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告别不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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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的三人谁也不说话。
爱留坐在沙发上，自然知道自己也不该开口。她沉默地放眼窗外，能看见地面上被灯光照亮的滚滚黑烟，它们渐渐被空气托起升高，烟雾散去后竟是漫天的火星。
空中像是有无数灯笼在飞舞，美则美矣，却是整座城市都在燃烧。
远处漆黑的海面上有一辆油轮像是停靠在岸边，然而那里并不是港口。许多车辆聚集在那附近，与各个火灾现场共通汇聚成了格外明亮的光源。
至于先前还在广场上蠕动的人群，惊慌散开后已经变成了零零星星的黑点，什么都看不清了。
如果打开窗户，也许能从声音判断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此刻并不敢开窗。
“Don’t look away.”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爱留下意识地抖了抖。她连忙重新将目光收了回来……
黑洞洞的枪口近在咫尺，就对着她眉心的方向。
“………………”
心跳差点暂停了。
也许是为了让自己听懂，这句话特地放慢了语速。但是这一刹那间，实在难以决定是应该保持沉默，还是赶紧道歉。爱留只能怔怔地看着那个掌握着自己生死的枪口，错失了反应的良机。
然而，爱留畏惧的样子似乎让对方十分受用，他示威似的晃了晃手中的枪，将准星从她的脑袋上稍微偏开了。
“Sit tight girl.”
是说让她坐好吗？
不管怎样，看来生命威胁暂时消失了。爱留在心中松了口气，很是乖顺地点点头。于是，对方与站在另外一个角落的同伴对视一眼，得意地笑了笑。
房间里，除了爱留之外的两个人都各自拿着一把枪。她的双手被反剪到背后，用绳子绑在了一起。
这样的场景时常在各种各样的电影和小说里出现，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被当成了人质。
不……如果是人质的话，至少存在那个理论上讲会来拯救她的人。
遗憾的是，爱留并不是人质。
＊
……将时间倒退回半小时前。
走廊里混杂着枪声与女孩的尖叫，京极抱着园子，带爱留跑向紧急逃生通道。一群持枪男子从后面追来，一发子弹打在了一秒前爱留经过的地方，狭窄的走廊里立刻弥漫起硝烟的气息。
“呀啊啊啊！”
凭直觉，能感觉到那发子弹只差一点点就会击中自己了。凡是爱惜生命的人，此刻大概都会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爱留就觉得明明没被击中，但脚踝处的骨髓莫名其妙地疼了起来。
三人转瞬就被包围了，运气好的是没有人再开枪，仿佛是怕伤到了园子。然而十几人步步逼近，被无数枪口指着的情况并没有改变。
这群人看起来怎么都不是警察，打扮得也不像是什么专业的杀手或者是雇佣兵，爱留看不出他们是什么人，更没有用流畅的英语和他们交涉的能力，再看看瑟瑟发抖的大小姐与眉头紧皱的京极，智取是行不通了。
自古以来，解决问题的方法就只有两个，智力或者武力。也有些问题甚至要二者合一才能解决。
此刻没有军师在，爱留只能寄希望于京极的武力了，但是……
“京极先生！”爱留忍不住抬高声音，“这样下去，大家都会……”
“……”
京极脸上的表情像是打翻了油画用的颜料盘，五颜六色掺杂在一起，组成了一副没有人看得懂的后现代艺术作品。
想必他和其他人一样知道情况紧急，但是仍然抱着园子，步步后退。听到爱留的话，他低头望向手腕上系得紧紧的祈福手链，然后眼神不自觉地移开了。
爱留恨不得替他把手链撕碎了踩在脚底，再跺两下：“还在介意那个手链吗？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她会受伤的！”
“——但是，我的意志还不够成熟，才害她……”
“那种事，和这个手链根本没有关系呀！”
爱留崩溃了。
真是个死脑筋！为什么宁愿相信那个奸商，也不相信她啊！
“手链？”将脑袋埋在京极胸口的园子抬起头来，“你们在说什么……”
她扭头想去看京极揽住她肩膀的手——
然后被人群中第一个冲上来的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一人动，立刻带着所有人都行动起来。距离最近的几人来拉爱留，另外几人则帮助同伙上前和京极抢园子。
京极扭身掰开了男人对园子的钳制，下意识退后。爱留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只是个不通武道的普通人，不用三个回合就被两个人以蛮力压制住，按在墙上。
立刻涌入另外一群人将他们分开，京极想要上前救人，却又因为别人的攻击而不得不朝更远的地方避开。
“爱留！！！”
男人们互相指挥的声音；
园子的尖叫；
杂乱的脚步声；
还有按在她背上的冰冷的枪口。
这一切都在对大脑发出警告：你离死越来越近了。
——但是，这一切也都太过突然了，反而让人感到如此不真实。
从爱留所站的位置，已经看不到京极和园子的身影了。除了按住她的两个人之外，剩下的人全都追着京极而去，拥挤的走廊除了若有若无的硝烟味之外，很快就重新安静下来。
“……真是蠢到家了。”
她注视着走廊花纹精细的墙面，很无趣地轻声道。
按住她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
幸运的是，他们想抓住的是园子，爱留显然并不在目标范围之内。
不幸的是，对于目标以外的人，显然是死是活都不重要。
抓住她的两人在原地商量了一会，最后一个人用枪口抵着她的后背，另一个人开始打电话。
电话的内容大约是在报告说抓住了这么一个女孩，然后对方回复了什么。
“Without reward”打电话的男人问道。
不知对方这次说了什么，这次他满意地答应了。
于是爱留就被带回了园子的房间坐着。
自己在不知情中似乎被当做了什么交易的筹码，但是又或许是因此她才能安全地坐在这里。
此时此刻，柯南和快斗他们在做什么呢？
原本快斗应该和兰在下面看灯光秀，但是俗话都说趁火打劫，现在应该是他偷「绀青之拳」的绝佳机会吧。
京极一个人的话，能带着园子安全地离开吗？
或许，之后会有人来救她呢……
……这么想，是不是太乐观了一些？
不如期待这两个人懂得怜香惜玉，至少还看得见摸得着。
爱留在心中叹了口气，人仍然按照吩咐坐得笔直。被胁迫简直比上课还要累，而且上课至少有课可以听，而现在她只不过是被枪口指着坐在这里发呆而已。
为了保持平静，地毯上的条纹被她数过了一遍，又校对了一遍，接下来她开始认真地数沙发上的菱形图案。
正当数到第58个时，爱留忽然感觉到了房间内强烈的震动。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走到窗前。
“what the f○○k!”
然后惊讶地说出了全世界通用的英文。
趁另一个人也分神了，爱留忍不住从他背后探头望去。只见不知从何时开始，外面下起了大雨，雨滴飘絮般地落在窗玻璃上，落在阳台上，像是书法家甩出的一纸墨汁，淅淅沥沥地飘落在地面上。
然后，浮在远处海面上的一艘巨船看上去也有些眼熟。
“……”
应该是看错了吧。
虽然那艘船细长的外形看上去很像金沙酒店头顶的空中花园，不过，再怎么说也应该是看错了……
天这么黑，加上雨水模糊了窗玻璃，所以才会给人以这种错觉吧！
一定是从外面开进来阻止外面闹剧的新加坡海洋舰队！呃……大概就和日本的海上自卫队差不多吧！
毕竟，怎么可能是金沙酒店头顶的那艘船掉下去了呢！虽然刚才的确感觉到了很严重的震动，像是什么地方的炸弹引爆了一样，但再——怎么说也应该是巧合吧！
室内的两个歹徒激烈地彼此争论着，似乎并没注意到爱留在探头探脑，她赶紧在被察觉之前收回了目光。
然后，不知道在心里重复了几个“再——怎么说”自我安慰之后，终于有人施施然敲响了——门框。
那人皱眉站在原地，盯着倒在地上的门板看了几秒，多半是被这奇妙的场景惊到了。然后才噙着笑走进来，和她打起招呼：“久等了，文月小姐。”
“……利希先生。”
果然……想要掳走园子的人就是他。
爱留还记得是他打电话让园子不要离开房间，此刻既感到意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您不是警察吗，怎么会和这些拿着枪的人在一起……”
“他们是海贼，和我只是临时合作关系罢了。”利希用视线与房间内的两个海贼打招呼，两人立刻指着窗外的场景，你一言我一语起来。
如果……计划失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虽然并听不懂全部，不过也能明白是在责问他。
利希耸了耸肩，以英语回复：计划没有失败，人已经关好了。
接着又确认了些有关钱的事，两个海贼被安抚好了。然后利希才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爱留。
“为了让他们看好你，我可是花了一千美元呢。”他微微弯下腰，笑着平视她的眼睛，“你那一脚值这么多钱，没想到吧？”
“……”
爱留低头看他的皮鞋。虽然已经看不出那个印子了，但是踩上去时的触感她还记得很清楚。
就为了那一脚……
就因为她冲动下的那一脚……
“您想……把我怎么样？”
再抬头与他对视时，爱留的眼睛已经湿漉漉地含了泪。虽然也有想要示弱博取同情的打算，但也有一部分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可怜。
园子被抓住了，是因为她没能让京极放下那个手链带给他的枷锁！
现在，还有谁能来救她……
利希没有回答，再次对她报以一笑。从他那读不出感情的笑容中，爱留似乎想象到了自己悲惨的未来。
“这里不太方便。”
他一瞥敞开的房门，拎着爱留的手臂把她拉了起来。
“我们去你的房间吧。”
爱留的脸一下变得煞白。
不能怪她，毕竟要特地去能上锁的房间做的事，怎么想都不会太令人愉快。她扭头试图反抗，几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在裙子上，利希拉她的手也随之顿了顿。
——或许，他良心未泯？
抱着这样的希望，爱留恳求地看向他，然而他却是瞟向一边的海贼们，对其中一人指示起来。
应利希的要求，那个海贼立刻再次把枪口对准了她的脑袋。
“……”
这次，爱留没有再反抗，利希便畅通无阻地拉着爱留来到她的房间门口。
一个海贼留在园子的房间等待，另一个则跟在两人身后，一直用枪指着她的后脑勺。
“……请问……”
爱留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钥匙卡，交给利希的时候低声问道。
“什么？”
“为什么您会知道我的房间在这里？”
利希接过钥匙卡，打开了房门。
闻言他并不回答，而是扬起眉，似笑非笑地反问：
“怎么回事，今天这么明察秋毫啊？”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就像有一只温柔的手从胸口轻轻抚过，让紧张到跳得飞快的心脏渐渐平静下来。
她的问题并不是双选题。
但是对她来说，无论对方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都只分为两种。
爱留被推着走进房间。擦肩而过时，她背对着海贼，朝那个状似平静的青年展露微笑。
利希让两人先进了房间，随后“咔哒”一下，房门在他身后合上。
然后他才慢悠悠地走进来，挥手让海贼退后，又示意爱留坐在沙发上，然后替她解开了手腕上的绳子。
见此景，海贼诧异地开口发问。在他质问的话音刚落，利希已经轻松解开了那个被绑得极紧的绳结，食指一抽，长绳落在了地上。
“嘿……”
海贼皱起眉朝二人走来。脚步一动，电光石火间，一个影子激射而出，闪电般割开了室内的光影！
“唔！”海贼手上的枪在不设防中被重重打落，远远滑开，停在房间的角落。
“去捡起来。”
利希吩咐道。爱留顾不得被绑了半个多小时的双手还在发麻，立刻去捡掉在地上的枪。
海贼也同时看向枪的方向，刚抬起手时，利希转而用英语开口。
“One more step and I’ll slit your throat.”
冷淡的声音。
冷淡到没有任何起伏，爱留的手竟也被那不容置疑的语调吓得抖了抖。
在灯光下，他手中的枪身反射出奶白色的优雅光泽，紧紧锁定住海贼的喉咙。
海贼回头望向刚才从中射出的扑克牌，现在已经深深插在了墙壁上。
然后他才僵硬地站在原地，咬牙切齿地念出那个名扬天下的名字：“Kid……”
高贵而神秘，永远笼罩在月光中的名字。
从未有人见过那只单片眼镜下的真容，因此他的身影与其说是怪盗，更像是某种都市传说，即便出现在眼前，也让人怀疑是自己的幻觉。
此刻，在爱留的想象中应该正在某处趁火打劫的怪盗基德听到自己的名字，只是歪头微微一笑，正与传说中的一样，高贵而神秘。
＊
基德让海贼脸贴墙站着，然后维持举枪的姿势看了爱留一眼。
“你去用枪把他打晕，知道怎么做吧？”
爱留瞪大眼睛：“…………”
要辜负他的期待了，真的不知道！
“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就行，用力。记得打完赶紧闪开啊。”
……电视剧里那不都是假的吗？
爱留心中纳闷，但基德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好像做这种事一点难度都没有似的。她只好依言上前，仿照平时看过的影视剧场景，拿出最大的力气，用枪管的背部击打男人的后颈。
沉闷的一声，男人应声而倒——要是这么顺利就好了，他只是痛得失去力气，靠在墙上低吼了一声。
发现自己失败了，不必基德提醒，爱留也吓得以兔子跳的速度后退。
与此同时，基德像是与她交换位置一样从她背后闪出来，用手上的扑克枪再次打在他的后颈上。
这次，男人真的应声而倒，失去了意识。
“很正常，”回头见爱留正用怪异的神情看着他，基德一本正经地解释，“没受过训练还能一下把人打晕，那都是电视剧里骗人的。”
尾音逐渐轻快起来，室内紧张到几乎凝固的空气在这个瞬间终于消散。
明知道他是在揶揄自己，但是爱留紧绷到现在的身体也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坐倒在沙发上，她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但此刻，属于自己的时间仍然在继续流逝，连每一秒的衰老都是如此美妙。
已经没有枪再指着她了。
爱留望着天花板，不禁深深地舒了口气。
基德用先前的绳子把男人绑好，直接塞进了衣柜，然后才坐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
熟悉的音色落在耳边时如同夏夜的微风，极尽温柔。
“很努力了呢，小爱哭鬼。”
“嗯。”
追寻着让人安心的体温，爱留轻轻靠在少年的胸口，然后怔了怔。
“心跳好快。”简直快和她一样了。
“啊——这次走钢丝实在太惊险了一点。”
基德苦笑一声，反手摸出扑克枪，对墙壁扣下了扳机。
——什么都没发生。
“刚才打掉枪的就是最后一张牌，所以才需要把他们两个分开。我还威胁他说要割断他的喉咙，但如果他选择和你抢枪，现在谁死谁活……就是俄罗斯轮盘了。”
“……最后一张？”爱留震惊地放开他，“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基德拿起桌上海贼的那把枪，在指间熟练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漠然地盯着在手中像风车一样旋转的黑色金属，大概正在思索。
“说这些之前，我先去把隔壁的那家伙解决掉。”
利希是罪犯。
莱恩也是罪犯。
罪犯与罪犯自相残杀，最后两败俱伤。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你只要知道我完美地完成了工作就行了。
……想把几人的纠葛详细捋清楚，就不知道要花多少篇幅来描述了。基德从隔壁房间回来，尽量简单地把今晚发生的事说明了一遍。
爱留虽然听得很认真，但基德最后只是用上述的话随意做了总结。
“园子小姐他们呢？先前你说她被抓起来了……”
“那是骗人的。”基德想起自己还说过这种话，“有那个京极在，谁能抓住她啊。甲板上的海贼们尸体……啊不，晕倒的海贼都可以叠罗汉了。”
爱留眨了眨眼睛。
“但是，那个手链……”
“手链被大小姐咬断了。”
……
“哈？”
“人类的牙齿还是很硬的。”基德的语气十分感慨。
“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园子小姐会……”
“你觉得是为什么？”他反问，“晚上你不是和她在一起吗？”
“我——”
不知道、几个字将要出口，被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眼前的人正笑意盎然地看着她。
寻求答案，或许也是一种不解风情。
知道这个事实之后，只需要用温柔与爱去装饰它。如此一来，园子这么做的理由，就会在爱留的心里成为最浪漫的故事。
爱留对基德摇了摇头，表示结束这个话题。
一定……是园子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不过利希付给他们1000美元来看着你可是真的，你猜他本人想对你做什么？”
很配合地话锋一转，基德撑着脑袋看她，表情有些幸灾乐祸。
“……下次我会在踩人前三思的。”
“我记得还有人说不想成为我的弱点来着。”
“这……这个！”爱留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就这一次！最后一次！真的……”
虽然事发偶然，也与基德的工作没有太大关系，但是刚信誓旦旦地说完大话就碰到这种倒霉事，实在是有点对不起他的信任。
手忙脚乱地辩解到一半，忍着笑的基德伸出手拉着她坐了回来。
月亮仿佛是被之前四溅的海水淋湿了，照进房间的月光像水珠般圆润而柔软。
基德谨慎地坐在从窗外看不见的死角，因此月光虽然把爱留的长发都染成了银色，却没有照亮他的脸。
然而那张脸与她的距离却又如此之近。
那双眼睛是钻石的断面，折射出湛蓝的月华。被那样盛满光芒的瞳孔凝视时，她几乎忘记了呼吸。
“有什么关系？”他在黑暗中狡黠地微笑，“从别人手里把宝物偷来，这种事我干得多了。但从别人手里保护什么……”
她被带着，融入了黑暗。
“是你的话，也不坏。”
黑暗是冰凉的手套，温热的嘴唇，以及恶魔的细语。
＊
次日清晨。
飞机落地，工藤新一打着哈欠下了飞机，慢吞吞地拖着箱子进了机场洗手间。
走进隔间，他敲了敲箱子：“早上了，名侦探。”
过了几秒，箱子里终于传出名侦探刚睡醒时黏糊糊的小奶音：
“你这航班也太鬼畜了……”
没办法，爱留说兰联系了中森警部带队包抄他，吓得他买了凌晨的航班，半夜就从新加坡溜走了。
柯南收拾好自己，和快斗鬼鬼祟祟地从洗手间出来，两人就在此分道扬镳。
“喂，”柯南没有立刻转身，“你是二代目，对吧？”
快斗无言地回过身来，若有所思地打量面前的小侦探。
这句话短小精悍，十分隐晦却又无比直白地告诉他，柯南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
身为高中生的快斗八年前还是小孩，不可能是当时的基德。所以现在的快斗只可能是二代目。
短暂的沉默后，快斗笑了两声，没有回答。
“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太早被我抓住。”
“名侦探。”快斗耐心地蹲下来，与柯南视线平齐，“一个名字换一个名字，应该不亏吧？”他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比出枪的手势点在柯南的额头，“让子的那个人……可一直是我。”
音调渐低，隐隐有威胁的意味。
“是吗？”柯南伸出小小的手，却举重若轻地推开了快斗的食指，“等我恢复身体后，你的筹码就不起作用了。而你就算找到了你在找的东西，金盆洗手——也依旧是国际通缉犯哦。”
“……”
被侦探嚣张地推开，快斗也并不生气。
他并起五指，在空中虚抓了一把握成拳，然后重新递到柯南眼前。
在怀疑的视线看穿他的魔术前，快斗掌心一翻，手中是一张扑克牌。
他将扑克轻轻插进柯南胸前的口袋里。
是一张Joker。
“那么在那之前，我再找一张新的筹码就行了。”快斗拍了拍那张joker，眼神在阳光中忽明忽暗，“否则故事就这么结束，岂不是很没趣？”
“一张？”
柯南抬了抬嘴角，没有笑出来。
不止黑羽快斗这个名字，其实文月爱留也是他的筹码。
只不过快斗算准了柯南没法利用这个筹码，才只变出了一张Joker。
那天夜里，解决完海贼们，京极便想赶回去救爱留。柯南拦住了他，是因为那个雪白的滑翔翼早已经没了踪影。
真是气死人，面前这个动不动就假扮他的小偷也是，那个总是一脸无辜的爱留也是！
“好啊，”小侦探的声音既兴奋又气愤，“我等着！”
故事还不能就这样结束。
所以，他的确想要看到连接下一个篇章的，怪盗基德华丽的大逆转。
柯南终于转身准备离开，忽然听见背后的快斗以勉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
“谢了，名侦探。”
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还是装作没听见比较帅气。
于是柯南没有做出反应，推了推终于回到脸上的眼镜后，缓步离去。
＊
今天的江古田高中也充满着欢声笑语。
下课铃打响，三年B班的男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为越来越紧张的学习发起牢骚。
“好久没去游戏厅了，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劳逸结合嘛。”
其中一个人叫住从他们身边走过的快斗：“快斗！一起去呗！”
“嗯？啊——不了，”快斗漫不经心地挥手，“今天要和女朋友约会。”
“约会！？”男生惊道，“那，那就没办法了……话说，你有女朋友了？对方是谁啊！”
“文月爱留！”
快斗轻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本人已经消失了。
啊——文月爱留啊，那可是有名人。
二年级的天使，江古田的校园偶像嘛……
整个班级的喧闹声一如往常。
然后不知道过了几秒，像是发生了声画不同步似的，忽然停了下来。
一片安静中，有人小声重复道：“文月爱留？”
“文月爱留……”
“文月爱留吧。”
““——文月爱留！！？？””
回过神来时，整个三年B班已经化作了只会复述这个名字的宗教仪式现场。
可是，毕竟，对吧——他说文月爱留啊！！
地狱般的场景中，青子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好用书包挡住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此时。
被着魔了似的念了几十次名字的当事者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和同学聊天。
她带了一些新加坡的伴手礼，趁同学们还没有走赶紧送了出去，这也是名为联络感情实为贿赂的手段之一。
谈笑中，有人来喊她：“文月同学，黑羽前辈找你。”
“啊，不好意思。”
快斗和青子有时候会来找她玩，久而久之其他人也就记住了他们的名字。
爱留来到门口，快斗正笑盈盈地靠在门边等她，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下午好，黑羽前辈。”
“啊，爱留。”还没等她出来，快斗先一步跨进了二年级的教室，“今天的约会，要不要去看电影？”
“……嗯？”
爱留愣在原地。
不止是她，其他听到了的人也和她一样愣在了原地。
接下来，仿佛注意力会传染似的，教室内的视线在三秒内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
视若无睹的快斗进来拎起了爱留的书包，然后以肉麻到爱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方式牵起她的手——当然是十指相扣。
最后，他朝教室内露出一如往常的亲切笑容，牵着爱留走了出去：“各位拜拜！”
“学长再见……”
还没反应过来的人下意识地回答道，然后才如梦初醒地皱起眉，用眼神询问旁边的人：是我瞎了，还是我聋了，还是我又聋又瞎？
牵着手走过走廊的两个人，受到了沿途可以在身上戳出无数个洞的注目礼。
爱留也正在思考我是瞎了还是聋了还是又聋又瞎这个问题。
她试着在手上微微用力，然后立刻被快斗反过来用力握了一下。
抬头看他，他正笑得春风得意，似乎好久没见过他高兴得这么显而易见的样子了。
穿过走廊，快斗拉着爱留快步跑下楼梯。与他们擦身而过的人视线都牢牢钉在他们身上，然而快斗此刻很享受这种视线。
撇过头看爱留，她正满脸问号，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
他并不急于解释，而是爽歪歪地紧紧握住她的手。
谢了！！！名侦探！！！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告别不安·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