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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 ...


  •   那一天,腾健是在夜里三点钟回家的。她进屋时何欢正抱膝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大月亮发呆,腾健见了,就问何欢:“你一直没睡觉吗?”

      何欢摇摇头,轻轻的问道:“腾健,那时候你疼不疼?”

      腾健不知道何欢指的是哪时候,直接回答:“不记得了。”她从包里拿出来两盒酸奶,一盒递给何欢,一盒自已打开,何欢往里让了让,两个人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各自沉默的喝着手里的醒奶,月亮明晃晃的在窗外照着。

      先说话的是腾健,她问何欢打算怎么办,何欢轻轻的摇摇头,说不知道。

      第二天早晨,腾健给何欢买了早点,两个人吃完以后,何欢背着书包打算去上学。出门前,腾健递给她二十元钱,告诉她可以用来吃午饭,又说如果不想回家,晚上可以回到这里。何欢不肯接那二十元钱,说自已口袋里还有,转身离开了腾家。

      何欢在路边的转角看见母亲站在学校的门口,她低着头走过去。母亲看起来象是一夜没睡,见到何欢,她上前一步,推搡了何欢一把,大声诘问何欢昨夜去哪儿了。何欢低声说是去同学家了,母亲没有再说什么,告诉她晚上放学早点回家,就转身走了。

      何欢的新同桌是一个叫桑雨的男生,见面第一天,他就主动搭讪,问何欢会不会在上课的时候管着他,何欢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他说自已是被压迫的太久了,不知道自由是什么样的。

      原来,他和双胞胎的姐姐桑梅从小学到中学一直同班同桌,桑梅自认为是姐姐,负有管教弟弟的责任,桑雨每每刚有行动,那面桑梅就开始打压。读书读了九年,桑雨也就盼望了九年,希望有一天,能逃出姐姐势力范围。如今心愿得偿,每天都高兴得三呼万岁。

      他最爱玩的就是扮成叫花子,和同学每人借一毛钱,一圈儿借下来,也能凑出几块钱,要来的钱不放在衣袋里,就那么胡乱的塞在袜子里。有一次何欢忘记带钱又急着买新出的《读者文摘》,他知道了,就从袜腰里一毛一毛的往外掏,掏出来一大堆化缘得来的钱,让何欢拿去用,何欢不肯,他就自已拿着一大堆毛票硬币替她把杂志买回来了。

      过些日子,桑雨又出新花样,宣布自已是大当家的,何欢是二老家的,他们的座位就是他们的山寨,何欢不理他,任他胡闹。桑雨一直以为摆脱了姐姐,就可以海阔天高了,殊不知,这些年都是姐姐帮忙他整理书本文具,就是作业也常常偷抄姐姐的,如今失去依靠,享受了几天独立的自由以后就陷入了治国无方的迷茫中,于是象棵寄生的草一亲,朝着何欢就依附过来。何欢以前常常依附郑学彬,如今两人不在一起了,反倒站直了成了一棵树。

      今天下午有新生足球比赛,正好是郑学彬和何欢两个人的班级对决,不上场的男生和女生都做为观众在场,桑雨和郑学彬代表各自的班级都在赛场上,中间休息的时候,桑雨对着看台上的何欢大叫:“二当家的,快给我毛巾。”很多人好奇的观望,何欢欲待不理,桑雨在那面却不肯消停,又喊了一遍,何欢无奈,站起来走过去,把一条毛巾扔给他。桑雨接了毛巾,冲看台上一个女孩子得意的做鬼脸,原来是他和桑梅打赌,说会让何欢当众给他递毛巾。郑学彬见了,不免多看了桑雨两眼,回头再找何欢,发现她闷闷的,好象是很不开心的样子。

      比赛结束后,在混乱的人群中,郑学彬没有看见何欢,只好绕道去何欢的教室找她。他从教室后面开着的门看见何欢趴在桌子上,悄悄的跟坐在门口的一个男生说了,请他帮忙喊一下何欢。何欢听见有人找自已,回头看郑学彬站在门口,急忙走出来,问他有什么事。

      郑学彬其实没事,只是看见何欢不高兴的样子,想问问她怎么了。问出口的却是“那个叫你拿毛巾的男生叫什么名?”

      何欢说了,郑学彬点点头,忽然想起来似的说道:“周爷爷挺喜欢你的,他让我们有空去他家玩呢。”

      何欢想起来那次在周爷爷玩得很开心,脸上露出了笑容,问郑学彬,“这周末去行吗?”郑学彬说好,两个人匆匆分手。

      一直到放学前,何欢都在做思想斗争,晚上到底上哪儿。最后一个走出教室,出了校门,发现母亲已经等在门外了。

      回到孙正龙的家里,发现他已经回来了,孙佳辰也在,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佳辰看见何欢回来了,高兴的叫了声:“姐姐回来了。”走上前要接何欢的书包,何欢没有放手,佳辰陪着她回到了两个人的房间。

      从那天以后,何欢不再和孙正龙说话,两个人象是不认识一样,谁也不看谁。到是佳辰和何欢越来越亲厚,他是一个懂事安静的孩子,没事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在房间里摆棋。那个孙正龙表面上不动声色,何欢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是那种阴魂不散的森冷。母亲在家的时候,他不再到何欢和佳辰的房间来了,但是早晨常常是穿着短裤就走出来,何欢在洗手间洗漱时,如果没关门,他会直接进去方便,吓得何欢夺路而逃。后来何欢每次去洗手间洗漱都会锁好门,但是他常常在何欢刚进去时,就开始敲门,往往逼得何欢只得开门,把洗手间让给他。何欢在家的时候,常常处于一种提心吊胆的境地。

      周末,何欢一早就出了家门,郑学彬在车站等着她去周爷爷家玩。两个人到的时候,周爷爷不在房间里,郑学彬领着何欢转到后院。何欢发现在一个小棚子里,周爷爷戴着老花镜,坐在一张长桌前,正在埋头摆弄一团泥巴。老人家今天穿着蓝布长衫,腰里系着一条围裙,长桌上有若干团包着塑料袋的泥巴,桌上还零乱的放着一些工具。小棚子靠墙的架子上有好多陶土烧制的花瓶罐子,也有人物造型,其中一个坦胸露乳的弥勒佛笑嘻嘻看着眼前的人,何欢又惊又喜。周爷爷笑呵呵的招呼他们俩,两个人凑上去,看老爷子把泥巴分成三块。。。。。。忙了一个上午,何欢做出来一条鱼,郑学彬做出来一只花瓶,两个人都非常有成就感。

      中午,何欢用鸡蛋搅拌了白面,淋成软软的油饼,三个人蘸着酱油吃了。回家前,周爷爷说下一次来的时候,他们的作品就烧好了。两个人听了,表现出十分期待的样子,周爷爷又剪了几枝含苞的黄色月季花送给何欢。叮嘱他们有空一定要来玩儿。

      何欢回来时,已经五点多钟了,算出佳辰一定在家,就上了楼。敲门时,是孙正龙开的门,他一见是何欢,原来没有表情的脸泛起一股酸气。

      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你在哪儿弄的花?”

      何欢不答,径自往房间走。

      他从后面赶上来,搬过何欢的肩头,大声叫道:“问你话,没听见吗?”

      何欢转头,瞪着他不出声。

      他又一把推到何欢胸前,高声喝道:“你以为我收拾不了你吗?”

      何欢一面愤怒的叫着:“你凭什么碰我?你凭什么碰我?”一面扑过去抓他,孙正龙挥手又是一巴掌,被激怒的何欢狂乱的扑过去,两个人撕打在一处。

      不记得自已被打了多少次,何欢渐渐的陷入癫狂的状态,屈辱和愤怒象洪水一样淹没了她,她不停的扑过去,不停的扑过去。母亲和佳辰回来时,何欢坐在地上,累得浑身打颤,哭还是哭的,只是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孙正龙已经离开了,佳辰上前去拉何欢,何欢顺从的站起来,跟着佳辰。回到房间后,一头栽倒在床上。母亲洗了毛巾给何欢,她接过来后愤怒的把毛巾扔到母亲的脸上。母亲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何欢一言不发。

      半夜的时候,何欢听见母亲在房间里和孙正龙吵架。何欢睁着眼睛看着天棚,佳辰也一直没睡。天快亮的时候,何欢听见佳辰均匀的呼吸,知道他睡着了。她轻轻起床,去客厅里翻抽屉,找到了一瓶母亲平时吃的安眠药,带到房间里就着桌上的一杯凉开水悉数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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