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毒酒穿肠之后》葡萄树苗

27、神躯玷污（二）

　　“心向光明，不敢或忘。”

　　西恩斯没说话。自然女神身属中立派系，但中立派系的神邸也会有偏颇，自然、生机、万物，大多都是与光明联系在一起的，自然神祇和他，是天然的盟友。

　　——阿琪拉是想向他投诚。

　　稍稍打量她。刚才他听到那番祈祷，并没觉得怎样，让他出手帮她的，不是所谓的祷词，而是落神渊深处隐隐散发而出的光明之力，一股虽然微弱，但纯粹程度几乎能和他相较的光明之力。

　　当时没有其他人，只有阿琪拉一个，之后他的光明之力又探了——果然有。

　　西恩斯点头答应阿琪拉做他的从神。从神——供他驱使，和他站在一起，给他进献信仰之力。信仰之力——神祇的信徒们因为对神祇的虔诚，而源源诞生的力量，可以转移。

　　新任的从神恭恭敬敬退下，不敢打扰西恩斯休息。

　　光明之主西恩斯是个宅神，这是众神都心中有数的事，不是性子说他偏僻，而是……不在乎，这世间，根本没什么值得他抬眼看一次的事，他几乎几千几万年端坐于光明神座之上，高高在上，与所有人都隔开远远的距离……众神都说，从没有谁，有幸见过西恩斯的真容呢。

　　自然女神缓缓走着，松松垂下的绿色裙摆划过波浪一样的弧度。她在回自己神殿的路上——成了从神不证明要住在光辉神殿，她有自己的，在万花环绕的摩提耶山上。

　　像落神渊一样，又有无数的神识，贴在她身上了。众神咂么咂么嘴，自然女神似乎受伤不小啊，不能瞬移，不能借助神力飞行，可怜兮兮只能用……走的。

　　她似乎努力挺直腰背，但还是有血从唇角溢出——没错，进了落神渊，谁还能不脱层皮？众神眼看着她的身子一瞬的摇晃，眼皮慢慢悠悠似乎要合上，她看见前方的大树似乎要往前靠一靠，却……

　　却被什么绊倒，跌在了……一个神邸身上。众神都吸了口凉气！今天是什么日子？命运女神怎么也不给大家伙儿提个醒，该退散的退散，该规避的规避呀……

　　自然女神困难地抬起眼眸，就见了……勾着唇角眼中闪着奇异光彩的——黑暗之主埃提赛。

　　埃提赛说：“我改主意了。”

　　自然女神浅褐的眼睛渐渐瞪圆，埃提赛理也不理她的挣扎，笑着掰过她的头，缓缓凑近……这架势谁都要明白了，分明是一个浪漫的吻……

　　众神无语了，你黑暗之主才不是刚刚把人家自然女神一袖子甩深渊里头么，而且，现在谁都猜出来西恩斯要庇护她了，你这不是挖人家西恩斯的墙角？

　　埃提赛哪管别人怎么想，漆黑的眸子泛起一层一层的柔光，打着旋儿像是要将人溺毙其中，甚至收敛了身上的威压，还是越凑越近……

　　下一刻，整个天地都安静了。

　　埃提赛的笑僵在脸上。

　　众神瞪大了眼——自然女神她，吐了！

　　埃提赛的手不自觉放松，自然女神跌在地上呕吐，吐得都是血，呕啊吐得脸色惨白，埃提赛的脸却黑了……

　　众神屏住呼吸，埃提赛周身阴冷的气息一股一股往外窜，无形的气浪越涌越高，众神挠挠头，都多久，没看见埃提赛这么发怒了……

　　“埃提赛冕下，请恕我不恭之罪。”阿琪拉艰涩地出口，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埃提赛走到她身前，俯下身打量。已经很久了，他都记不清有多久了，很久很久没人敢这么触他的霉头，当他不知道么，她和那些臭虫不是打得火热？他就亲了亲，给他吐了！不，还没亲着！

　　他觉得自己是个有风度的神，不能随便跟个不懂事的计较，他要体谅她被自己一袖子甩开的怨念，是的，体谅！于是纡尊降贵掰过她的脸，下一刻真的愤怒了——别以为他看不出来，那眼里藏着的，是浓浓的厌恶！他真的火了，黑暗之主善于玩弄人心，这蠢女人以为能瞒得过他？

　　埃提赛一哼，果然，她吐出一大口血，脸上的血色全部消失。接下来不顾她完全没用的挣扎把她搂在怀里，觉得碍事，干脆封了她的神力。

　　然后呢，满意笑了笑，转身而去。刚走了几步，又回头，冲着光辉神殿的方向挑了挑眉。

　　他是感觉阿琪拉身体里那股光明之力才专程来到这里的，这股力量，自然该给他先研究研究，没见这女人之前故意往自己跟前凑么，至于会不会得罪西恩斯……呵。

　　光辉神殿，光明之主西恩斯看着埃提赛的背影，和被阿琪拉稍稍露出来的淡绿裙摆，凝了凝神，却没动。

　　埃提赛似乎是为了故意挑衅西恩斯，大摇大摆抱着阿琪拉行走在大地上，被他的黑暗之力所震慑，万物退避，前方一大片一大片的空地，众神也知道埃提赛的意思，壮着胆子看着这一切，阿琪拉在埃提赛的怀抱中，一开始还有微弱的挣扎，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众人的目光追随之中，埃提赛似乎很高兴地扬眉，他在一块平台停下，把阿琪拉放在上面，动作还挺温柔的，好像真如他自己宣称的，是个极温柔的情人，如果忽略他时不时抬眼看着天上光辉神殿处挑衅的眼神的话……

　　众神唏嘘一声，埃提赛就喜欢踩西恩斯的面子，可西恩斯一般是不会搭理他的，很多时候埃提赛出了招，都会打到空气里。一个从神，以西恩斯啥也不放心上的性子，还真可能……

　　埃提赛还是很得意，阿琪拉躺在石头上似乎很害怕，可她稍稍挣扎，埃提赛的神压就不要钱一样放出来，细长的眼睛一眯，欣赏她的挣扎，阿琪拉手指攥得死紧，眼泪也流出来，嘴角涌血，周围的花花草草感到自家女神的痛苦，瞬间枯萎。

　　众神也觉得埃提赛有点过分，你一个至高神欺负人家二等神，还是一个丢了半条命的二等神，真是太没神品了……

　　埃提赛似乎也觉得这样有点无趣，干脆化了个根绳儿出来，将阿琪拉绑了起来，绑在身下石头上，阿琪拉瞪大眼睛，死死咬住牙齿。

　　其间埃提赛似乎叹息一声，谁都知道那是感叹西恩斯怎么就不来管管……没准他都打算好了，西恩斯来了，就好好奚落奚落他自己的从神都管不好，投进他的怀抱啦！

　　埃提赛念叨出来了：“让我看看，迷倒了这么多男神，到底有什么本钱~”阿琪拉却没什么反应了，似乎被打击傻了，呆愣愣看着天空的方向，埃提赛觉得好玩，对上她的眼，又顺着她的方向看去——那不是光辉神殿？

　　他声音放低：“我知道西恩斯为什么把你从落神渊拉出来，成也于此败也于此，他看重的是那个东西，不是你。”他说的是事实，西恩斯只在乎那光明之力，阿琪拉只要活着，西恩斯管她如何了。

　　阿琪拉浅褐的眼眸睁得大大地，还在一眨不眨望天，似乎有光辉落入她的眼，可光辉只是光辉，她希望的那个人连影儿都没有。半晌，她眼睛模糊了，化作全然的失望……

　　缓缓闭了眼。埃提赛笑笑把唇凑近她的脸颊……

　　下一刻！ 周围有什么汹涌，又有什么汇聚生成，埃提赛猛地睁开眼！众神惊呼，虽然隔着天和地的距离，他们还是看清了一切，那种不祥的色彩——自爆！

　　自爆，神祇神格破碎那一瞬会产生强大的力量，她要和埃提赛同归于尽！众神有点呆，至于么，好死不如赖活着，找什么死啊，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埃提赛怎么也比之前那些好多了吧。

　　埃提赛危险地眯眼，众神叹息一声，自爆，根本伤不了埃提赛的，这是等级问题，自然女神果然笨，埃提赛对灵魂极有研究，爆了之后，魂魄落到埃提赛手里，有好果子吃么？自然女神……可惜了。

　　下一刻情形突变！众神眨眨眼，石头上的阿琪拉消失了！正……趴在旁边一块地上，闭着眼昏迷了的样子，她旁边……光辉之力刺眼，众神到抽凉气！不正是，正该坐在光辉神座上漠不关心一切的西恩斯么！自然女神都那样了，西恩斯都不扶着点，太，太不怜香惜玉了！

　　冷冷的，是埃提赛的声音：“你不是不管么。”

　　西恩斯淡淡地道：“我感觉那股力量汹涌。”

　　众神没怎么听懂，只明白了似乎阿琪拉身上有什么西恩斯会顾及的东西，埃提赛被打断好事，会不会干脆……

　　埃提赛却什么也没说，只露出个神秘的笑。西恩斯见了，也当没看见，下一瞬消失在原地，连带着团成团趴在一边的阿琪拉。埃提赛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转过身哈哈哈大笑起来。

　　“有意思，有意思……”这便是众神分辨出来的埃提赛的话。众神见怪不怪了，谁能猜得透埃提赛的心思呢，黑暗之主，重重阴影披身的那个人，哦不，神。

　　…………

　　光辉神殿里，自然女神缓缓睁开眼睛，撑着爬起来，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了然。控制好步伐，走到前方光辉神座下深深地拜：“我的神，多谢你赐神恩给我。”

　　西恩斯淡淡的说了声嗯。阿琪拉恭恭敬敬站直身体，西恩斯又说：“光明之力，哪来的？”

　　阿琪拉一愣。很明显，他问的就是她体内来历不明的那一股。她恭恭敬敬地道：“冕下，恕我不知。”

　　西恩斯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点压迫，她控制不住摇了摇，却努力站稳了，西恩斯的声音又传了来：“何时有的？”

　　阿琪拉浅褐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缓缓抬头，对上重重光辉中西恩斯的眼：“心向光明，不敢……或忘。”

　　西恩斯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看她的意思又不会说实话，便问：“为何自爆？”他有耐心，慢慢磨。

　　“想爆，便爆了。”她声音有点低落。

　　“你是我的从神。”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你……那好，我会好好……”重重点头。

　　第二日，太阳神车掠过天际，阿琪拉在自己的自然神殿迎来了黑暗之主埃提赛。

　　埃提赛似乎心情十分不错，看着自然神殿周围重新盛开的花朵，还给面子地称赞了：“很好！很美！”阿琪拉敷衍地答了谢。

　　埃提赛突然邪气地笑，挥了挥手！那是……有什么钻进了阿琪拉的身体，阿琪拉一个不察被他得逞，清明的眼模糊了一瞬，好一会儿才恢复原样。

　　埃提赛满意地点头，哈哈两声消失在原处。——小技巧，说出心底埋藏的秘密。

　　当天黄昏，自然女神阿琪拉没经任何宣召就闯入了光辉神殿，西恩斯身为主人哪会察觉不了，但也疑惑这是为什么，便任着阿琪拉冲到他前面。

　　阿琪拉脸红红的，喘着气，似乎是跑得很急，西恩斯皱皱眉。阿琪拉拜下，西恩斯喊起，然后，阿琪拉竟然直直冲过来扑向了神座的方向！西恩斯拧眉，他不觉得阿琪拉有胆子、有能力冲破他身前的光明结界。

　　可他失算了，结界被突然冒出来的黑暗之力融了个口子，阿琪拉顺着那口子就冲了进来，西恩斯对上她亮亮的眼，在心底猜测她什么时候和埃提赛勾结上了。

　　谁知下一刻，竟被拥了个满怀！

　　西恩斯更惊讶了，自诞生之日，成为光明之主之后，就没人敢近他的身！还碰到他了！在他目光的压迫下，阿琪拉扬起晕红着的脸颊：

　　“西恩斯……”

　　西恩斯撩撩眼皮，果然，阿琪拉吐出口鲜血——至高神的名字，从来不能直接喊，要加上“我主”“冕下”“我尊敬的”等等敬称，而且唤的人必须是打心眼里尊敬至高神，有一丝的不真诚，便会被法则惩罚。

　　被呼唤姓名，至高神本人，也是会有感觉的。他现在感觉的到，她很紧张，很犹豫。

　　对着他的眸子中似乎闪过千般复杂的感情——

　　“西恩斯……”可说出口的就是这三个字。

　　“我……”她话到嘴边又咽下，鲜血喷涌，倒在地上，无力爬起。

　　他感觉她很痛。

　　“我……”

　　“我，西恩……斯……”

　　西恩斯终于明白这是为什么了，显然是遭了埃提赛的算计，可阿琪拉守住那秘密的意志太强，硬抗了埃提赛的法力。

　　他的从神有秘密，西恩斯这么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