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颜晓花开》苍山洛雪

6、第六章 孤独的人最可耻

　　两人爬上了顶楼的天台，围着的栏杆有点高，苏衍莫很轻松的就上去了，回身冲周晓伸出手，左手腕上的红线分外扎眼：“上来。”他说，眼中永远都带着满满的笑意。
　　“我在这里住了五年，这是第一次爬上天台。”一分钟后，两人坐在高高的天台上，周晓说。
　　“我搬进来的第一天就来过，因为在这里看夜景很合适。”苏衍莫说。
　　确实，这里视觉很好，不亚于任何高档的观景楼。整个城市尽收眼底，星光点点，但却太过渺小，照不亮夜晚的黑暗，以至于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有那么一瞬间，周晓特别的怀念月亮。那种美丽的，神圣的，可以照亮整座夜空和整座城市的月亮。
　　心中莫名怅然，回望身边的男孩：“你是什么时候搬来这里的？”
　　“一个星期前，但是我却没有见到你。”
　　“我也是没有见到你。”周晓说，心中无比的感叹，大家都忙，忙着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下来，忙着活的精彩活的丰盛，活的不让人看不起。
　　苏衍莫看着少女柔和恬静的脸庞，轻声道：“真的想不到，我们，居然成了邻居。”
　　复又说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周晓偏头，看着他笑，堪比星辰还要亮的眸中，溢满笑意：“我叫周晓，晓月当空的晓。”
　　“晓月当空……周晓。”苏衍莫轻声念着她的名字，语毕，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抬眼看着天空：“可惜，今晚没有月亮，不然我们就可以等到黎明看看晓月当空的美景了。”
　　“是啊，好可惜。”周晓无奈叹气，灵动的大眼睛朝他瞥了眼：“可我不想在这里守一夜。”
　　苏衍莫嘴角的轻笑瞬间变成大笑，好似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周晓指天发誓，她真的什么都没有说。满脸奇怪的看着他：“同学，你笑够了吗？”
　　苏衍莫止住笑，眸中温润，双颊绯红：“周晓，你是个很让人感到温暖的女孩，每次见到你，心情总是莫名的变得很好。”
　　这做为他无故大笑的理由委实有些牵强了，周晓抿唇看着他：“我们这是第三次见面。”在你知道的情况下，我们确实是只见过了三次。
　　“但我第一次就有这样的感觉了。”苏衍莫道，笑容止住，满脸认真。
　　周晓移开目光，看着暗黑的夜空：“没有月亮，却有星星，即使照不亮整个夜空，但他们依然坚强的存在着。”
　　苏衍莫看向周晓，眼神清澈的如同三月清泉：“告诉我，你孤独吗？”
　　周晓愣住，目光从暗黑的天幕移过来，落在苏衍莫清秀的侧脸上，苏衍莫回望她，眼神那么的坚定不移。
　　他又问：“周晓，你孤独吗？”
　　周晓摇头：“不，孤独的人最可耻，我不孤独，我有家人有朋友有老师有同学……”
　　“那寂寞呢？”
　　寂寞？彷如电击般，直击的周晓心中满目疮痍。她忍住眼泪，起身，黑亮的眼睛，和夜色弥漫在一起，“苏衍莫，寂寞不可耻，因为这个世界本就凉薄，孤独才可耻，因为你有足够的力量让自己融入社会……”
　　“所以，你还是寂寞对吗？”苏衍莫打断她的话，抬眸看向她，眼中溢满周晓无法理清的情绪。
　　周晓一时噎住，无从诉说。
　　此时，一颗流星划过天际，两人近乎同时抬眼看，但流星转瞬即逝，他们只来得及看到它一闪而过的身影，快的令人心惊，令人绝望。
　　静默的脸庞，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悲戚，在星空下，无所遁形。
　　苏衍莫目光悠悠：“我很喜欢这座城市，他真的很漂亮，而且，我也很幸运，能在这里遇见你。”
　　周晓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我不觉得这座城市漂亮，起码住了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感觉到，而我也不觉得你认识我会是件幸运的事，但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也只好为自己鼓掌。”
　　“哈哈……”苏衍莫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如此一副模样，瞬间让周晓想起了初遇时，他那一副欠扁的臭屁样。
　　“这个，不好笑。”周晓斜眼看他，换来的是苏衍莫更大的笑声。周晓于是无奈道：“玩音乐的人都有些精神分裂吗？不然我妈不会在进了娱乐公司上班后，心智逐渐退化，慢慢的，一点点的，终于给分裂的不像样了。”
　　苏衍莫这下终于停住了笑，看着女孩的脸庞，轻声道：“其实我刚刚想说的是，你来我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晓一点都不想告诉他，自己伴着他琴声入眠的事。不想，尽管面前的男孩，给他无以名状的安慰和心安。
　　“你晚上弹琴吵到我妈了。”周晓回答的很坦诚，你无法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半点其他的虚假。
　　苏衍莫随即笑出了声，背靠在天台栏杆上，身后，是大片暗夜里的星空。
　　“周晓，你真是个可爱的丫头。”苏衍莫如是评价道。
　　周晓接受：“我也觉得。”
　　苏衍莫笑的更开心，那是一种，全身放松下来，没有一点戒备和疏远，亲切，温暖……周晓溺毙在这样的感觉里，几乎无法自拔。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周晓觉得危险，但却控制不住自己往下陷的欲望……
　　最后，是周瑾的声音解救了她，那带着怨气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周晓冲苏衍莫笑笑：“分裂症找我来了，我得回去了，记住我说的话，为了自身的安全，不要再在半夜里弹琴了，虽然真的很好听。”
　　苏衍莫笑，眼神有些悲凉：“你不开心。”笃定的语气，唇角微抿着，带着淡淡的忧伤。
　　周晓没有时间多想他忽然的悲伤是从何而来，因为周瑾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她匆忙的跟苏衍莫挥挥手，转身跳了下去。
　　苏衍莫也跟着跳了下来，挡在周晓的面前：“若是觉得喜欢，就来这里，我在这里弹给你听。”
　　在星空下铺满的天台上听帅哥弹琴，听起来很是诱惑。周晓为自己花痴似的想法笑出了声，但仍是忍不住回答道：“好！”
　　算是约定。苏衍莫开心的俯身过去，亲了一下周晓的额头。那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额上的时候，周晓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离开的时候，彼此对望，周晓的眼中，却是清明的没有一丝神采。
　　苏衍莫有种淡淡的失望，但却又马上被脸上的笑意给覆盖住。
　　周瑾终于出现，目光从周晓身上慢慢挪到旁边穿着海军蓝T恤的男孩脸上，顿住，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意。
　　那一刻，周晓知道，妈妈认出了他。顿时心惊的拦在两人中间，挡住了他们两人的视线。
　　但苏衍莫却走过来，笑看着周瑾，礼貌的伸出手：“阿姨，您好，我叫苏衍莫，是周晓的朋友。”
　　周晓害怕的看着妈妈，生怕她继续分裂而说出一些伤人的话，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那么的维护面前的这个男孩。
　　但是，她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因为周瑾很是大度的伸出手；“你好。”
　　周晓长舒口气，立即又重新挡在他们中间，对苏衍莫说道：“我们回去了，你也回去吧，很晚了！”说完，拉着妈妈的手转身离去。
　　然而，苏衍莫却在身后高声道：“周晓，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周晓闭眼，脚踩风火轮般，拉着妈妈的手飞快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