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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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有些颠簸，我拉起帘子，窗外的阳光，是阴雨天气后特有的明媚，亮得刺眼。
突然，“吁”地一声，一切恢复平静。
“小姐，已经晌午了，就在这边吃点东西吧。”我点了点头，秋辞扶我下了马车。
是的，离开战家的第二天，我就起程回去了。
因为这个，我还和回熙起了争执。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就象个精致的琉璃娃娃，虽然美丽，却很容易受到伤害。回熙说我是天生的体质虚弱，很可能是早产的原因，所以根本不能操劳，否则身体一旦受损，便有可能落下永久的病根。听秋辞说，昨天回熙抱我回去时我已经没有了意识，浑身冰冷，脸色苍白如纸。所以当我说要回去时，回熙马上提出了反对。
可是我必须回去，因为狐狸来了信，他说北宫家一年一度的大会大概还有一个月左右，所以要我尽快回去。
“让你不顾生命要回去的力量，究竟是什么？只是因为那封信，还是……”回熙妥协了，他小心翼翼地为倚在床头的我掖好被子，然后吹熄了蜡烛，关门，离开。
可惜身体太不争气了，赶了两天的路后，我在半路上突然咳血，所以后来的路，多半是走走停停，快六七天了，走的路却还没有前两天的多。
回熙看我坐下后，吩咐了秋辞仔细照顾，然后让小二领他进了厨房。
因为那天咳血的原因，回熙便开始对我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小心，从吃饭穿衣到走路休息，每一样，都做到了无微不至。
才坐了一会，就听见旁边的人朗声谈笑。
“唉，你知不知道凌阳首富战远泰前些天突然死了！”一个大胡子喝了口酒，突然对一边的蓝衣男子说道。
蓝衣男子也喝了口酒：“这么多天前的事情，早传得天下皆知了。我昨天遇见了刚从凌阳回来的朋友，他说他弟弟的邻居在战家做丫鬟，她说战家新的家主都选出来了，听说是什么战远泰的私生女，叫什么战紫郁的。唉这些大户人家真是奇怪，干吗让私生女继承家业，听说那战老儿原本有个很能干的女儿啊。”
“哈哈。”大胡子拍了拍蓝衣男子的肩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告诉你，上个月我去隔壁村子，看到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在讨姨太太，那小妞长得真是……”
拿茶杯的手微微一晃，见我有些咳嗽，秋辞马上递来了帕子，轻拍我的背帮我顺气。
最近秋辞的话越来越少了，也不再经常哭了，即使朱雀这么多天不曾出现，也没有多嘴问过我一句。看她这样，不知是该为她喜，还是该为她悲，也许，让她离了我，才是真确的吧。
战紫郁？嘴角微微上扬，我喝了口茶，顺了顺气。
至少她还活着，这样就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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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半碗银耳羹，再吃了些细点，我让秋辞去吩咐准备上路。
“老板，我今天忘了带银子，您让我再赊一回帐吧。”一个稚嫩的男声想起，我很明显地感觉到扶着我的回熙身体震了一震。
“不行，你又不是赊了一次两次了，等你还清了前帐再说吧。”回头看去，一个小童正苦苦求着酒管老板。
耳边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声，却让人感觉很长，我抬头看回熙，第一次在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看到了犹豫和，忧伤。
“吟玖，你也该劝劝师哥让他少喝些了。”
小童回头看向我们，满眼的欢喜：“易少爷，是您！”
小童看到回熙很是惊喜，丢下手边的东西，急步跑来，抓住了回熙的衣角，眼中泪水微含，似有无数的话，却又说不出来。
……
软兜一颤一颤，轿夫吃力地爬着山路。
那名唤吟玖的小童请回熙去见他家公子，也就是回熙的师兄——游非。
回熙说，游非原是他师傅最得意的弟子，只因为天性不羁，惹得那些官家女儿为他争风吃醋，他却还不知收敛，所以他师傅一气之下便把他赶出了师门。
白庭凌我是见过的，虽然没有什么了解，但凭直觉，我知道他不是会为那风月之事赶走自己得意徒弟的人，回熙是有事瞒着我的，不过我也懒得多问，毕竟那是别人的事情。
当小童提出要去见游非时，回熙很是为难。一方面，我知道他很想见一见久未见面的师兄，可另一方面，他又担心我的身体。
“我陪你一起去吧。反正还有些时间，我们就在这里再留两天好了。”一面说，我一面吩咐秋辞将给狐狸买的上等竹叶青拿出一坛，带给回熙的师兄。
“瑜儿，身体还受得住吗？”回熙扶我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又一次问道。
“没事，我还没那么娇弱，况且吟玖也说不远了。”我回以淡笑，让回熙宽心。
“是呀是呀，到了后让我家少爷为小姐诊一诊脉，一张方子，保证小姐药到病除。”吟玖在一边嚷叫，惹得秋辞“噗嗤”一笑。
“你这么说，难道是说回熙少爷使庸医吗？”听秋辞这么说，吟玖急于争辩，却又找不到话，只得尴尬地杵在一边，涨红了脸。
还是回熙好心地替他解了围：“吟玖说得不错，师傅曾经也说过，我只能医人病，师兄却能医人命。而且师兄还博览群书，通习天文地理，在易经命理方面更是深有造诣呢？”
“哼，就是就是。”得了台阶，吟玖一脸神气地看着秋辞。我只是笑笑，不置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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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间山涧小屋，小小的院子，几间竹屋，院子里，几只小鸡正在嬉闹，隐约听到水声，显然不远处有个水潭。
吟玖引我们进去，屋子不大，却收拾得很干净，桌上的茶还冒着热气，窗边，是一局未下完的棋。
“吟玖，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我的酒呢？”
声音从右边传来，看过去，一具修长的身体斜躺在贵妃塌上背对我们。一头乌黑的长发并没有被绾住，而是随意地倾泻在肩背。上半身着一件半透明的紫色纱制外袍，背部的线条衬在紫色里，若隐若现。下面穿着一条纯白的丝制长裤，赤着双脚，衣摆从塌上垂下，底部用红金绣线绣着繁复的图案。
那人一手抵着头，一手随意地撩拨着面前的古筝，一挑一挑，落入心弦，是寂寥，是落寞。
“师兄，你……”犹豫了很久，回熙开了口，却换来了一声刺耳，弦断。
游非回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们，先是惊讶，然后却冷然扬了扬嘴角，起身，快步走了过来。
“你还是来了吗！”没等回熙说话，他又走进了内室。
我看了看一边的秋辞，只见她望着游非消失的地方，一脸潮红，似害羞，却还是不住地看着。叫了她几声都没反应，直到我推了她一把，才依依不舍得跟着吟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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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非为我切脉的时候，表情变得很认真，和刚才的妖娆完全不同。
突然，狭长的眼睛猛然睁开：“让我看看你的手相。”没等我回应，便转过了我的手。看了好一会，终于抬起了头，满眼的意味深长。
“怎么样了？”回熙插嘴问到。
“你多大了。”游非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又问我。
我收回了手：“14了，怎么了？”
游非站了起来，看向窗外，窗口，几串贝壳被风吹动，叮当做响。秋辞和吟玖好象又起了争执，在外面吵闹。一切，都如表面一般安详，宁静，如同任何一个平静的下午。
“没什么，你活不过22岁了。”游非依旧没有回头，声音却慢慢散开，飘得很远，很远……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