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女王之路》雁春尘

28、女王之路028

　　安妮在离开宫殿之后，没有立即去找坎特伯里大主教，而是在坎特伯里的教堂里，仰望着这空荡而又华丽的彩色玻璃。她闭上双眼，心中反而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感。她不信教，更别提上帝或者耶稣流传下来的那些故事。她只是……终于安静下来了。

　　没有了多余的杂音，没有了凡世间的烦恼，她的灵魂似乎已经开始有些飘忽。

　　她在安静的环境中得到了平静。

　　安妮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吐了出来，等到玛丽登上王位，等到玛丽的身体稍微好一些，她大概就能放手了。她就能回到乡下，回到那简单的世界中，不用再担心什么王族之间的纠纷，不用再担心什么争权夺位的阴谋。

　　她什么都不需要！

　　她只想要安静。

　　“安妮公主。”

　　不知不觉间，那个自从詹姆斯继位，开始推行天主教后就有些销声匿迹的坎特伯里大主教已经站在了安妮的身边。跟安妮一样，却又并不相同。

　　他在仰望着那个十字架上的人，那个为了别人的罪行而付出代价的耶稣。

　　虔诚的样子，让安妮几乎忘记了，就是这个人，为了跟詹姆斯抗争，告诉自己手底下的那些奉主之人，如果他们背弃新教，要加入天主教的话，他们就会在堕入地狱之后，受尽煎熬。

　　没错。

　　詹姆斯或许为了推行天主教，让很多人遭受了不必要的痛苦，可是新教这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是了。除了非暴力不配合以外，新教倒不会有什么特别激烈的反抗，可他们却信着在审判日之后，所有罪人都将受到惩罚。不过这个罪人的定义嘛……

　　安妮强忍着，没有勾起一个讽刺的微笑。

　　反正，宗教上的事情，跟政治没有什么区别，都脏得看不见底。

　　“日安，大主教。”安妮在自己的思维彻底散开之前，向大主教行了一个礼。在教堂之中，具有最高权力的是坎特伯里大主教，更别提她现在也只是公主而已，就算是国王或者女王在这里，也必须遵循在教堂的礼仪。

　　“殿下不必如此。”大主教摆摆手，看似和蔼地冲着安妮比了个方向：“不如我们移步去我的办公室如何？”

　　“荣幸之至。”安妮点点头，跟在大主教的身边。

　　两人几乎是并肩而行，大主教发现安妮的步伐，并不如其他人说的那么虚弱，甚至于……她看上去气色还好了不少？

　　来到了大主教的办公室，让人端上了两杯茶，大主教招呼着安妮：“听说殿下格外喜爱茶，就让人准备了一些，不知道这些茶水合不合口味？”

　　安妮小口嘬了嘬红茶，目光转向大主教：“大主教准备的茶水，自然是顶尖的。”

　　两个人安静了一阵子以后，大主教这才省下了拐弯抹角的步骤：“不知道今日有幸迎来殿下，是有什么事吗？”

　　安妮放下了茶杯，脸色极力掩饰住心中的怒意，可到底还是显现出来了一些：“玛丽女王已经做好加冕的准备了，不知道大主教能否给安排一个合适的时间？”

　　大主教也随着安妮的动作，将茶杯放下，脸色也随之而来变得凝重：“殿下说笑了，就算玛丽公主有这个准备，也不代表她就能够担任女王这个重任。她的身体还好吗？”

　　看似亲切的问候，实则带着质问，安妮抿唇，最终还是干涩地说：“多谢你的问候，玛丽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瞧我，陪着玛丽也都好了不少了，不是吗？”

　　气氛一下冷了很多，安妮的手摆弄着茶杯，却并没有喝下去。而大主教则是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殿下。为什么一定要是玛丽公主，而不是你？”

　　大主教的问题一下让安妮回忆起了另外一个对她这样说的男孩。她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是一种惊讶当中，夹杂着高兴，却又带着深深的担忧。现如今，尽管已经过去很久的样子，同样的话，在她心中也造成了相同的影响。她还是当年的那个安妮，仍然高兴有人对她的认可，却又担忧着自己是否能够承担。

　　而且，现在的她，还带着一股深深的恐惧……

　　所以她非要让玛丽接手英国，大约也是出于一种自私吧……

　　“我不合适。”安妮的声音看似平静，可那声颤音骗不了任何人。

　　“难道你觉得玛丽公主就适合了吗？”大主教其实并没有用多大的声音，一字一句都说得缓慢，且又清晰。

　　安妮苦笑一声：“可是，没有比玛丽更合适的人了。”这并非安妮随口胡诌的，毕竟现在斯图尔德家也就剩下她和玛丽了，如果是其他家族的人，还指不定会怎么对待她和玛丽呢。刨除她自己，可不就只剩下玛丽了？

　　“那么我们又回到了原地，为什么你不适合？”大主教的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慈悲，像是在等待安妮对他倾述一般，正如所有向主祈求宽恕的时，在房间另一头的牧师一样。

　　安妮神游了片刻，想了想可能的未来。

　　她害怕。

　　“我说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安妮也有些恼羞成怒了，她站起身，就想改天再来拜访。

　　大主教见安妮想要离开了，这才不紧不慢地回答：“殿下不要着急，只要我加冕的还是斯图尔德家的女王……”

　　安妮抿了抿唇，有些尴尬地顿了顿：“玛丽……玛丽她想要跟威廉姆斯一起被加冕。”

　　大主教听到这句话，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看得安妮在尴尬的同时还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也没有彻底失态，只是一瞬间后，便又恢复了那雍容的气派：“这可真是荒谬，我从未听说过加冕还要一起被加冕的。”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安妮：“而殿下你还同意吗？”

　　安妮也叹了一口气，不是很清楚该怎么回答大主教。事实上，所谓的上层社会没有秘密，玛丽对于威廉姆斯的依赖，甚至让很多人担忧就算加冕的是玛丽，最终掌权的也是威廉姆斯而已。而威廉姆斯本身出身是奥兰奇亲王，统领着荷兰的好几个治区，他首先是他国领导，然后才是玛丽的丈夫。如果成为英国国王时，他利用自己身份上的便利，做一些会损害英国政权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

　　更何况，现在的威廉姆斯手上还有一些军队的支持……

　　安妮自己也在担心这个局面，万一有个万一，她和玛丽几乎是等于孤立无援的。

　　可是，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是有道理的，而且玛丽就算不是女王，就算她是女王，局面也差不了多少。而且这时候，他们还有外敌……

　　威廉姆斯有时候会当着安妮的面，跟玛丽交流国家大事。当然，说是交流，其实主要说的人是威廉姆斯，玛丽从来不会插嘴，甚至会显得毫无兴趣。安妮本来也是不感兴趣的，可是最近她对于威廉姆斯口中的“法国有异动”很是担忧。

　　上一次让非王族的将军完完全全拿到权利的时候，那个将军把王族赶下台了……

　　安妮自己不介意，却不得不为玛丽着想。玛丽从小就是公主，她如果被驱逐了，适应起来比起安妮要困难很多。再说，玛丽这个样子，也不适合到其他地方去，她只能在熟悉的环境中，才能逐渐好起来。

　　至少……安妮是这样希望的。

　　“玛丽是威廉姆斯的妻子，她愿意与威廉姆斯分享一切，正如上帝要求的那样，对她的丈夫不离不弃。更何况……如果现在不加冕两个人，或许就没有一个国家来为任何人加冕了。”安妮的话十分模糊，给人带来无尽的想象，她的目光看向西方，意指法国。

　　大主教的眉头微皱，绕过了那个关于“上帝”的话题：“我以为法国并不是威胁。”

　　“法国本身当然不是，可是我们必须要平复下詹姆……我父亲引来的动荡，更别说，他现在就在法国。”安妮知道，想要让大主教这种人听话，威胁是不管用的，只有再加上利益的引诱才能起到最佳效果：“更何况，现在不正好是显示新教掌权的时候吗？天主教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大主教。”

　　安妮不觉得这个鱼饵有多直白，毕竟只要能让鱼上钩，那就是好鱼饵。而大主教这条鱼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已经开始有所动摇。

　　大主教的表情稍显复杂，毕竟安妮给出的理由，是他无法拒绝的：“公主，我真希望加冕的人是你。”

　　安妮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用了政客最常用的手段……可她是无意的，最重要的是，她仍然只想站在玛丽的身后，并不想接手一个国家。

　　一个国家的任务……太沉重……太令人恐惧……

　　“你不会后悔的，威廉。”

　　安妮冲着大主教微微一笑，巧妙地将话题转移开来。

　　走出坎特伯里教堂，安妮松了一口气。只要大主教能主持玛丽的加冕仪式，那么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威廉姆斯不管说什么都只会是顺带的……毕竟在这个还是宗教至上的国家，只有坎特伯里大主教主持的加冕仪式，才是最正式，最权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