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小姐嫁人记》百变熊

54、再度分离

　　杨清歌闻言心中一震，额角的青筋暴起，自从伤病好起来后，即便军医再三告诉了他这一事实，可他却一直不想面对，欺骗自己身体还似以前一般精壮康健，但此时若汐的一席话无疑是在他心中最薄弱的地上毫不留情地捅了一刀。

　　他不敢面对的原因是他不想想象自己一到阴雨天便会成为一个残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么可以容忍自己变得那般嬴弱不堪！

　　他望着若汐后退了几步，松开了拉住她的一双手，眼神中似有万千种不容诉说的情愫。

　　若汐忍住心中之痛，使得脸上不显现出半分情感，但看到他那样哀伤的脸还是一度控制不了自己，只好转过身背对着他，沉声说道：“若汐和哥哥已经在军营里叨扰多日，如今将军要回凤城了，若汐便在今日与将军拜别，望将军珍重！”

　　杨清歌见她语气无半分留恋，还一再称呼自己为将军，显得无比陌生，心中更是九曲回肠，便眼见着她离开军帐，并未再次挽留。

　　半晌之后，清舞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军帐，并支走了给哥哥送饭的小兵。

　　“哥哥！我见若汐姐姐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临风哥哥去牵了两匹马，看起来马上就要走了！哥哥怎么还在这里视若无睹？”

　　“是我让他们走的。”杨清歌自嘲地笑了笑。

　　“不就是陛下急召咱们回去么？咱们可以在凤城外把他们兄妹好好安顿下来呀，外面这世道无常，若是下次他们再遇到什么敌军土匪之类的，还如何能生存下来？”

　　“能不能生存下来就看他们的命了！况且这次还不是因为我们的缘故，才牵连他们至如此境地？”

　　“可是咱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们，就这样轻易地让他们走么？哥哥真的甘心么？”清舞上前一步问道。

　　“何来甘心不甘心！我已娶了当今陛下最宠爱的珍月公主，又怎么妄想还能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地和若汐在一起？再说……她要的我也给不了，我如何让她幸福？”杨清歌轻叹了一声，回道。

　　清舞不解哥哥为何突然如此悲观认命，急道：“不如我这就去告诉若汐姐姐，哥哥都是因为救她和临风哥哥这才答应娶珍月公主的！还有……哥哥这半年来南征北战，不也是心中忘不了若汐姐姐么！”

　　“我不准！”杨清歌一声喝道，他此刻最不想的就是她因为还债而继续留在他身边，这般的同情和怜悯他不要！

　　清舞被哥哥突然的一喝吓到了，从小到大哥哥还很少这样与她动气，但一想到要离开的若汐姐姐和临风哥哥，她还是打算拼一拼，便哼了一声跑出了军帐。

　　楚临风经过这些日子的治疗，身上的各处大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此时他正牵着两匹马朝着妹妹走去，如今妹妹已然做了决定，他深知妹妹心中的苦，便由着她，心中打算着将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若汐姐姐！”

　　若汐回身见是清舞追过来了，又仔细望了望她的身后，见他并没有跟着来，心中一时不知是欣慰还是失落，竟走了会子神，至到清舞冲到面前才回过神来。

　　“姐姐为何不多留几日，或是跟着咱们一起回去，哥哥总会有法子保姐姐和哥哥安康的！”

　　若汐见她欲挽留，便顾左右而言他，道：“妹妹有所不知，我和哥哥现今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谋生活，这其中的艰辛和落魄想必是你想象不到的！所以，我再也不想踏入凤城这是非之地了，也不想跟皇亲国戚沾上半分关系！”

　　“若汐姐姐说这话是要跟妹妹生分了么？”清舞暗自觉得若汐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还提到什么皇亲国戚。

　　若汐闻言望着远处，并不作答。

　　清舞那个急脾气哪里忍得了，当下便喊道：“你知不知道哥哥为了你才答应了陛下的赐婚！现今才把日子过成这副样子……还有，这次虽然是我们连累了姐姐，但哥哥为了你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就连我都要吃醋了！姐姐为何非要这般薄情？”

　　原来真的是他！其实若汐早就猜出个大概了，但真正坐实这一想法之时，心里还是经过了一番风浪后才假装平静下来，呢喃道：“我欠你哥的情，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此时，楚临风放开缰绳走了过来，对着清舞笑了一笑，看起来沧桑又无奈，随后开口道：“我们兄妹这辈子福薄，也真的不想误了你们，就让我们走吧。”他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女孩家就别在外面打打杀杀的了，我看得出来副将王雄是个不错的男人，又对你照顾有加，若是你来日跟了他，我也算放心了！”

　　清舞见他竟说出这般托付的话来，心中不免有些伤感，但表现在脸上的却是怒气，“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且照顾好若汐姐姐吧。”

　　而后，三人各怀心事，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清舞见劝也劝不住，便放他们兄妹二人走了，心中感怀着这世事无常的捉弄，不久之前她还经常找临风斗剑，寻若汐聊天，却不曾想今日几人变成了如此的光景。

　　杨清歌走出了军帐，暗自目送着若汐二人离开，突然感觉到了身体有些不适，使得他更加心情烦躁，便拔出腰间的宝剑奋力舞着，好似要使出浑身的力气，任凭赶来的军医再三劝阻，他还是逞强地不休息。他知道，身上有个地方刚被堆得满满的，如今又突然空了……

　　傍晚，天气变阴，突然下起了大雨，若汐二人便找了个小山洞先避一避再赶路，楚临风见妹妹望着外面的雨独自叹息，开口道：“妹妹心中难受就别再逞强了……”

　　若汐闻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疼痛，扑进哥哥的怀里哭了起来，临风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的苦，好好哭一场，明天雨停了咱们再赶路。”

　　半晌之后，若汐渐渐哭得不那么凶了，抽泣着说道：“哥哥你知道么，那天我担心他的伤便想去他帐里陪着，却不想听到了军医们的话……每到阴雨天的时候，他便会浑身疼痛难当，如今便是阴雨天了，此时的他必是生不如死……怎么办，我是不是太心狠了，就这样丢下了他……我也想好好守护着他，可是我在他身边就只能连累他……”

　　楚临风低叹一声，他对于清舞又何尝不是这般呢？

　　军帐中，杨清歌躺在床榻上，一向俊秀的脸此时变得扭曲起来。他凝着眉，紧咬牙关，忍受着身上各处关节传来的巨痛。床边的军医们忙成了一团，商量了半晌之后，为首的军医取出针灸之物迅速在他身上的各处穴位上施以银针，以减缓他身上的疼痛。

　　“将军，你感觉好些了没有？”为首的军医施完银针之后，见将军脸上的表情并未得到舒缓，暗自怀疑莫不是这针灸之法毫无成效？

　　杨清歌挥了挥手，示意军医们都下去，只剩下自己躺在床榻之上。其实，经过针灸治疗后，他身上各处关节传来的疼痛已经有所好转，只是心中的疼痛却不是针灸可以治好的，他宁愿自己就这样在雨夜中疼着，也好让他感觉不到心口处传来的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