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贱人之何尔萌》意马

9、章七、2

　　不得不说，住在韩子玉家的日子舒适而惬意。由于地处市中心，故而周边地段十分繁华，学习间隙我可以抄着大把零钱偷偷到楼下去买零食吃；上学有人送，我可以抓紧时间打个盹儿；中午时不时的还可以去韩子玉公司蹭他的商务会宴，大鱼大肉好吃好喝，他自然会把我冠以“即将高考家住太远被托付到自己家的表弟”的名义介绍给别人，交换条件是晚上回家我主厨备饭，我觉得很划算；没有爸妈的唠叨……虽然他偶尔也会催促我学习，但毕竟没有施行类似老妈那样的暴政。

　　天气转凉，十二月中旬下了第一场雪。

　　我月考成绩还不错，可奇怪的是老爸老妈还是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韩子玉说，听说我老爸最近事业蒸蒸日上，似乎在忙着准备去美利坚出差的事情。

　　我心想既然如此，那我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等老爸升职加薪，我何尔萌的好日子也就来了哈哈哈哈。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于是百般无奈之下，我只好盛情邀请韩子玉去参加我的家长会。

　　会上老师口沫横飞滔滔不绝，会下我欣然接受了来自全班乃至全年级同学的膜拜。尤其梁金木子同学率领一众女生前来索要我哥的联系方式。

　　没错韩子玉以我表哥的名义来参加我的家长会。

　　家长会原定七点半结束。在老师们的热情下，延长到了九点一刻。正当结束的掌声响起，同学们自半梦半醒的迷离中清醒过来准备夺门而出时，班主任又临时起意决定让韩子玉上台发言跟家长们分享一下育儿心得说说是如何培养出何尔萌这样物理成绩如此优异的好孩子的。

　　我心想，八十八分而已，全班第十，这样……算很优异吗？如果这样都算很优异那让狗蛋同学九十九分的成绩情何以堪？再一看班主任望着韩子玉那慈祥温柔的目光，我明白了，她对韩子玉有意思。都说三十岁的女人最……那什么。我想果然。何况她刚离婚。

　　突然心念一动，想到假如他俩真能配成一对，岂不是对我的学业大有帮助？以后逃课再也不怕被叫家长了因为班主任就是我的家长。想到这里还有点小激动呢。但是又一想，我在这个班主任手里的时间只剩几个月了，韩子玉这块肥肉还是留待日后介绍给大学女老师比较好。

　　我非常同情而遗憾地向韩子玉投去不关我事的目光。

　　没想到，他平常看起来不善言辞，关键时候居然可以一气呵成侃侃而谈，从我如何懂事谈到如何善于思考，从刻苦做题谈到劳逸结合……在座师生家长无不赞叹肯定。

　　我听着也十分感动，就好像我真的是他一手养大……啊不，一手培养起来的物理高材生一样。忍不住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好学生呢。

　　当日晚间，回到家里，做题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能够专心，总是想着到底要不要把韩子玉的手机号码卖给梁金木子。内心中的贪婪与正义鏖战百余回合。

　　想着想着，就发现卷子上的物理题好像天书一样，看也看不懂了。

　　抱着卷子跑到书房，韩子玉似乎正在伏案办公。见我进门，抬起头来，扶一扶眼镜，问我什么事。

　　我把卷子往他面前桌面上一铺，指着题目说：“羊羊哥哥，这道题我不会做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

　　他扶一扶眼镜，煞有介事看了几分钟，突然抬起头来问我：“这个F是什么意思？”

　　我：“F是作用力。”

　　他：“哦。那N呢？”

　　我：“N是牛，牛顿的牛，力的单位。”

　　他：“哦……那W呢？”

　　我：“……功。不是吧你概念都忘光了吗？”

　　他没说话，又看了好半天题。最后推了推眼镜抬眼看我：“不好意思，我不会。”

　　我：“……不是吧你？家长会的时候你不是讲得挺好的么跟物理学家似的。”

　　他说：“过奖了，即兴发挥而已。其实我没有学过物理。”

　　我：“哦你是文科生啊？”

　　他：“不。我高中肄业。”

　　我表示难以置信：“怎么会？为什么？”

　　他表情平静：“小时候条件艰苦，风里来雨里去，吃了上顿没下顿，所以就辍学了。”

　　我：“……怎么可能！连我这样贫寒人家的小孩都在坚持念书，羊羊哥哥你真会开玩笑！”

　　他目光真诚地看我，眼尾那颗痣都闪烁真诚的光芒，说：“是真的。”

　　我：“……”

　　他起身要去打电话：“这样吧萌萌，我帮你联系一个课外老师，你看你都快高考了还有这么多题不会，这样可不行啊——”

　　我忙跑过去按住电话：“啊不用了不用了，我明天去了学校问狗蛋同学就好了他物理学得可好了。今天先不谈学习了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来聊聊天？”

　　他侧头看我：“聊什么？”

　　“来来来坐下聊。”我拉他坐回书桌旁，又跑去餐厅搬了个椅子过来并排坐在他身边，把桌上的卷子一股脑推开，胳膊肘撑在桌上，侧头看他，“羊羊哥哥，你看，我多动又多话，天天给你讲我家里和学校的事情，你不嫌烦吧？”

　　“不烦。”他说，“我很感兴趣。”

　　我：“那太好了。那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可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讲呢？一直是我在说啊说不停的。总觉得你很神秘的样子。羊羊哥哥，给我讲讲你的事情吧。”

　　他点点头，考虑半天，来了一句：“我叫韩子玉。”

　　我顿时满头黑线，无语：“这个我知道好吗……还有呢？”

　　“比如说？”

　　“比如说，你为什么辍学啊？你谈过几个女朋友啊？你念的哪所小学啊？你念的哪所中学啊？你的胳膊哪里纹的啊？你身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啊……”

　　他认真听我问完一连串问题，略略垂眼沉吟了一阵，眼尾那颗痣随着眨眼的动作一上一下，款款大方，平静淡然。

　　我忍不住抬手去摸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是出于什么想法，只是鬼使神差地想要去触碰它，好像害怕它不小心掉下来似的，想要轻轻去按住它。

　　指尖刚戳到他的眼睫，便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颤动。他似乎有些意外，眼睑不经意轻颤一下，立即抬起眼看向我。

　　他沉静的目光仿佛刀子一般，刺得我心脏一阵莫名的慌乱。我与他面对面坐着，四目相对，距离近得有些暧昧。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空气都无比凝重。我似乎被什么力量驱使着，明明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却根本移不开目光，就连放在他眼角的手都无法收回。

　　他也一动不动，只有眼中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莫测。我能听到他的鼻息，和我的心跳。我感觉得到，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我抖了一抖。刚要收手，手腕却被他突然扣住。来不及反应，便见眼前他的面孔急剧放大，直到大到什么都看不清。

　　有什么东西贴在了我的唇上，柔软微凉。

　　在我仍在努力分辨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又猛然将我往前一拉，我猝不及防失了重心竟然扑到他怀里。匆忙间下意识将双手撑在了他的胸膛上，却在隔着单薄的衣衫触摸到他坚实的身体时，心下不禁感觉到一阵剧烈的慌张和……莫名的躁动不安。

　　唇齿感觉到由缓入急的侵袭，一点点被吮咬，一点点被润湿，一点点被攻破防备……

　　我突然意识到，他在吻我。

　　我被强吻了。还是被一个男人！而且还是“被”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