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的宠姬（完全重写版）》小蝴蝶翩翩

23、第十九章

　　嫪毐发挥了他死不要脸的“特异功能”，词不达意的敷衍了几句，便找了个借口灰溜溜的跑掉了，只留下她和太后“婆媳”两人相顾无言。
　　让宫人们解开她的绳索并退下之后，太后未再开口，只是静静地坐在上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瞧得她头皮发麻。不过，这也同样给了她机会看清这位大名鼎鼎的大秦太后。
　　太后显然是美丽的，丝毫不见嫪毐所说的人老珠黄，年近四十却保养的宛如二十八九，想必往脸上砸了不少宫廷秘制的保养品吧。
　　与她想象中的放荡妖冶不同，太后外表端庄且高贵，与先前见到的那位王后不相上下，但是要比王后明媚艳丽许多。
　　不过，毕竟是千帆过尽，太后身上处处散发着成熟女人的妩媚，眼角眉梢暗藏春情、举手抬足隐现风流。想来一点也不奇怪，这位太后当年可是赵国当红的舞姬，演出时也曾万人空巷的。
　　仔细比较一下，就可以看出赢政的面容大多遗传自这位美人，那斜飞的眉毛，尖尖的下巴，怎么看都是如出一辙的。只是，不同于儿子威严凌厉的眼神，太后的美目中波光粼粼，几乎可以溺死旁观者，但是，一旦仔细看去，却又幽深的看不出真正的情绪。
　　她知道婆媳关系自古就难处，因为这两个女人的天职就是打对台同抢一个男人的宠爱和关注。就算赢政这个儿子对太后无关紧要，但那个“大阴人”嫪毐呢？想起刚才他那番表白兼对太后的污蔑，她的心中不禁一阵发毛，这个太后不会恼羞成怒先拿自己开刀吧……
　　不过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她决定满足自己的好奇，可以的话也顺便挑拨一下——“刚才嫪毐的话，你都听到了……难道你不生气，不打算找他算账吗？”
　　太后终于收回那令她发毛的审视目光，奇异的漾起一丝笑意：“我为什么要？大家不是都说——‘世间男子多薄幸’吗？他不比别的男人好，但也不会更差到那里去。”
　　这算什么回答？她不禁要目瞪口呆了，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显然不是一个赌上自己的名声、抛弃儿子、不惜以太后之尊与人私通生子、谋朝篡位的——“痴情”女人所应该有的。
　　看出她的震惊，太后似乎感到有趣：“你倒是比初见时来得有趣许多呢，上次因为嫪毐，政儿——”，她停顿了一下，“颇为不悦，甚至连我这里的日常问安都命你免掉了……我倒不知你的性情是这样直率的。”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无关乎这番话语中所透露出的信息，而是为了太后提起赢政时所用的口气——那轻轻的两个字从她口中挤出来时透着刻骨的寒意——这决不是一个母亲提起儿子时应用的口气，倒像是在说生死仇敌一般！前言收回，哪有什么端庄高贵，这个女人简直变态!
　　“阿娘！原来你在这里，呜……哥哥他欺负我……”一个4、5岁大的孩子，步伐不稳的跑了过来，稚嫩的童声打破了室内的凝滞。
　　太后眼中的寒光霎时间如潮水般退去了，神情突然变的十分温和，柔软的仿佛融化的奶油。她弯下身子，把那孩子拉过来抱在膝上，柔声抚慰着。
　　“是他先抢我的小人偶儿！”又一个孩子跟着跑了进来，比先前那个高一个头，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说起话来也霸气几分。
　　只见太后摸摸大一点的那个孩子的头，“你是哥哥，要谦让弟弟。”转而又整整小的那个的领口，“你是弟弟，要尊敬哥哥，兄弟之间要互相关爱。”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你是哥哥，要谦让弟弟……你是弟弟，要尊敬哥哥，兄弟之间要互相关爱……’
　　这温柔慈爱的话语要是被赢政听见，他会有什么感受？她可曾在他幼时也用这样的语气抚慰过他伤痕累累的幼小心灵？
　　‘不可以！’她在心中默念，‘决不可以让他知道、看到这样一幕！’霎时间，她心头百转千回，只盘旋着这样一个念头。
　　她定定地看着，看着太后抱着幼子慈爱的注视长子在她身边绕来绕去的玩耍，看着她小心的擦拭沉睡在她怀里的孩子额上细细的汗珠……
　　突然之间，一股愤怒涌上了心头——
　　“为什么？”在她发现之前，这句话已脱口而出——“明明同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不爱他？”
　　她没有提高声音，但话语中却透着深深的指责。赢政那晚提起太后时的悲凉与无奈仿佛正在眼前回荡。
　　“如果你肯拿出对他们十分之一的爱给他，就不会是今天的情景！”虽然自己知道的还太少，王位的争夺、政治的较量，确实可以泯灭亲情的联系，但是很显然的，就算是在赢政幼时，太后也没有对他付出过相同的关爱。
　　“你为什么不爱他、凭什么不疼他？他也是你的儿子，和他们两个一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激动，也许是因为她不相信世界上有母亲能抛弃自己的孩子。她清楚的记得，以前曾在一个遗址里发现过数具蜷缩在一起的人骨，专家们推测那是火山爆发的时候，母亲们在最后一刻纷纷用臂膀护住了自己的孩子。
　　太后似是被问住了，一时之间没了言词。
　　半晌后——“我为什么要爱他？他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去爱？”太后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是，我不爱他，我恨他！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怀了他，吕不韦就不会把我送给异人，赵国也不会留我做为质子！”
　　大一些的孩子感到室内的气氛不对，一溜烟的跑出去了，太后却恍若未见：“与你卑贱的出身不同，我来自豪强大家，尽享富贵，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她对上可儿的眼睛，眸中闪烁的是屈辱与愤怒：“被夫婿送人、遗弃、忘记……面对那些嘲弄与欺凌……你知道一个无所依靠的女人要怎样生存吗？……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怀上了他！……他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那段最痛苦的日子！”
　　似乎是被她的激愤惊扰到了，睡在太后怀里的孩子不安的蠕动起来，抽抽鼻子仿佛打算哭闹起来。
　　太后霎时忘了愤怒，连忙安抚。一会儿后，望着又沉沉睡去的孩子，她才再次开口道：“嫪毐不是什么好男人，但他最大的用处就是给了我这两个宝贝。而且，他比别的男人更有胆量和野心，可以帮我得到想要的……爱情算什么，只要有权力，就可以掌控一切！”
　　可儿不禁默然，她终于知道了一个千古之迷，一段没有记在史书上的心路历程，但是，却没有一丝兴奋的感觉。
　　太后的悲剧来自政治的需要和人性的不堪，那段惨痛的屈辱经历让她迫不及待的要去亲自攫取权力，她的不幸确有可怜之处。
　　但是，这一切都与赢政无关！一个年幼无邪的孩子，在陌生的异国备受欺凌煎熬，身边唯一的亲人投注给他的却全部都是仇恨，他是何其无辜！难道，一直以来，他就是是面对着这样一个母亲长大的？一个恨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