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夜风的练习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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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留提着水壶打开阳台门，蹲下身注视着花盆中尚未迎来开花的花苞。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多少带来了暖意，然而随着年末的一步步接近，天气也逐渐转凉，大楼高层的风吹动了她耳畔的黑发。
长寿花的叶片遇水容易腐烂，她避开厚重的叶片，朝土壤里浇了水后，满意地站起身来。这盆长寿花是她刚住院时浦上买来放在病房的，在病房里由浦上照料了一个半月，在一层层的叶片上总算是长出了零零星星的花苞。前天爱留出院的时候，快斗顺手帮她抱了回来。
尽管爱留一直觉得这种看起来凶猛的多肉植物一点都不符合自己柔弱可爱的形象，但快斗却似乎很喜欢这盆目前还只有叶子的花。
“你要是不想要，那我带回去养了啊。”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话音刚落，爱留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在这一个半月间和这盆长寿花培养出了革命感情。毕竟病房大多时候都是空荡荡的，尤其是夜深睡不着的时候，她也曾经和它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享受人类与植物灵魂上的交流。
今天从早上开始就有拍摄，爱留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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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声一响，大家立刻作鸟兽散，快斗和青子跟在其他人身后也相继走出了教室。很快就是江古田高中的学园祭了，今天的班会本来是要决定学园祭上的节目，然而到最后班上的人站成了两派，还是没能讨论出结果来，最后改为等到明天的班会再投票决定。
一边要求举办以快斗为中心的魔术表演，另一边，不用说也是指全体男生，则要求以红子为中心做点什么。
“要是你们合作就好了。”
青子在旁边遗憾地说，不过红子拒绝和快斗一起表演魔术，快斗也不想自找麻烦，他已经决定明天就要反过来支持红子的节目，以期早点把东西定下来。
“我和红子合作啊，”快斗翻了个白眼，“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
“为了我们班的集体荣誉……和性命。”
“你们两个合作会引起生化危机吗……”
惠子收拾好书包走近两人：“青子～走吗走吗？”
“啊，对了，我和惠子约好要去卡拉ok的。”青子这才想起来，“快斗要不要一起来？”
如果是以前的话，既然青子邀请，快斗也就去作陪了（虽然跟着去的情况下大部分时候都是他请客）。不过现在一是在爱留不在场的情况下和女孩子去玩，会让他仅剩的良心隐隐作痛，二是今天确实有事。
“不了，我今天有点事，抱歉啦。”
“诶～”
青子瘪起了嘴。如果快斗不去，就只有她和惠子两个人了。两个人的卡拉ok总觉得不是很热闹。惠子适时地拍了拍她的肩以作安抚，顺便报出另外的人名。
“爱留呢？”
“中午和她联系过，说是今天因为工作没来上课呢。”
“啊，又没来呀？”边闲聊，青子边拿起书包和快斗打了个招呼，两个人讨论着“艺人真辛苦”之类的话题一前一后走出了教室。
快斗带着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目送两人的背影从教室离去后，才站起身来，缓缓向外走去。
他抵达的地方是繁华的商店街。
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发现比约好得还早，快斗推开了蓝色鹦鹉厚重的实木大门。不出所料，店内空无一人，只有寺井正坐在吧台后面等待着他。
“少爷，欢迎光临。”
“嗯，准备好了吗？”
“当然，在这里。”
两人像是恐怖分子一般交换着只有彼此才能听懂的简短话语，寺井拿出一个小纸袋交给了快斗。快斗迅速地将它收进外套里面后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他将东西收进了外套的哪里，但是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凸起。
这样，今天的准备工作就结束了。气氛一改，快斗动作夸张地往吧台上一趴。
“啊，有东西吃吗？饿了饿了～”
“有的，我这就去准备。”
寺井刚想往厨房走，忽然又转过身来笑笑。
“说起来，今天文月小姐来过了……”
……
……
一阵短暂的沉默。
“快往下说啊！”
——咳。
寺井刻意地用手挡着咳嗽一声，很无谓地掩饰嘴角的笑意：“不好意思，看到少爷如此期待的眼神，寺井我实在忍不住……她似乎是赶路的时候经过这里，马上就走了，不过留下了一点礼物，请稍等。”
听他说完，快斗半信半疑地嗯了一声，看着寺井走进厨房后，心里忍不住猜测起来。
礼物？送给寺井的？
………………送给寺井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萌生出淡淡的惆怅。出院快半个月以来，爱留一直十分忙碌，要将住院时积攒的工作和落下的人气一并补回来，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现在连寺井都见过爱留的面了，快斗却只是和她维持着LINE和邮件的联系。看来自己既不是老，也不是幼，得不到尊敬，更得不到疼爱呢……
说是稍等，其实不到一分钟，寺井很快就捧着一个精巧的盒子返回了。
“……巧克力？”
下意识地自言自语后，快斗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盒子上的烫金字体标明了牌子，是很有名的甜食制造商。有着十分高级的口感，外形也制作得精巧可爱，所以尤其受女孩子的欢迎。不要多想，并不是凡○姆海恩。
“是的，听说是粉丝送来的礼物。”寺井仍然笑眯眯的，“到了秋冬季，给偶像寄巧克力的人会变得很多，所以文月小姐也分给我一盒。”
（……听起来怎么像是残货处理？）
“呃……给爷爷的？”
犹豫了一下，快斗还是问出了口。谁料寺井却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十分赞同地点点头后，笑着将桌上的巧克力向快斗推了过去。
“虽然嘴上是那么说的，但我想应该是给少爷的吧。”
快斗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刚想说什么，寺井就接过了他的话。
“不管真是粉丝的礼物，还是文月小姐特地买的，她应该都希望少爷吃掉吧……哎呀，呵呵呵，寺井我是不是多嘴了呀，少爷请自便。”这次寺井没有掩饰笑容，呵呵笑着回厨房做饭去了。
“…………”
竟然有一种被寺井揶揄了的感觉，顿时这盒巧克力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的，让快斗纠结了起来。
（给我的吗……）
刚才寺井的话回响在脑海中。不可思议的，直到刚才为止的消沉渐渐散去。
快斗纠结到最后，还是打开包装，拿起最中间的一颗放进嘴里。也许是因为饿了，也许是因为知名品牌，值得信赖，又也许是别的原因，让对巧克力多少有些挑剔的快斗也吃得分外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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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晚上。
夜幕降临后，快斗换了一身西装，悄悄溜进了警视厅。今天的工作是将前段时间从好孩子还是别知道比较好的地方买来的新款窃听器和目前使用的款式进行调换。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为此潜入警视厅，所以轻车熟路，工作也进行得十分顺利，大概半小时之后，快斗就已经在搜查二科的会议室里把一切都布置妥当了。
日班的刑事们早已下班回家了，但警视厅毕竟不同于普通的公司，每层楼仍有不少亮灯的办公室。快斗加快脚步，面色严肃地走出大门后迅速离去。
走到小巷深处，趁没人注意将行装换回原样，快斗终于舒了口气。掏出手机，发现寺井那边已经传来收音正常的报告，可以彻底收工回家了。抬头看看，月亮已经出来，在夜晚淡墨色的云间若隐若现。
回家休息的想法很快就被一个新的念头所替代，他打开手机发了条消息给爱留。
「我现在过去找你？」
虽然觉得爱留多半还没回家，他还是象征性地问了问。意外的是，马上就有了回复。
「OK」
这可是你好几天没见的可爱恋人啊，回答得也太应付了吧！尽管在内心抱怨着，快斗还是口嫌体正直地转而朝爱留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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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爱留家时是晚上十点整。
已经穿着睡衣的爱留在外面披了一件外套，默默地将快斗让进房间，客厅里温暖的灯光让被夜风吹了一路的快斗眯起了眼睛。从房间内的气氛上可以感觉到爱留还没有睡觉。
他跟在爱留身后走进客厅，也许是因为距离很近，能够若有若无地闻到爱留发丝上洗发水的香气。是爱留很喜欢的有些甜腻的气味。以前似乎听她和青子聊天时说过太清淡的香气很难坚持一整天，所以宁愿用这种甜腻一些的。不过那时候还没想过会在她家里，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闻到就是了。
快斗下意识地抓住爱留的手让她停下来，等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从背后抱住了她。
“……”
一瞬间，感觉到爱留的身体紧绷了起来，快斗不禁担心她会尝试挣脱。如果她这么做，快斗一定会乖乖地立刻放手，不过两秒的僵硬过后，爱留并没有挣脱，而是站在原地安静地被他抱着。
内心松了口气，快斗将脸埋进她的发间，开始思考要怎么解释。一时房间里显得十分安静。柔和的沉默环绕在两人之间。
因为刚洗完澡，爱留身上很暖和，再加上甜腻的发香……渐渐的，解释什么的似乎都无所谓了，快斗轻轻蹭了蹭她的肩膀代替解释。
（嗯，再怎么说靠这个应该传达不到吧。）
这一点还是认识地很清楚的，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懒得说话。
“……快斗你，”结果，爱留先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里有些许笑意，“觉得自己是猫系？犬系？”
“………………”
顿了几秒后，快斗黑着脸放开了她。
“我是犬系行了吧！”
“那汪一声来听听。”
“你今晚的情绪好奇怪啊。”
明明刚才还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肯回复的，现在心情似乎已经好转了。被快斗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爱留挥了挥手坐回沙发。
“没什么……最近太累了，看到快斗的脸就忍不住想解放一下内心。”
“说起来，你黑眼圈也很严重啊。”
快斗坐到她身边盯着她看了看。眼角下方的黑眼圈在灯光的照射下尤其引人注目，白天应该用化妆在掩饰吧。想到这里，快斗心中对犬系猫系这个问题的不满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虽然半个月没见到人，但是想象可以这段时间里她有多努力。
“诶？？真的很严重吗？”她皱起眉摸了摸下眼皮。
快斗拿掉她的手，笑眯眯地替她揉了揉眼角：“让哥哥我帮你按摩一下怎么样？专业手法，非常有效的。”
“眼球，眼球！痛！你压到眼球了………………”
两个人闹了好一会儿，玩够了的爱留最后终于把快斗赶到了沙发一角，自己则坐在另一边开始对着说明书一样的东西大眼瞪小眼起来。快斗这才发现桌子上摊着好几块白色和海军蓝色的布，爱留的面前还有一堆谜一般的物体。从还放着剪刀和阵线一类的东西来看，今晚她似乎在研究缝纫。因为之前来的时候已经有幸见识到了爱留的料理水平，那是即使他努力从360度寻找可以赞美的地方，最后也只勉强说了一句“能把菜做熟真了不起啊”的悲惨回忆。因此快斗对她的手上功夫已经不抱什么期望了。
“你这是在干嘛？”
“…………”爱留没有回答快斗的话，而是沉默地把手上的说明书换了好几个角度。就这样又盯着看了很长时间之后，终于放弃似的将目光移到了快斗身上。
“这个，我跟着做了很久也没学会。”她把自己正在看的部分指给快斗看，上面图文并茂地写着缝制连衣裙的步骤。看来是一本裁缝类的指南书。
“是吗？我觉得还挺好懂的啊。”
快斗粗粗看了几个步骤，觉得讲得还算简单易懂。不如说用文字能写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缝纫是个很抽象的东西。
“一开始我也这么觉得，但是缝着缝着就和图上完全不一样了。”
“给我看看？”
爱留回过头，快斗跟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其终点正是他刚才还在心里评价为“谜一般的物体”的那堆东西。
“……”
自认为十七年来都很聪明的快斗，一时间竟然也找不出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回答爱留。
最后他只好转移话题，问爱留为什么会忽然对缝纫感兴趣。爱留将对她没有半点用处的指南书嘭的一声扔在了桌子上，崩溃地重重靠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
原来爱留的班级学园祭上要开的是女仆咖啡店，据说在班级投票的时候爱留没来上课，因此连表决权都没有。快斗私自猜测爱留的同学多半是想靠文月爱留这个招牌来趁机大赚一笔，而且学校还会给各年级收入最高的班级颁奖，顺便发一些有的没的的奖励。一年级的小鬼们一定很想在第一年先声夺人，成为整个学校注目的焦点吧。
“但是这和你在这里跟针线苦战有关系吗？”
“那是因为……”爱留深深叹了口气，“我的到校率不高，又没法放学后留在教室跟大家一起做大道具，所以本来是不需要参加准备工作的。但是其他人问我会不会缝纫的时候……”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游移不定了起来。快斗瞬间察觉到了她想说的话，眼前这位死要面子的偶像小姐大概是为了维持形象，在班上的同学面前豪言壮语说自己精通缝纫了。
“……你现在要做的是你们要穿的女仆装？”
爱留一脸苦涩地点点头。按照她的说法，她只要做出自己穿的样品，同学们就会按照她的设计去做其他人的部分。大概是同学们对她的设计才能相当有信心吧，在这一点上快斗倒是多少能够理解。
交代完来龙去脉后，再也没有话题可以转移的快斗不得不又将视线转回桌子上那个谜一般的物体上。他纠结着拿到手上上下打量了两眼，不客气地说，看上去像是两块无辜的布料被不小心施了什么黑魔法一样。
快斗又对比了爱留在纸上画的设计稿，这边倒是相当正常的可爱图案，虽然很难说是什么别出心裁的划时代设计，但作为班级店铺的服装已经绰绰有余了。当然，前提是它被正常地制作出来。
交替着看了爱留和手上的黑魔法产物几次后，快斗终于下定决心，认真地直视着她的眼睛。
“爱留……我不得不说。”
“嗯。”
“你真的没有一丁点缝纫的才能。”
“……”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夜风的练习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