没有告诉过慕少炀，但两人毕竟同床而眠，慕少炀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那时候已经入春了，可倒春寒还是挺厉害的，慕少炀一言不发地铺上了电热毯。不感动是骗人的，还有很多类似的情况，在细节上面，慕少炀总是会令她感到温暖。

　　但……一次次的失望之后，温暖也不复存在了。

　　“结果出来了。”慕少炀拍了拍她的肩。

　　温妍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慕少炀叫了她第二声，她才猛地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慢慢聚焦在他的身上。

　　“想什么呢？”慕少炀拉她起来，眼里带有疑惑。

　　“没什么。”温妍别开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正常。

　　可越是想遮掩的，就越是容易让人察觉。

　　“你脸上写了四个字，知道是什么吗？”

　　温妍下意识地抚着脸颊，问：“什么？”

　　“欲盖弥彰。”

　　温妍冲他翻了个白眼，甩开他的手，率先走出了休息室。身后传来某人低沉的笑声，听起来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慕少炀的兴趣爱好不多，除了购物和健身之外，最喜欢的就是欺负温妍了。结婚初期，他就说过，看见她还不了口，气鼓鼓的模样，觉得十分可爱，心情指数自然也就往上升。

　　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当医生说出温妍没有怀孕时，他眼底的光在一点点地退散。

　　相反，温妍松了口气。

　　她的动静不小，医生和慕少炀都注意到了。医生是付艳萍的老朋友，看向她的眼神中不免带上了好奇和打量。

　　怎么这小姑娘听说没怀孕，看起来反而更加高兴呢？老慕家这儿媳妇还真是奇怪！

　　慕少炀的唇紧抿成一条线，眼睛低垂着，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但那张脸上的表情很不高兴就对了。

　　“没关系，你们还年轻，开点药给她调理调理，保证三年抱俩。”

　　“麻烦你了，许叔叔。”慕少炀礼貌地同医生道别，一手握着检查结果，另一手牵着温妍离开了办公室。

　　一路走到电梯口，慕少炀都没有说话。温妍渐渐担心起来，慕少炀生气之前，跟暴风雨来临的前奏一样，宁静得可怕。

　　进了电梯，温妍立马反拉住他的手，两手抱住他的手臂。

　　“我不是那个意思。”

　　慕少炀看她一眼，淡淡地说：“你放手。”

　　“我不是不想要孩子，我只是——”

　　“你拽着我的手，我没法按电梯。”

　　“……”

　　慕少炀当然知道她想解释什么，她不想要孩子的原因，他又何尝不知道呢？无非……还是不信他罢了。

　　失去孩子的那一夜，同样深深地烙印在他心里。

　　蜷缩在角落里的纤细身影，冻得冰凉的手心，以及触目惊心的血迹，多年来无一不在梦中折磨着他。

　　他不只一次的后悔，他为什么要跟她置气，为什么不接她的电话，甚至……在知道她很在意的情况下，故意让别的女人接她打来的电话。

　　更令他羞愧内疚的是，温妍从没指责过他，没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换做是别的人，估计还会告到付艳萍跟慕正诚那儿去，但温妍没有。

　　这么多年来，不论慕少炀做了什么，她再伤心难过，也不会让慕家知道，甚至还帮着说好话。

　　有时候，慕少炀希望温妍能像其他女人一样，偶尔撒泼一下，去父母面前告他一状，让他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你这脾气啊，就是温妍给惯的！”两瓶酒下肚，林奕的酒劲上来了，食指点着慕少炀，大着舌头下了结论。

　　慕少炀凉凉地瞥他一眼，没说话。

　　许承杰笑了一声，慢慢吐出嘴里的烟，调侃道：“人家乐意，有老婆惯着，你有吗？”

　　“别说，我还真有。”说完，林奕干巴巴地笑了笑，自嘲道：“虽然我还没见过。”

　　许承杰哈哈大笑，没留神被烟熏着了眼睛，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林奕，你说你怎么这么怂？”

　　“老烟枪还被烟熏！说说是谁怂？”

　　“你不怂？看看人家慕少，想娶谁就娶谁，你呢，哎，宋家小姐是谁呢？聿北的嘴这么紧，一点儿也不肯透露？”

　　“别跟我提宋聿北那小子，说了我就来气。”林奕又气又无奈，叹了口气，解释说：“说是他妹妹八字不好，是在国外生的。”

　　许承杰恍然大悟地点头，“怪不得院里没人知道。”

　　慕少炀抿了一口酒，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宋安然？”

　　林奕的脸瞬间黑了，眼神若是能杀人，慕少炀身上恐怕已经是千疮百孔。

　　“宋安然谁啊？不认识。”

　　“宋家小姐。”慕少炀挑眉，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林奕愣住了。

　　宋安然是宋家小姐，宋聿北的妹妹？

　　许承杰听出来慕少炀的意思，两人会心一笑，他也跟着开玩笑逗林奕，“对呀，宋安然也是宋家小姐呢，回去给你家老头子说说，你娶这个宋家小姐，不娶从大西洋游泳过来的那个。”

　　“少炀你吓我一跳啊！还以为宋安然真是……不过她那泼妇样儿，怎么也不可能是千金小姐，害我白担心一场。”林奕砸了慕少炀胸口一拳。

　　慕少炀笑笑，“林少真是长情，平生最敬佩你这种人，干一杯？”

　　“别别别，哪儿敢在慕少面前说长情呢？许队长，你说对不？”

　　许承杰附和：“慕少的长情可是远近闻名的。”

　　“去你的远近闻名。”林奕一把夺过许承杰的手机，“许队长忙着跟谁发短信呢，还是送锦旗的那个？都说了那个女的胸大是大了，但腰围也不小，坐下来跟胸围一样了，不行。”

　　“别乱看我手机。”

　　“没兴趣。”林奕把手机放进自己口袋里，双手一摊，“我不看，OK？咱哥三个好久没聚了，喝酒你就别发短信了成不？”

　　话音刚落，连续的几声“叮铃”传来。

　　慕少炀看了一眼亮起来的手机屏幕，酒吧里信号不太好，数条短信同时弹了出来。

　　林奕“啧”了一声，说：“慕少，你太不给面子了吧？”说着身体倾了过来。

　　慕少炀收手机的速度慢了半拍，林奕看见了一部分的短信内容。

　　林奕嘿嘿地笑着，一脸暧昧地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啧啧啧，没看出来小妍妍这么热情呢！”

　　“别乱说话。”慕少炀不悦地皱眉。

　　许承杰给慕少炀倒酒，慢吞吞地说：“说来，慕少的长情才是无人能及呢，你说是吧，林少？”

　　“许队说的在理！”

　　“慕少那叫什么来着，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许承杰说着就唱了出来。

　　“别说，我倒觉得，慕少跟小妍妍的初遇，挺浪漫的！可是你说，小妍妍多好一美女啊，怎么就栽在慕少身上了呢？”

　　许承杰拖着腮帮子作思考状，“可惜，可惜，一朵鲜花插在了……”接受到慕少炀递过来的冷眼，许承杰嘿嘿一笑，改了口，“钻石上！”

　　“的确可惜，失去了泥土的滋养，钻石又怎样？”

　　慕少炀眼睛一眯，“什么意思？”

　　“哟，慕少听懂了？”

　　“少废话。”

　　“就是说啊，甭管你多有钱，给她多富丽堂皇的屋子，多奢侈的衣物珠宝，如果不能陪她过柴米油盐的生活，一切都是白搭。”

　　“餐厅开着做什么用的。”

　　“天天下馆子，那还嫁给你做什么，嫁给个大厨就成了呗。”

　　许承杰见慕少炀一脸懵懂，无奈失笑，“你别给他说这么多，直截了当地说就行了。慕少啊，你知道两个人为什么结婚吗？”

　　慕少炀示意他继续说。

　　“结婚为的不就是过日子吗，两个人在一起过得轻松，舒服就好。婚姻不是砸钱就能维系的，这么几年来，我可是看的明明白白啊，一跟小妍妍吵架，就送包送衣服，你认个错哄人家两句不成？偏偏学林少那一套！”

　　“还学林少上头条。”林奕笑着打趣。

　　慕少炀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一口闷掉整杯酒，冲二人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慕少上哪儿去呢？！”

　　“回家哄老婆！”

作者有话说

　　时隔一个月……我滚回来了。
考试周整个人都出于精神错乱的状态……现在终于恢复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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