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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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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对着猫微微拧着眉毛。钟秋倒是兴致颇高地蹲了下来,手指在纱网边滑动,口中道:“这是什么猫?真小。”
作为众人的焦点,普洱半点公众意识也没有。她眼里只认得好久不见的钟某人,虽然钟某人以前也会把她塞进背包里,但是在现在这种爸爸不疼叔叔不爱的情况下,她所能求助和依靠的,真的只有钟某人了!她要出去!她要自由!!哦,FREEDOM!!!= =
杨夜被普洱叫得心烦,又不好教训她,只得先回答钟先生的问题:“楼道里捡的,不是什么名猫,但一直养着。我出来家里就没有人了,留她一个不大放心,她又粘人,干脆带着了。她很听话,平时也不吵闹,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着蹲在了钟爸爸身边,目含警告地向普洱发射眼刀。
普洱更显忐忑急迫,喵喵都变成了嗷嗷,对着钟翛更加大幅度地摇头摆尾伸爪子要抱抱。
钟翛被小黑毛团嗷嗷得压力山大,最终敌不过心里的罪恶感,弱弱插嘴道:“她是想出来吧?”
“真可爱。”叶新道,“她叫什么名字?”
介于钟翛,大叔刚想回“乌龙”,却被谢见安大朋友捷足先登:“她叫普洱。”
钟翛先瞅了眼谢见安,再看向杨夜。杨夜的脸微微发青,他迅速地瞥了钟翛一眼,见后者正盯着自己,眼里还隐藏着戏谑,脸色便更加难看。
钟翛有些想笑。就在即将笑出声的时候,一股寒气从背脊直冲头顶,硬生生的把笑声咽了回去,差点没被噎死。
他本能地回头寻找寒气的来源,看到叶清叶老爷堪堪移开的眼睛,霎时一盆凉水从头浇下般抖了抖肩膀,惊若寒蝉。
“放出来吧,”钟秋道,“在里面挺憋屈的。您不会介意吧?叶叔。”
叶叔。
叶新幸灾乐祸地飞给钟翛一个眼神,钟翛的脸色步上了大叔的后尘,涨得像个紫茄子。杨夜抽了抽嘴角。唯一没受到影响的只有摸不着头绪的谢见安。
叶清却习以为常般,“嗯”了一声。
杨夜张张嘴,想说“这不好吧”,但一看普洱在里面瞎扑腾,也于心不忍,话溜达到嘴边又回到了肚子里。
普洱兴奋得要疯了,拉链才开了一个小缝就挤了出来,漂亮的毛发被挤得乱七八糟,往日里十分注重仪表的小猫咪此时也没有了整理的心思,三两下蹦到钟翛脚边,一个箭步窜上了肩膀,然后竖起尾巴冲着粑粑得意地叫嚣。
目睹了全程的大叔生气了,他妈的居然养出了个小叛徒!
一人一猫对峙的场面并不和平。钟翛把普洱拽下来抱在怀里顺毛,一边道:“普洱不喜欢被关起来,生气也很正常。”
简直是火上浇油。
杨夜有一百句能够反驳,若是还在新加坡的那段时光,他早就狠毒而精准地直击对方要害。
而现在,没必要。
他强迫自己压下火气,声线优雅如光滑的丝绸:“是,这不放出来了?”
钟翛哽住。他会有一百零一种方法来应付杨夜的一百句反驳,还都是四两拨千斤的那种,但面对杨夜的回避,早已上线的应付技能却自动当机了。
十分不习惯。比杨夜刻意的疏离更令他不习惯。
普洱肆意地窝在钟翛怀里打滚撒娇,不一会儿又喵喵叫了起来。
“她渴了,”钟翛立刻get到重点,对保姆道,“找一个小一点的塑料碗,装点矿泉水。”
叶新看着钟翛有条不紊地伺候着小猫崽,忽然道:“你很有经验嘛。”
钟翛干笑了两声,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叶新,也不敢看杨夜,等到水碗端了过来,他找了个角落把普洱和水碗一同放下,小黑团咕噜咕噜地一边喝水一边发声。
叶新也凑过去逗弄普洱,普洱一张小脸全部埋进了小碗里,同时抬起小爪子高傲将叶新的手指推开。她有些不满,这只(量词没错)人类没看到她正在喝水嘛?真没眼色!( ̄^ ̄)ゞ
这举动反倒是把叶新逗乐了。叶清在旁边看了片刻,而后淡淡开口:“开饭。”
人数不多,但也不少,坐在一起也能聊得开。此次主角自然是我们的叶老爷。叶新首先说完了祝词,之后轮到了钟翛。由于杨、谢二人是客,根据亲疏关系,虽然辈分比钟爸爸小,但还是由钟爸爸先说了祝词。
没有酒,杨夜以茶代酒,先说了些客套话,再说了两个平常无奇的生日祝词,面上笑意盈盈。
最后轮到了谢见安大朋友。大朋友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杨夜在桌子下面狠狠捅了他一下,杯子里的清茶险些洒了出去,最后只硬梆梆道了句“生日快乐”。
才怪。大朋友在心底暗挫挫地加了一句。
叶清波澜不惊:“代我向你父亲问好。”
“……”
谢见安一撇嘴,不再吭声。
倒是叶新挑了挑眉毛,而钟翛则皱了皱眉毛。
一顿饭吃得甚是诡异。杨夜的胃都在隐隐抽痛。他参加过的生日会无一例外是变了味道的sex party,第二天势必会在某一个酒店的某一张床上和某一个陌生人一同醒来,此后有联系或没联系。
而今日的生日会,简直就像是维多利亚时期装腔作势的英国佬儿的晚餐。
看得出来,小辈们都是喜欢闹一闹的,包括钟爸爸。但这是叶清的生日会!叶清的!!叶清!!!
于是本该欢声笑语的生日像葬礼般沉痛肃穆。也只有叶清才不会觉得不自在。
杨夜意思性地略略动了几筷子便放下了,谢见安盯着离自己最近的盘子里的虾仁吃个不停。
叶清坐在上首,右手边是叶新,叶新旁边是钟翛,钟爸爸自然是挨着儿子坐,而杨夜是绝不可能让谢见安和叶清碰头,于是乎,他坐在了叶清的左手边,旁边是熊孩子谢某,对面还是个熊孩子,姓钟。
大叔默默翻个白眼,他妈的要了老命了!
“吃不习惯?”
一桌子的人不约而同手腕一抖。谢见安看着掉在桌面上的虾仁,扁扁嘴不知道是该先哭还是先愤怒,而当普洱一路小跑蹦上他的膝盖,一气呵成地拔高身子小爪将虾仁扒拉进嘴里然后逃之夭夭之后,谢见安决定先哭再说。
杨夜眼疾手快地给自家弟弟连夹了两块虾仁,以堵住熊孩子泛滥的泪花,同时僵着笑脸回答——他十分不愿承认这句话是在问他——道:“没有,不太饿而已。”
叶清没再问话,只是放下了筷子。
他一放下筷子,也没人敢继续吃了,哦,除了谢见安,不过谢见安的筷子被杨夜不动声色地抽走了,大朋友没出息地追着筷子尖吃到了最后一口虾仁才作罢。
撤下碗筷,重头戏当然是叶新和钟翛参与制作的生日蛋糕。叶新撒娇似的说了句:“爸,今年钟哥回来了,您还特地邀请了杨先生和谢先生,这回总能赏脸多吃几口蛋糕了吧?还是我和翛翛亲手做的呢。”
生日蛋糕说是蛋糕,然而水果所占的比例明显高出了奶油和面粉,且不说表面薄薄的一层奶油上堆满的樱桃和草莓,夹层里也塞满了橘子。
没有蜡烛、没有许愿,就这么干巴巴地切开来吃。
不过入乡随俗,杨夜抽动着嘴角想。
叶清沉默地接过盛着一大块蛋糕的碟子,凝视着表层红润剔透的樱桃良久,伸手一颗颗地挑了出去,等杨夜拿到蛋糕时,樱桃已经剔除干净,随后极其自然地拿过杨夜手里的蛋糕,把自己没有樱桃的蛋糕换了过去。
杨夜久久没回过神。
于是叶清的诡异,连谢见安这个没脑子的都发觉了。
叶新依然笑意满盈,钟翛忧虑地来回扫视两人。他突然冒出个想法,该不会……两人之间……曾经有过……一腿……吧?!
必然的,钟翛被自己的想法惊吓住了。不,简直是惊悚!
他又看向杨夜,然而除却必要的礼仪和职业性的礼节,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钟翛挫败而焦躁,直到叶新提醒他奶油蹭到了衣服上才会过神来。眼前是叶新温和的笑脸,他早就察觉到,杨夜堆砌起礼节性的笑脸时,嘴角勾起的弧度,眼睛眯起的大小,包括神态,分明和叶新一模一样。
他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然而今日这样近距离受到冲击还是首次,让他的心跳漏了半拍后,又剧烈地打鼓似的跳动起来。
而钟爸爸也重新审视起了这位杨先生。他的目光在杨夜的眼睛处停留了良久,之后低下头,一口口咬起了蛋糕。
谢见安在杨夜多年的纵容下根本学不会“忍”,对于“忍字头上一把刀”,他的理解就是“以牙还牙以刀还刀分分钟砍死你”,于是面对叶清的挑衅(他自认为的),谢见安的反应就是抢过叶清强行(也是他自认为的)塞给杨夜的蛋糕,转手把自己的递了过去。
叶清并没有阻止一个弱智儿童的幼稚行为,或许他把这种类似占有欲的行为看作了离不开主人的宠物在展示自己有多受宠爱,所以他并没有过多在意谢见安对自己的敌意,只说道:“小夜不喜欢吃樱桃。”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钟爸爸,都惊悚了。
杨夜简直羞愤欲死。
钟翛受到了重大打击似的,坐实了自己的猜想,当下一脸沉痛。他回过头去找叶新,叶新的笑脸也不复往日灿烂。
他的心底骤然腾升起一股恨意,且为这股恨意找到了合理恰当的解释:因为杨夜的关系,叶新不笑了。这是绝不可能容忍的事。
……缺心眼的脑回路,你永远搞不懂。
杨夜干笑了两声,把谢见安的蛋糕推了回去,打了个圆场。他的胃疼得要死,吃蛋糕这么开心的事吃成了献祭似的难受,累得人都要早生华发。
大叔心不在焉地拿起叉子,兴致缺缺地捅着蛋糕。
于是更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大叔捅蛋糕的速度和频率,包括后期抛弃叉子徒手抓起蛋糕,咬一口,吸吮一口大拇指和食指并伴随眯眼的动作,与他旁边的叶大Boss,从动作到步骤再到神态,同步率突破天际。
可两位当事人全然不曾发觉。
钟爸爸艰难地咽下一口蛋糕压惊,抬头瞅了眼自家呆楞在椅子上的儿子,觉得这个世界不会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