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一/二）剑魄.潜龙》雪里红妆

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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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清和门口，才发觉房门紧闭，门口守着两位身着和夏夷则相同款式道袍的太华弟子。
　　其中的男弟子他不曾见过，女弟子却是先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逸清师姐。
　　百里屠苏见她面色凝重，目含忧虑，心中不由“咯噔”一响，急忙走上前去向两人拱手为礼。
　　逸清一眼认出眼前人正是逸尘子师弟带回来的那位黑衣俊俏小哥，遂勉强一笑招呼道：“这位少侠，你可是来寻逸尘子师弟的？不过他现在可不能见你。”
　　“为何？”
　　“咦？师弟没跟你说吗？”逸清惊愕地睁大了双眼：“昨日师尊允了他易骨之请，此刻师尊和南熏前辈、葛山君正在为他施展易骨之术。倘若事成，师弟就能剔去一身妖骨变成个普通人，以后再不会被其他人看做异类了。”
　　百里屠苏闻言，只觉一阵心惊。
　　这易骨之术听上去虽然神奇，然而毕竟是逆天之行，想来必定凶险万分。
　　若非如此，夷则定不会刻意隐瞒自己，更不会特地赶在易骨之前去向自己表白心迹，还说出那句近乎诀别的话来。
　　百里屠苏只觉心中一揪，连忙问道：“若是失败，又会如何？”
　　逸清闻言亦是眸色一黯：“若是失败，只怕……性命难保。”

　　果然……如此……
　　百里屠苏闻言一震，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握紧。
　　尽管事先早有预料，但骤然听闻会有如此后果，百里屠苏还是不由心惊。
　　暗暗担忧的同时，亦有一股微妙的怒气自心底窜起。
　　事关生死之事，竟然将自己瞒得严严实实，完全不露半点口风……
　　夏夷则，在你的心里，究竟把百里屠苏当成了什么？！
　　你到底……有没有哪怕一丝一毫在意过我得知真相后的感受？！

　　尽管明知道夏夷则之所以隐瞒自己易骨之事，便是怕自己会担忧或试图阻拦，然而乍闻真相的百里屠苏还是忍不住心生怒火。
　　一旁的逸清见他骤然面色铁青，不由也是微微一惊，下意识地仔细观察他的脸色。
　　却见百里屠苏深吸了口气，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一双黑眸中残余的些许怒火尽数化为浓浓的忧虑。
　　“罢了。”
　　百里屠苏以手扶额。
　　欺瞒自己这笔账暂且记下，等夷则醒了再与他清算。
　　百里屠苏站在清和门前，凝注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悠远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木门，直落到那正在生死之间挣扎徘徊的半妖少年身上。
　　夷则，为了所有关心你的人，你一定要挺过去。

　　易骨进行了整整一天一夜，而百里屠苏就在门外站了整整一天一夜。
　　不眠不休，忧心如焚。
　　生平第一次，他知道了何谓度日如年。
　　这一天一夜，简直漫长得恍如一个世纪、一个轮回。

　　等到那扇紧闭的木门终于洞开时，那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站在门边的黑衣少年蓦然有了生机，一双充满焦虑急切的黑眸立刻锁定了走出门外的清和，继而上前两步道：“前辈，夏兄他情形如何？”
　　清和转头看了他一眼，眸中仍旧带着一抹忧色：“易骨已毕，算是已经成了一半……然而夷则毕竟底子太弱，脉搏仍是极其微弱……”
　　百里屠苏闻言心中一跳，连忙问道：“那他究竟能否平安度过难关？”
　　“山人也不知道。”清和轻叹一声道，“倘若他能醒来，自可慢慢痊愈。”
　　就怕他一直这样昏迷下去，甚至因伤重而不治……
　　这句话，清和并没有说出来，他甚至连想都不愿意去想。
　　然而这个最坏的可能，却不会因为他的刻意回避而消失。
　　这一点清和比任何人都清楚，因此他才会如此忧心忡忡。

　　百里屠苏闻言愈发忧心，问道：“晚辈可否进去看望夏兄？”
　　清和尚未答话，屋内的葛山君和南熏真人已经一前一后走出。
　　南熏看了看清和道：“清和，你旧伤未愈，速去休息，这里有我照看。这位是逸尘的朋友？在门外守了整整一天一夜之人，是你？”
　　第二句话，自是问百里屠苏的。
　　“这位小友与紫胤渊源颇深，与小徒亦是交情匪浅。”清和代为答道，“倘若方便，前辈可请他进去探望。”
　　说完又是一叹，“我在这白白看着揪心，先去了。倘若有变……即刻告知于我。”
　　南熏忙答应下来，然后对百里屠苏道：“既是如此，你进来吧。”
　　易骨之事他们已尽全力，清和这个宝贝徒弟是否能度过此劫，就要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够不够强了。
　　而这个随他上山的朋友，也许会对他有所帮助。
　　怀着这样的想法和期望，南熏真人将百里屠苏请进了房中。

　　百里屠苏凝注侧卧在矮榻上的那人，只见他面色苍白、俊眉微蹙，昏迷中俊脸上犹自带了痛苦之色，连下颔都似比往日尖削了几分，心中不由一阵阵揪痛。
　　南熏将一个治愈法阵施放于夏夷则身周，然后悄然退到外室，给这两人腾出单独相处的空间。
　　莹润柔和的法阵光芒中，百里屠苏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夏夷则放在薄被外面的手。
　　易骨之后，夏夷则的手较先前鲛人之体温热了许多，脉搏却微弱得令人心惊。
　　百里屠苏深深看了榻上之人一眼，继而转身朝外室走去。
　　他绝不能什么都不做地守在这里白白担心，他一定要设法救夷则。
　　无论是多么珍稀难寻的灵丹妙药，只要能对床上之人恢复有益，他都会设法找来。

　　南熏抬起眼皮看了面前表情坚毅的黑衣少年一眼，问道：“你当真决意，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救逸尘？”
　　百里屠苏点头，幽深黑眸中浮起一往无前的决绝：“求前辈赐教。”
　　南熏看出这少年决心已定，略一踌躇，终是决定将自己所知如实以告：“救逸尘的法子并非没有，然而却极其凶险。你若下定决心，可去一试。传说不周山龙冢生有龙血草，系应龙之血浇灌而成，有起死回生之效。传闻虽略夸大，不过龙血草疗伤效果确实比之昆仑山甘木更胜一筹。逸尘体内已有得自温留处的甘木之力，然那些许甘木之力却不足以令他度过难关。若能寻到龙血草给他服下，向来应能助他转为为安。”
　　“不周山龙冢？”百里屠苏默念这个名字，“那不是应龙葬身之所么？”
　　亦是昔年太子长琴、祝融、共工联手与钟鼓相斗之处。
　　最后钟鼓怒撞不周山，致天柱崩塌，太子长琴被贬为凡人，魂魄不全，而他也因此全族被屠，煞气缠身，此后一生命运多舛。因此他对不周山可谓记忆犹新。
　　百里屠苏曾记得，自己前世散魂之前，神龙悭谀便说它时日无多，欲前往不周山龙冢以为葬身之所。
　　他起身向南熏拱手为礼：“多谢前辈不吝赐教。晚辈这便赶往不周山。”
　　“且慢。”南熏真人叫住百里屠苏，然后在他疑惑的目光中道：“龙血草均生于龙冢之上，传闻龙冢附近有恶龙看守。以你此刻法力，对上传说中的恶龙，只怕……胜算渺茫。你……当真要去？”
　　其实她这还是比较委婉的说法，传闻看守龙血草的恶龙已然修成应龙，以百里屠苏一介凡人之力对上修为上千年的天界神龙，可以说根本毫无胜算，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多谢前辈提醒。”百里屠苏恭敬道：“晚辈自会谨慎行事。夏兄这里，还要劳烦前辈费心照料。”
　　南熏见他不畏生死决意前往不周山，心内不由感叹夏夷则能交到如此挚友实属三生有幸，目光中不自觉流露出些许赞赏之意：“逸尘是太华山弟子，照料他是我分内之事。你且安心去吧，这里有我看护，断然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