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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九十五章 新的生命 ...


  •   山中大雪将停,风依旧料峭寒瑟,吹得枝桠乱舞。

      房内脚步嘈杂,三个大夫围成一团,七嘴八舌地商量下一步救治的办法。

      一墙之隔的房外,红衣女子与红眸男子坐立不安,红眸男子不满地道:“燕北御医好大的架子,治个伤还不允旁人进去!”他耳朵贴着墙,当听到性命无虞这四个字时,松了一口气:“幸亏我们来得及时,好歹命是保住了。”

      惊鸿道:“这丫头怎么这么傻,纵火自杀,回头要好好劝她。”

      “傻吗?”小王爷道:“她不傻,她只是个情痴罢了。”他叹气,想起已经离世的那个人,神色无限悲伤:“其实我早就该料到,按她的性子,梵音这一去,她定是不愿独活的……是我太疏忽了。”

      惊鸿心有余悸,“好在梵音已经猜到她会如此,提前传信给我们……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两人都没再说话,屋内的大夫们仍在为了药方子争辩不休,其中一个大夫的嗓音隐约传来,“她如今这身子,野葛是万万碰不得的,还有,苦参,益母草跟丹皮这三味药,也谨慎一点为好……”

      几人的话语断断续续,李承序没听清,他将视线落在窗台旁的碧影上,不冷不热地道:“颜小侯爷,亲亲已经没大碍了,这里有本王就行,你可以走了。”

      窗前的人负手而立,似乎已经站了许久,闻言转过头来从容一笑:“惜近来闲的很,多的就是时间,小王爷无需为惜操心。”顿了顿,又道:“哦,对了,还未恭喜小王爷,听闻您即将迎娶羯摩族的三公主为新任王妃,真是可喜可贺……您好事将近,想来忙的很,不如,您先回京城?”

      李承序恼怒道:“姓颜的,梵音这一走,如你愿了吧。本王告诉你,有本王在一天,你就休想碰亲亲!”

      惊鸿忙打圆场:“好了好了,两位都别吵,这次若不是颜小侯爷来的早,翎儿的命估计就没了……”

      正说着,房内突然“啪”地一声响,似是什么物件砸碎了,一个小丫头急急忙忙冲出来,道:“姑娘醒了,不肯吃药,将药碗打翻了。”

      一听这话,李承序跟惊鸿赶紧往屋内走去,外厅只剩碧衣的人仍站在那,手中玉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木质的窗台,若有所思:“野葛,苦参,益母草,丹皮……”须臾他仿佛参透了什么,扇子猛地顿住,视线投向房间,分不清是喜还是悲。

      下一刻房里再次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似是更多的东西被砸了,御医们焦急地跑出来,搓着手道:“我从未见过这样一心求死的,这可怎生是好?!”

      颜惜静默片刻,朝为首的老御医道:“苏御医,惜有一事相问。”

      他压低了声音询问,苏御医听完一愣,道:“小侯爷怎么晓得?老朽正准备跟你们说来着。”

      房内,两个小丫头匍在地上收拾摔碎了的碗勺。床上的女子静静地坐在那,左臂跟肩上均绑了厚厚的纱带,脸色苍白,任凭床榻旁的人如何劝慰,只当恍若未闻。

      “亲亲,你别这样……”李承序急的抓头发,“你把这药喝了嘛,就当我求你,好不好?”

      一旁的惊鸿也跟着劝:“翎儿,你想开点,即便他走了,你也要好好的活……”

      床上的女子动也不动,她神情恍惚,视线茫然地游离着,没有一丝焦点,像是整个灵魂都抽空殆尽,只剩一架毫无知觉的空壳。

      “翎儿。”喋喋不休的劝慰声中,碧影一掠,踏入房间。

      女子仍一动不动。

      碧衣男子毫不气馁,接过小丫头再煮的汤药,银色的细勺缓缓搅着,舀起一勺,放到她唇边,缓缓道:“你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腹中的孩儿着想。”

      “什么!”李承序与惊鸿惊住。

      而床塌上的女子亦是瞪大了眼,像是灵魂骤然回归,“你……你说什么?!”

      苏御医走进屋来,道:“夫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还望好好保重身体。”

      “两个月……”床上的女子颤抖着嘴唇,“哥的孩子……”

      她乌黑的眸子骤然闪现出空前的光彩与狂喜:“我有了莲初的孩子……我有了哥的孩子……”

      她猛地抢过颜惜手中的汤药,又扭头看向大夫:“还有什么需要吃的?都给我!”

      ※

      时间快如白驹过隙,寒冷的冬天结束后,暖春三月如期而至,小院外的粉色桃花轰轰烈烈地开到茶蘼。

      阳光正好,院内女子坐在秋千上,眯着眼睛晒日头。买菜的婆子回来,晃着手中的篮子道:“夫人,看今天的鲫鱼多肥,回头我给您炖一锅鲜汤,吃了对孩子好!”

      “有劳陈婶了。”云翎谢过婆子,走下秋千。

      她以手护着腹部,步履有些笨重,孩子已四个月了,小腹已然隆起,显得身姿臃肿。她扶着腰,慢慢走出院子。

      路过院门口时,墙外春风和煦,桃花熙攘,一朵朵挤在枝头,色如胭脂,她笑笑,折了一枝,迎着拂面清风笼入袖中。

      走过院子,再往屋后百来步,可见一荷塘。碧波悠悠的塘内,满塘的莲花已随着那白衣男子一起凋谢。而多出来的,是一座静卧的坟冢。

      云翎走过去,半蹲在坟冢旁,将袖中桃花取出来,放在墓碑前,道:“今天天气真好,哥,前院的桃花开了,给你采了一支最美的,你闻闻,香不香?”

      四下无声,只有风吹过。

      缄默的玉白墓碑前,冒出了一排绒绒的杂草,云翎用手清着杂草,絮絮叨叨地道:“今天陈婶又去买鲫鱼了,我这大半个月喝鱼汤都喝腻了,现在一闻这个腥味就要吐……”她突然挑起眉:“什么,你让我忍忍?放心啦,为了孩子着想,再难喝我也会喝光的……哪,你看我,这两个月都胖了十斤!”

      拔完了杂草,她取出帕子,一点点擦拭着墓碑,一举一动细致温柔地似抚着情人的脸颊,“莲初,怀孩子真不容易,昨晚我不晓得闻到了什么味,整整吐了一晚上,胆汁都吐出来了,活活将白床单染绿了……”她笑起来,有些娇憨之色:“日后咱俩团聚了,你可得好好补偿我……嗯,补偿我什么呢,那就带我出去玩吧,我偏不走路,就让你背着,趴在你背上,舒舒服服吃东西看风景。”

      顿了顿,她转了个话题,有些懊恼地道:“她们说生过孩子的女人会变丑,我先头不相信,现在信了,我脸上长了好些斑,到时候你可不能嫌我……”

      墓碑依然缄默着,只有微风吹动树叶的簌簌声响。云翎笑笑,缓缓将脸贴到墓碑上,“对不起莲初,委屈你再等等,我把孩子带大,就去陪你。”

      墓碑冰冷,她却满足地摩挲着,像是情人的温存。过了一会,她低声啐道:“你混蛋,居然给颜惜写那样的信!”她抬手,用指尖戳着墓碑,洋洋得意的神态像是点着爱侣的额头:“你死了这个心吧,我已经跟颜惜说清楚啦,这辈子我就一个人了,带着孩子在这里,母子俩一起陪你,嘿嘿,挺好!”

      她又抿唇一笑,道:“再说,你别为难他了,人家好歹也是个金堂玉马的侯爷,要什么女人没有?我这种带拖油瓶的跟了他,岂不是让他难做?所以日后你就甭操心啦,有空还不如在那边好好过……对了,你应该跟你爹娘团聚了吧,是不是很幸福?你千万记得跟他们说,你找了一个好娘子哦……”

      ……

      她叽叽咕咕讲了许久,一声绵长的呼唤自不远的院里传来:“——夫人,用饭啦!”

      她闻言站起身,抖抖身上的尘埃,向墓碑做了一个告别的动作:“天底下最英俊最温柔最好最贴心的夫君,我先去吃饭,一会再来陪你。”

      吃过晚饭,云翎加了件外衣,推开院门正要出去散散步,面前陡然黑影一闪,有什么坚硬而冰凉的物体格在了咽喉上,一个声音冷冷响起,“跟我走。”

      这架势若换了常人定然吓得喊叫起来,可云翎镇定的很,她虽失去了武功,而那人亦戴着面具隐在黑暗中,可她仍能瞬间感受出,来人是个高手。

      高,不仅高,是很高,高到平日潜伏在周围保护她的奚氏隐卫都被解决得一干二净。

      既然如此,叫也没用了,云翎淡定地道:“你把刀放下,有事慢慢说,你身手这么好,我跑不了的。”

      “我只给你看一样东西!”黑衣人拿出一个香囊,往云翎面前一晃。

      为了让她看的更清楚,他还打开香囊递了过来,里头是一缕乌发,云翎脸色霍然一变,“这东西怎么在你手上,你把他怎么样了!”

      黑衣人重新把刀往她脖子上一架,寒光凛冽,“你跟我来,不就知道了。”

      黑衣人武功太高,云翎完全没法逃脱,三天后,她被掳到一个熟悉的地方。

      鬼狱宫。

      依旧还是那些年她曾呆过的地牢,阴森,潮湿,充满了血腥与恶臭。云翎一边护住小腹,一边捶着脏污的门,喊道:“你不是说带我去见他吗?他在哪!”

      黑衣人道:“别急,他的身份在我们鬼狱宫里尊贵至极,若愿意见你,自然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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