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心》白小也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

　　生日会安排在红宝石旗下的海滨酒店，由顾老太太最信任的团队设计场地。收到顾家请柬的圈中贵胄，无不前来祝贺。

　　顾左宜一直跟在奶奶身边，听今天来的客人感叹岁月如梭，夸她容貌出众、才德兼备。

　　天知道，她从来没见过这些人！

　　好不容易见完最后一波客人，顾左宜刚刚松了口气，就见老太太笑容淡下来，也不看她，只是低声说道：“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

　　顾左宜点了点头，“好的奶奶，那我去招呼我的同学了。”

　　顾老太太点了点头，刚巧秘书过来告诉她，海康国际的周董找她有事相商，她便头也不回地同秘书一起离去。

　　顾左宜吁出一口气，提起裙角快步往同学那边走去。

　　周蕾请来的都是系里比较活跃的同学，看到顾左宜过来，有个额头长了几颗青春痘的男生夸张地喊道：“我靠顾左宜！我们当初怎么就没把你跟最有名的顾家联系起来呢？！”

　　顾左宜脸一红，弯了弯唇，视线在人群中搜索了一番，却没见到陆以谦，不免有些失望。

　　有个同班的女生跟着起哄，“顾左宜，你瞒得我们好苦！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们，我们也不会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了啊！”

　　尴尬的寂静。

　　顾左宜“啊”了一声，问道：“什么传言啊？”

　　女生脸有点红，嗫嚅道：“就是……就是……”她下意识地看向周蕾。

　　周蕾收到她的目光，过去勾住顾左宜的肩膀，“不就是有人说你傍大款么！别理那些鸟人！”她说着，又看向大伙，“以后谁敢再乱说话，我第一个跟他没完！”

　　众人被她这母鸡护崽的架势逗乐，气氛又轻松起来。

　　侍者送餐点过来，顾左宜笑着让大家不要拘束。周蕾见大家都顾自己玩闹，勾着顾左宜的肩膀把她往边上人少的地方带。

　　“右右，你真不仗义啊！你瞒着别人也就算了，我们什么关系，你连我也瞒啊！”

　　她头上戴着顾左宜的樱桃发夹，上面的碎钻在海边摇曳的灯光下一闪一闪，配合着她脸上娇嗔的笑容，十分可爱。

　　顾左宜道：“不好意思啊。”

　　她说着，视线又转向别处，搜寻着陆以谦的身影。

　　周蕾见她心不在焉，想好的一大堆话也没能说出口，目光下意识地往远处眺去，忽然眼睛一亮，只见傅成章拿着高脚杯，正与人相谈甚欢。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傅成章真人，虽然隔得远，但依然有种小粉丝见到偶像的激动，不由拉住顾左宜的手低喊道：“右右，是他啊！”

　　顾左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傅成章正与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笑语，似乎是感受到她们的目光，他扭头，朝她们看来。

　　顾左宜吓了一跳，见他遥遥向她举杯致意，忙撇开目光。一旁的周蕾掐着她的手背尖叫：“天哪，他在对我笑！”

　　顾左宜皱了皱眉，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看着上面淡淡的掐痕，叹了口气道：“周蕾，你别这样。”

　　周蕾回过神，拍了她胳膊一下，“他是你表哥啊，你天天对着这么一个大帅哥，当然习以为常啦。”

　　顾左宜不想跟她就傅成章的话题展开太多，正想找理由离开，刚好看到会场入口处，陆以谦穿着他标志性的白衬衫缓缓走来。

　　顾左宜笑道：“陆老师来了，我去招呼他。”

　　说着，她便撇开周蕾往陆以谦那边走去。

　　陆以谦手上拿着一个小盒子，用漂亮的丝绒绑了一个结，见顾左宜来到他面前，轻笑道：“左宜，生日快乐。”

　　他将盒子递到顾左宜面前，顾左宜脸颊红红，抿着笑问他：“送我的吗？”

　　陆以谦点了点头。

　　顾左宜双手接过来，“谢谢。”她忍不住细细打量手中包装精巧的盒子，忽然听陆以谦道：“只是小东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他说着，视线下意识地在会场扫视了一番，海风携着大海淡淡的腥咸，与会场上梦幻的灯光，涌动的人群，构成一幅生动的画面。画面上清晰地写着四个字——衣香鬓影、高朋满座。

　　顾左宜忙道：“不管老师送什么，我都很喜欢。”她说着，慢慢地拆开盒子，见里面是一本书，蓝色的封皮，书名是《故事》。

　　她抬起头看向他，陆以谦解释道：“前两天看到你的专业方向选择了影视编导，我想了想，这本书也许对你有帮助。”

　　顾左宜将书抱在胸前，仿佛抱着最心爱的宝贝。她望着陆以谦，低声道：“老师，你怎么知道我选了影视编导？”

　　陆以谦浅笑，“只是刚好看到了。”

　　顾左宜脸色绯红，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又有些失望，低低地“哦”了一声。

　　“怎么了？”陆以谦问她。

　　顾左宜连忙摇头，“没什么，陆老师，我带你去跟大家汇合吧。”

　　陆以谦点了点头，顾左宜走在他前面，她走得很慢。地上拖着两人长长的影子，每当两人的影子快要重合的时候，陆以谦便会放慢脚步，像是刻意似的。

　　顾左宜看着影子，同学们的欢声笑语已经慢慢靠近，她忽然转身道：“陆老师，我还有事跟你说。”

　　“什么？”陆以谦疑惑。

　　顾左宜道：“我们去别的地方说。”

　　她握紧了双拳，像是做出了很重要的决定。

　　陆以谦没有拒绝，跟着她一路来到了海边。

　　海边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顾左宜望了望身后离得有些远的人群，深深地呼吸了几次，看向陆以谦欲言又止。

　　陆以谦笑着问她：“怎么了？”

　　顾左宜发现自己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她几次想要开口，却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可能发抖。陆以谦就站在她面前，两人的距离不过半米。

　　陆以谦又问：“左宜，你怎么了？”

　　没得到顾左宜的回答，他又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海风太大。”

　　他说完，就要往回走，顾左宜忙不迭拉住他的袖子。

　　陆以谦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她。

　　顾左宜嗫嚅：“陆老师，我……”

　　“左宜，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他话还没说完，忽然见到顾左宜向他跨近一步，随后右颊有柔软的东西贴上来。

　　是她的唇。

　　做完这一切的顾左宜依然没有放开她的手，只是抬起头，似水的眸光深深地看着他。

　　陆以谦愣住，今天的发展已经脱离了他的预想。

　　顾左宜见陆以谦没有反应，又羞又急，眼泪都快掉下来，低低道：“老师……”

　　女孩子怯怯的声音像是撒娇，又像是害怕。陆以谦脑中有一根弦，发出“嘣”的一声细响，他醒过神，再开口，语气轻得像是叹息：“右右……”

　　顾左宜眼中闪现出喜色，他叫她小名，不是一本正经的“左宜”。

　　陆以谦想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袖角，却不想顾左宜感觉到后，更加捏紧了手指。

　　陆以谦叹了口气，慢慢靠近她，忽然将她拥入怀中。

　　“这样，你是不是就放心了？”

　　他在她的头顶低声说道，顾左宜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噗通噗通，跟他的心跳在了同一个频率上。

　　陆以谦拥了她一会儿才放开她，在顾左宜还没回神的时候，慢慢往会场走去。等他走了几步，顾左宜才醒过神，红着脸嘴角扬着笑容，小跑着追上他的脚步。

　　沙滩上立着一块巨石，巨石之后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因为海风大，伴随着火光的烟草味很快消散无踪。

　　温劭卿从巨石后出来，目光随着刚才两人离去的方向，一路望去。指尖的香烟只剩下短短一截，他似乎感受到热度，松了手，脚尖轻轻一碾。

　　正要抬步离去，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阿劭，你怎么在这里？”

　　温劭卿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来人，低沉道：“妈。”

　　温夫人在这里看到他显然觉得意外，“我以为你不会过来。”

　　温劭卿道：“顾家小公主的生日，我怎么能不过来？”

　　“小公主”三个字被他说得有些讽刺，温夫人大约也想到了顾左宜在顾家的待遇，轻叹了一口气。

　　温劭卿又道：“没什么事你就早点回去。海边风大。”

　　温夫人眼中闪过喜色，试探着问道：“阿劭，你爸很想你，你看……”

　　温劭卿轻哼一声，“妈，你说这话不觉得违心么？你问问你自己，你这次离开他是因为什么。”

　　“阿劭……”

　　“连你都受不了他了！”温劭卿做出总结，又道，“我看你还是在顾家多呆一段时间，免得回去了又要靠心理医生那些狗屁不通的话活着。”

　　温夫人无言以对，见他往会场中心走去，忙起步跟上。

　　**

　　因为顾老太太精力有限，生日会不到十点就进入尾声。顾家的客人自有顾老太太以及顾沁珠夫妇安排，顾左宜便专心把同学们的回程安排妥当。只是点人数的时候，她才发现，周蕾居然不见了。打电话给她，却得知她身体不适，提前回去了。

　　顾左宜觉得不好意思，嘱咐了几句。

　　陆以谦没跟学生一起走，而是独自站在入口处。顾左宜远远地见到他，心中不由欣喜，正要朝他跑去，不想身后忽然横出来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啊！”她的尖叫还没出口，便已经被人捂住了嘴巴，因为这个动作，她的后背紧紧贴着身后那人的胸膛。

　　顾左宜奋力挣扎，却忽然，身后那人低下头，湿热的气息全都喷洒在她耳边：“别怕，是我。”

　　顾左宜一愣，随即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