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的移动城堡》hi点点虫

4、第四章

　　她不自觉的跟了上去，连同脚步也顺着陌生男子的脚步协调在一起。

　　两人手挽着手穿行在巷子里，像早间前往某个地方散步的情侣。苏菲将一只手握在胸前，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在遭遇到之前的变故后，现在缓口气，她此刻才意识到自己身边的男子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

　　两人大步向前走着，巷子里有风灌入，那男子的金发随风飞扬，露出耳朵上戴着的湖绿色晶石，微抿着淡薄嘴唇，同苏菲一样直视前方。

　　巷子还没有走到尽头，忽然墙壁后方张贴着的征兵海报上缓缓探出一个戴着白色礼貌的黑色怪物。它的头穿过墙壁，向四处张望。

　　在看到苏菲和哈尔后，黑色粘稠的身子整个从墙壁里探了出来。一个爬出来后，更多的开始从墙壁里涌了出来，它们都跟在哈尔的身后，随着哈尔步伐的加快拥挤的向前扑去。

　　哈尔转头，目光澄净带着安心：“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这并不是我的本意。”说话期间，猛然拐过一个急弯。苏菲只顾着听哈尔的声音，身体随着哈尔快速摆动好像自己不能控制。

　　那些黑色丑陋的怪物在哈尔拐弯时因为自己冲的太猛，都碰在墙壁上，溅出一大滩黑色的汁液，顺着墙壁流到地面，转眼又聚成一个，它们戴着滑稽的白色小礼帽疯狂的追着哈尔。

　　哈尔挽着苏菲，风灌入耳朵，吹散她额前的碎发，甚至能感到辫尾的飞扬，她看向身旁那位英俊的金发男子，此时金色半长发全部飞扬起来，连同胸前垂挂着的巨大蓝色宝石也晃动起来，披着的外套两袖飘荡，使他们如御风而行。

　　前面没有路了，前面是死胡同，后面那漆黑黏腻的黑色怪物几乎拥堵了半条巷子，疯狂涌来速度一点不减。

　　惊叫堵在喉咙里，似乎下一刻就要迸发出来。忽然哈尔看她，依然是那种安然纯净，声音里清透沉稳：“继续走。”

　　忽然他放开挽着的她的手，纤长的手臂伸入苏菲的腰间，像是要将她抱起来般，猛然一跃，两人跃向巷子墙壁上方的天空。

　　苏菲嘴里发出一声惊呼，这个惊呼声已经在她喉间憋了很久。她的身体缩成一团，膝盖僵硬弯曲着，无法动弹。

　　“你做的很好。现在，身体放松，就像平常的走路散步一样。对，就是这样，抬起脚，跨出去。”

　　苏菲十分惊恐，两只手举起来不知如何是好，哈尔伸出两只手来牵住她的，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里，“就是这样。”

　　苏菲试着将蜷起的脚放下来，在空中想象着地面一样向前踏步。

　　方形广场里正在举办舞会，苏菲看着脚下的地面上舞动的人群，男人与女人手挽着手随着舒缓的乐曲跳着舞步，小国旗挂满了广场的整个上空。她张大了嘴巴。

　　“对，就是这样，不要害怕。”他的声音清晰的传到耳边，两只手牵着她的，踏过一间屋顶的红色瓦面，来到二楼外面的楼道内，他站在栏杆上将她放下来，手指前伸送她平安落地。

　　“我去引开它们，这里就是西塞利糕饼店了。”

　　“嗯。”她点头。

　　“好孩子！”他夸奖道。

　　他站在楼道的栅栏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金色半长发在阳光里泛出细小碎弱的光泽。

　　苏菲看到他带着银色指环的手，那只手从胸前向外挥舞开，宽大的袖子随风舞动，耳边依然还能听到方形广场里欢快的舞曲，那音乐像踏着舒缓的步子在苏菲耳朵里悠扬萦绕。

　　她趴在二楼的栅栏处，看着眼前红色的砖瓦房屋，有人流走动的街道，远处广场一角跳舞的人们和飘满了国旗的二楼上空。

　　西塞利糕饼店一楼就像一处小型的广场，四面都装饰着彩绘的玻璃，让阳光透进来时呈彩色的光芒，一张张雕花形的圆形桌椅上面坐满了人，大多都是军官以及闲聊的贵妇。

　　桌子上摆着红茶茶具和精致的花型蛋糕。亚热带高大的绿色植物以及花朵馥郁纯白的吊兰。店里面虽然人很多但噪音很小，大家都礼貌而绅士的低声交谈。

　　相比较之下，柜台处基本算的上喧哗一片，那里围聚了一堆的人，大家你争我抢的说话，使声音一个盖过一个。而噪音的中心，就是我们的乐蒂了。

　　此时她站在柜台后面，浅金色的长发束起在后面卷成一个大大的卷，抹了淡淡的口红，搽了薄粉，描了眼线，这使得她的眼睛妩媚动人，举止得体，笑容真诚有礼。刚来不到几天，已经吸引了众多的男人成为她的追随者。

　　她后面的架子上摆了众多包装精美的甜点：玻璃瓶子里的水晶糖，方形硬纸捆扎的巧克力，红色小巧的礼物盒子是蜜饯，铁罐水果糖，密封好的蜂蜜罐子和颜色垂涎的翠绿果酱。右手边有一个巨大的金色装饰的玻璃容器，里面盛的满满的什锦彩虹夹心甘草糖，这是西塞利糕点店的特色糖果，十分受欢迎。

　　今天也不例外的，一捧男人围在柜台前。“乐蒂，今天下班有空吗？”

　　“下班后要去见一个朋友。”

　　“没有关系，明天呢，或者后天呢。”

　　“乐蒂，我想要巧克力。”乐蒂转了个身，从一个空格里抽出一个咖啡色的方形盒子，那男人付钱后，又将巧克力送回到乐蒂手里。“其实，这个是送给你的，小乐蒂。”

　　“谢谢。”乐蒂向那男人点头。

　　“乐蒂，我新买了一辆车，有空的话可以带你去兜风。”忽然一个男人从拥挤的人群中硬塞进来，伸出一只手抓住乐蒂的手。

　　这时，另一个学徒丽萨走过来在乐蒂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她显出惊讶的神色，甩开那男人的手，匆匆离开柜台，向上面的二楼楼梯口跑去。

　　“乐蒂，我们在这里等你哟！”

　　“乐蒂，答应我吧，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男人们拥塞着，挤作一团。

　　乐蒂提起裙子，匆匆上了二楼，苏菲还在怔愣，远远听到乐蒂的声音，她转过头来，看到乐蒂欢快的小跑向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姐姐，最近好吗？”

　　“我是在做梦吗？刚才”苏菲指了指栏杆外面，又将手缩了回去，神态里满都是不能置信。

　　有人走过来请乐蒂去三楼的会客室里坐坐。

　　“不了，西塞利先生，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我们去一楼下面的仓库里就好。”

　　乐蒂冲那人招了招手，牵着还在恍惚的苏菲来到一楼下面的仓房里，这里装载着整个西塞利糕点店的所有原材料，靠墙码着一袋袋的白糖，红糖，起司与奶酪装封在木质箱子里，放在墙的一侧。

　　乐蒂牵着苏菲的手走到那里，自己一蹦，跳坐在上面，而苏菲则捡了一个低矮处坐在旁边。

　　“你说你刚才碰到了魔法师？”

　　“嗯，是个很善良的人。”

　　“咦！你该不会是碰到哈尔了吧？”

　　苏菲还在晃神，听到这句话，坚定的摇头：“不是的，哈尔只喜欢漂亮的美女。”

　　“可是看你的样子，完全就是被偷走了心的样子啊。”乐蒂一只手伸出手指触摸自己的下巴：“姐姐，哈尔不行，他会把你的心脏挖出来吃掉的。”

　　“他刚才救了我，让我从尴尬里摆脱出来。”

　　“唉，碰到魔法师没有不倒霉的。现在有一个哈尔到处找漂亮女孩还不够，那个荒地女巫也在蠢蠢欲动，听来这里吃蛋糕的内阁大臣说，前几天在市里发现了荒地女巫遗留的踪迹。她都五十多年没来过上福尔丁啦，怎么所有的魔法师都聚在这里。”

　　苏菲的脑袋里，乐蒂的声音渐渐变弱，换来的是那个有着金色半长发，浅绿色眼睛的温柔男子。

　　“你听到了没有？”乐蒂问苏菲。

　　“什么？”

　　“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都呆在帽子店里？”

　　“那是爸爸留下来的最珍贵的东西。”

　　“可是，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芬妮完全没有提过这事，我看啊，她是想把你一辈子都拴在帽子店里，当个老处女，好自己去逍遥快活。”

　　“有了芬妮，帽子店的生意好转了许多。”

　　“那也只是她得到益处了啊。苏菲，你真的喜欢做帽子吗？”

　　苏菲还没有回答，奶酪箱子垒成的墙壁一处被抽空，一个黑黑瘦瘦，戴帽子的帮工探头进来，看到乐蒂，笑的眉眼弯弯：“乐蒂，贝壳蛋糕烤好了哟。特意为你留着的。”

　　“谢谢你。”乐蒂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看到你过得开心，我也就放心了。我要先回去，帽子店里不能没有人。”

　　她站了起来，乐蒂从高高的木箱上蹦下来，陪她一起走出店外，此时，太阳太盛，苏菲将帽子戴在头上，听到乐蒂在她背后说：“姐姐，自己的事一定要自己做决定。一定要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最想要的东西才能带着你向前去。姐姐，明白吗？”

　　“嗯。”

　　她走出糕点店，沿着街道走向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