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的移动城堡》hi点点虫

16、第十六章

　　“这时，二楼的浴室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叫声一直伴着哈尔从二楼传到一楼的客厅：“苏菲，苏菲，你做了什么！”

　　苏菲被这一声惨叫吓了一跳，扭头看过去，哈尔仅围着一个小浴巾抓着自己的头发踉跄从二楼奔了下来。“苏菲！你是不是动过浴室的柜子啦！你看，我的头发都变成什么怪颜色了！”

　　苏菲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头发，红色十分抢眼，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很漂亮的颜色呢。”她紧张的说着，一只手拳在胸前，本能的向后躲避了下，害怕过分激动的哈尔将水全都溅在自己的蓝色套裙上。

　　“你再仔细看！都是你乱动架子上的魔法瓶，才是药水变得乱七八糟啦！”哈尔扯着自己红色的头发，一双碧绿水色的眼睛楚楚看着她，发怒的冲苏菲大声的叫。

　　苏菲不想再次直面哈尔的怒气，退后了步，带着劝慰的声：“我没有动啊，只是打扫了下而已。”

　　哈尔还是扯着自己的头发，“打扫，打扫，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打扫卫生随便做做就可以了嘛！”

　　“我觉得现在头发的颜色更鲜艳了，很好看呀。”苏菲继续宽慰。

　　发过脾气的哈尔此时又开始变得极为伤心，显出绝望神色，他“咚”的一声坐在刚才苏菲坐过的椅子上，两只手还是抓着自己的头发，将头埋了下去，哀声道：“我没救了，真是太丢人现眼了。”

　　“不是很严重啊！”苏菲继续带着鼓励的声音。

　　就在这时，整个房子瞬间变的黑暗无比，巨大黑色的阴影从屋子的最底层慢慢攀爬，并发出轰隆隆的震怒声，声音越来越巨大，似乎想要把这间屋子摧毁，发泄着主人所有的怒气。苏菲看向四周，再回头看哈尔的时候，那红色由深红变浅，颜色好像带着生命般从发间流逝，最后变作天然黑色。

　　“我倒觉得，就这样才是最漂亮的。”苏菲赶紧补充，声音里充满坚定，听起来满是诚意，不过此刻的哈尔一句也听不进去，他只是将脸埋在自己的双手里，发出哀鸣。

　　“一切都完了，如果不漂亮，即使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说完，小屋里的黑色果然承接了他所有的怒气，整间屋子似乎都要陷阱着虚无的黑暗里，嘎嘎作响，巨大的压力似乎要将这间屋子压垮。

　　卡西法躲在最能够远离哈尔的一小根薪柴上，发出微弱的火苗大叫：“别这样，哈尔，快停下！”

　　“哈尔先生在召唤黑暗恶魔，以前为了一个女孩子伤心，就是这样，苏菲，城堡会不会塌掉啊。”马鲁克显得很恐慌，紧挨着苏菲，想寻求她的庇佑。

　　“好了，哈尔，快停下吧。头发颜色不满意，染回来就是了。”苏菲走上前去，低声的说着，伸手想给他一些安慰，但是触手的却是满手的绿液。

　　她吓了一跳，看到哈尔大睁着双眼，眼里满是绝望。可是她更绝望，她后退着，大声喊道：“好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要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漂亮过！这种鬼地方，我真的呆够了！”一直后退，门被打开，她冲了出去。

　　何止不漂亮，她是家里的老大，老大就要负起责任，凡事为家人着想，乐蒂和玛莎从来不喜欢帽子，只能她来继承父亲的帽子家。因为那个帽子店，她连想过自己最想做什么都从来没想过。什么都不想，乖乖的做别人期望她做的事情，安安静静一个人生活却被人忽然施了诅咒，变成现在浑身都痛的老太婆。

　　她冲出去，门打开的地方刚好是荒地，下着纷纷大雨，苏菲冲进雨里，想到自己所遭遇的处境，不由一股伤心委屈冲上心头。

　　她告诉自己不要哭，可是这里没有乐蒂和玛莎，她也不再是老大，不用再故作坚强。不用再委屈自己，即使外表再怎么垂垂老矣，即使沧桑迫害爬进自己满是皱纹的脸上，也不要强逼自己全部忍受，毕竟内心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啊。

　　眼泪一再的从眼眶里滚出，不用再担心被人看到的苏菲开始放声大哭。

　　雨下的十分大，打湿了苏菲的蓝裙，雨天里一片混沌，苏菲在站在荒野里，面对着茂盛的野草，宣泄心中的伤痕与委屈。哭声转小，渐渐变成哽咽。

　　稻草人从远处带来一把伞，蹦跳着问苏菲撑起，陪她一起站在雨里。他不能说话，整天在荒野里游荡，可此时，只有他愿意陪她一起在雨地里，任雨水冲涮。

　　“谢谢你。”苏菲仰头，将眼泪擦干，露出微笑：“你真的是一个体贴的稻草人。”

　　“苏菲，拜托，快回来吧。”马鲁克从屋子里跑出来，拉着她大叫：“哈尔先生的情况不妙。”

　　苏菲被拖拉着走进城堡里，野地里只留着稻草人，举着伞，站在荒芜的草原上。

　　推开门，哈尔全身盖满了绿色粘液，并且正不停的向外制造着那东西，那些黏液从哈尔的头和肩膀处堆积成块状，掉落下来，膝盖和和胳膊处也在往下落，腿上都在往外渗着。那些黏液在地板上汇聚，并流向水槽和桌下，几乎可以覆盖整个地板。

　　他趴在壁炉上，两只手依然捂着脸，于是黏液顺着他的手臂一直流向卡西法的木柴那里，卡西法站在一个薪柴上，焦急的喊：“哈尔，快停下，在这样下去，我就会灭的。”

　　那颗跳动的微弱的红火求救般的看向他们：“苏菲，快来啊！我快要死了！”

　　苏菲从台阶下走上来，看着这一切，居然发出感叹：“还真是壮观呢。第一次看见魔法师可以伤心到用粘液将自己埋了。”

　　“苏菲，他会不会死了？”马鲁克显出忧郁，小孩子的脸上布满担心。

　　“放心吧，没有人会因为发脾气死掉的。”苏菲宽慰的说道。并撸起自己的两只袖子，“马鲁克，过来帮忙吧。”

　　“嗯。”

　　马鲁克跑过去，一起帮苏菲将那椅子拖离卡西法的壁炉，哈尔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头低着，黏液从头发处滴滴答答的滴落。

　　苏菲赶紧拿起铲子，铲起一堆堆的灰烬围在卡西法的周围，防止黏液再向那里扩散，又取出木柴，架的高高的，卡西法迅速爬了上去。“卡西法，要热水，非常热的水。”

　　说完看了看那不算很高的楼梯，苏菲将他拖至楼梯口，拉起他的一只手，圈在自己的脖子上，将整个人拖起来，使他全身都靠在自己的身上，抬头对马鲁克吩咐道：“把浴室的门打开，把热水放满。”

　　“嗯。”

　　她扶着他，用瘦弱的身体撑住他的身体，黏液顺着地板拖出一条绿色潮湿的线，此时他已经毫无生气。苏菲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哈尔时的情形，那时他拖着她，带着她绕着狭窄崎岖的小巷子里飞奔，并在她耳边用很轻柔的声音说话，在她还发愣的时候，他突然托起她，迈向广场的上空，在旗子和塔尖上行走。

　　不过他实在太重了，现在已经完全放弃了他自己，苏菲将他往上托了下，费力的掼着他的腰，使他不要从楼梯上滚下去：“哈尔，你得站起来自己走啊。”

　　她摸向他的腰间，那里原来还系有一个小小的浴巾的，于是她又手指在他腰间摸索了一番，奇怪的回头，发现浴巾早在楼梯的半道里滑落下来。

　　她一直盯着那掉落的小白浴巾，慢慢回过头正视前方，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我什么都不明白的表情。终于将他弄进了浴室，放进水里，苏菲在水面上倒了大量的玫瑰露，那些露水刚沾水就泛起大量的白色泡泡，之前苏菲好奇哈尔将那些挖出来的女孩的心脏藏到了哪里，还为了找到他与卡西法之间的契约内容，曾经借着打扫的名义，将这里齐齐翻了一遍。

　　一边清洗他头发上的黏液，一边不断的夸奖他现在的头发有多么的漂亮。“我最喜欢黑色的头发，在这里，黑色头发很稀有的，看起来像异国少年，充满神秘。”这样的夸奖将来一个小时，不过哈尔依然显得很悲哀。好不容易清洗完，苏菲忙将准备好的白色丝质睡衣递了过去，在外面等马鲁克为他换好后，又扶着他回房间的大床上休息。

　　“今天可真是精彩的一天啊。”苏菲感叹，用拖布将那些黏液扫到外面的石楠地里，让它们融在雨水里稀释变淡。开始了洗地板的活计，苏菲的小洁癖毛病又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