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情迁 ...
-
三月，回家过完年的叶文清又回到了她的身边给他们家帮忙。叶文清全心全意的爱着唐芷兰，只是，她对他只有感激之情和单纯的朋友之情。叶文清于她而言，就是所谓的蓝颜知己。
六月，又是槐花盛开的季节，盛夏的阳光是如此的耀眼夺目，唐芷兰带着叶文清来到槐树下，此时的安姥姥到了风烛残年，已经病入膏肓了。他们走进安姥姥的小茅屋，站在她的床边，躺在床上的安姥姥握住他们俩的手，让他们十指交缠，冲着他们微笑。唐芷兰慌张的移了一下她的手，可是她的手被握得紧紧的，抽不开。她又看了看安姥姥，觉得她是生病的缘故，而且老年人眼睛本来就不好，看错了人也是正常的。既然这样，不如就和叶文清装装样子，也好让安姥姥不留遗憾。其实她不知叶文清来过这里已经不止一次了，他会偷偷的跟踪她不被她发现，见她一个人经常来这里照顾安姥姥，他很欣慰自己没有爱错人，那是一个善良明媚的女子，就像夏日午后的阳光一样。每次唐芷兰走后，他也会跑进去看望一下安姥姥。安姥姥是个明白人，她知道这个小伙子的用意，她没有看错人，上次对唐芷兰说的话，意思是让她不要再坚持着虚无缥缈的缘分，接受一份新的感情，只可惜她会错了意，她以为是不要轻易放弃了那一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安姥姥一直熬到了十月末，终究是没能熬过去，她死的安详，撑着最后一口气等到他们的到来，看着他们，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离开了人世。安姥姥没有后人，也没有办法举行葬礼，唐芷兰和叶文清草草的把她葬在了槐树下，她就和槐花一样零落成泥碾作尘，化作春泥更护花。唐芷兰没有哭，她知道安姥姥的心意，只是在槐树下静静的祈祷，希望她能得到新生，重遇她的丈夫。
就这样，她亲手埋葬了安姥姥，也亲手埋葬了她与白振刚之间的那一段爱情，让它成为曾经。
年末，唐芷兰的母亲强硬的塞了几千块钱给叶文清，让他回家孝敬父母，要不然他们心里过不去。
又是新的一年，白振刚回去后没多久，唐芷兰的父亲就病发了，那一天，他感到浑身疼痛，在床上打滚。
唐芷兰和母亲看的很揪心，将他送到医院做检查。
她们在外面耐心的等待着父亲的检查结果。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劝她们做好心理准备，听到这话，娘俩心里一揪，从医生手里接过报告单。肝癌晚期，这个消息就像晴天霹雳一样，给了她们一个重创。
她们很快恢复了情绪，除了她们自己知道情况，一直瞒着别人说父亲只是得了普通的肝病而已，尤其是对父亲保密。
这一切小叶也只能看在眼里，她感觉自己就像步步惊心里面的若曦，她知道所有人的结局，却不能改变这一切，也无法要求忘川去改变什么，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叶文清回来之后，母女俩将父亲的情况告诉了他，他是一个只得信任的人，这两年来，他就像家人一样照顾着他们一家，家里出了什么事自然是要告诉家人的。
很多人知道小叶的外公得了病，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好，就怕被传染，不太敢去他们家的小饭馆吃饭，因此，唐家小饭馆的生意越来越惨怛。也只有叶文清不求回报的照顾着他们一家，为了帮唐芷兰的父亲治病，不但把自己所有的积蓄全拿了出来，还到处跟人借钱。
又过了两年，小叶的外公撑不住了。
那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唐芷兰的母亲看着自己行将就木的丈夫，豆大的泪珠不停的往下流，她将唐芷兰叫到了自己的房中，她的父亲静静的躺在床上，面色枯黄，本来就不胖的他，此时更加显得消瘦不堪，他就像一堆哭柴，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很凸出，所谓的皮包骨头，是对他此刻最好的形容了。
唐芷兰轻轻的把门合上，见她进来了，小叶的外婆语重心长的说：“孩子，你觉得文清这孩子怎么样。”
“文清.......他很好啊，他就像哥哥一样体贴的照顾着我，照顾着我们一家，这些年来多亏了他，要不然我们一家人的处境就更糟了。”唐芷兰听母亲问话，严肃而真诚的回到。
“你爸有一个愿望，就是死前能看到你嫁人。爸妈打心眼里喜欢文清这孩子，所以爸妈想跟你商量着......”她试探性的说着，有点语塞。
“妈，我对文清只有兄妹之情，更何况爸现在的身体怕是拖不了多久了，我们好好陪他好不好，我的事以后再说。”唐芷兰开口拒绝，眼底闪过一丝悲伤。
“孩子，你是不是还放不下你之前的男朋友，那个小伙子已经不在这里了，他这些年回来看过你吗？难道你还没有看清，你和他是没有可能的。文清这些年来为我们家付出了这么多，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吗。这么多年了，你难道就没有感觉到他对你的情感吗？实话跟你说了，给你爸治病的钱，都是文清出的，你以为我们家的小饭馆能赚多少钱啊，人家文清为了给你爸治病，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还放下面子，去求别人，这才凑齐了你爸看病的钱。如过不是文清，你爸能撑到今天吗？是我们欠人家的，为了还债，为了完成你爸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愿望，更为了你自己将来有个依靠，我们希望你能嫁给文清。”
狭小的空间里，昏暗的灯光下，周围一片寂静，唐芷兰沉默了好久，她没想到叶文清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她仔细思量了一番，终于开口，吐出了简洁而有力的一句话：“好，我嫁给他。”
唐芷兰的母亲听到这句话，欣喜的看向她的父亲。父亲也在忍着疼痛微笑着，眼角沁出了泪，顺着脸颊留下来，打湿了被褥。
唐芷兰打开房门，径直走向以唐家饭馆唯一员工身份的叶文清正在招呼着前来探病的亲人朋友们。只见一个小女孩蹲在墙角用一根木棍敲着墙壁，嘴里反复的念着“喃无阿弥陀佛。”她的妈妈见到她立马拉开她，训斥道：“不准这样子，这样是不吉利的。”说完还向唐芷兰他们鞠了个躬，表示抱歉。唐芷兰心里也清楚自己的父亲时日无多，也不愿去和一个小孩计较什么。见她们走开了，她把叶文清拉到一个小角落，轻声的跟他说：“文清哥，你愿意娶我吗？”
叶文清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她，感到他所说的太不可思议了。
唐芷兰看到他脸上奇怪的表情，郑重的说到：“文清哥，我是说真的，我想嫁给你，你能娶我吗？”
叶文清回过神来，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缓缓开口：“阿兰，你想清楚了，你要是嫁给了我，你就不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幸福了。”
只见她微微一笑，略带苦涩：“我跟他早就没有可能了，或许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嫁给你，我绝不后悔。”
叶文清神色激动的轻抚着她的面庞，又很快的放下了他的手，说到：“好，阿兰，我像你保证，今后我叶文清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对你好。”说完，认真的看着她，补充到：“哪怕，你不爱我。”
唐芷兰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叶文清伸出他的手一把将她揽进自己的怀抱，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上。
后来，他们草草的结了婚，没有聘礼和嫁妆，没有前来祝福的亲朋好友，也没有任何的仪式，只是在唐芷兰父母的见证下，举行了婚礼。用我们现在的话说就是裸婚。
大约又过了十天，唐芷兰的父亲结束了与死神的对抗，远离了病痛的折磨，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唐家聚了许多人，议论的声音和哭声混在一起（那些老人的哭声还带调，听着很是怪异），分外嘈杂。
棺材放在饭馆的大厅里，小叶的外婆趴在棺材边，给丈夫穿上自己亲手做的黑布鞋，头上戴上一定圆的黑帽子，凝视着静躺在棺材里永远沉睡的丈夫，失声痛哭。唐芷兰和以女儿女婿叶文清以女儿女婿的身份跪在棺材旁边，唐芷兰也跟着母亲一起哭了出来，叶文清沉着脸在一旁不停的安慰着唐芷兰。那个时候，小叶的外公算得上是英年早逝，她的外婆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她的妈妈也成了无父的可怜孩子。小叶站在人群中看到了这一切，忍着悲伤跑了出去，跑到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了出来，她哭的很大声，仿佛是想把所有的悲伤情绪一下子发泄出来。外公是个性子温和的人，特别喜欢小孩子，亲戚家的小孩都喜欢他的不得了。她是多么的希望自己也能被外公捧在手心里好好的疼一回啊。
忘川随后追了出来，他看到跪在地上哭的正难过的小叶，慢步上前，在她声旁停下，俯下身子，一只手轻轻的搭在肩膀上，他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
小叶感觉到了身后的忘川，扭过头，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大声的哭着，泪水如雨般刷刷流下，润湿了忘川的衣襟。
忘川因为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睁大了嘴巴。过了许久，才缓缓放下眼帘，合上了嘴巴，他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就这样让她依靠着。
办理好父亲的丧事之后，唐芷兰就和叶文清回了他的家，而她的母亲就留在了唐家小饭馆。
叶文清带着唐芷兰回到家的时候，大家都替他感到开心。他们都是看着叶文清长大的，这孩子从小老实上进，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没结婚，村里人给他介绍媳妇也不要，这次从算是带了一个回来。他的父母更是喜上眉梢，他家的娃老早出去打拼每年回来都会带东西孝敬他们，羡慕死了乡里人，可不知为什么，这几年，他们的儿子好像很缺钱，一回来就到处借钱，至今也没有还上，有人怀疑这小子估计是受了什么人的影响，学坏了，村里就没有姑娘敢嫁给他了。这次，居然带回了一个姑娘，看来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居然有姑娘不嫌弃他，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他的父母把这件事拿出来炫耀，殷勤的拿出一些好吃的，好用的给她，为的就是帮着自家儿子牢牢地拴住媳妇的心啊。
就这样，小两口在叶家悄无声息的呆了将近一个月。后来，叶家老两口知道了他们已经结婚的事实，很是恼怒，把他们痛骂了一顿，尤其是自己儿子，居然偷偷结婚，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告诉。尽管如此，碍于面子，他们还是将这件事蛮了下来。择了个良辰吉日为他们办了个婚礼。在这里成了正式的夫妻。那一年，他24,她21。
他们小两口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直到有一次，小叶的外婆去探亲，与亲家闲聊的时候说出了叶文清这些年来为他们家如何奉献，自己有多么感激。
本来还想谈甚欢，听见她说出这番话，叶家夫妇立马变脸了，愤怒的说出他们的儿子是如何为了那个女人名誉尽毁，为了那个女人连他们老两口都不要了。提到唐芷兰，突然心中充满了恨意。于是，那一天，叶家夫妇和唐芷兰的母亲当场就闹翻了。
之后没多久，唐芷兰也被赶出了叶家。
叶文清得知此事之后，跪在父母面前恳求他们不要赶走唐芷兰，他们此时已经愤怒至极，不论怎么说他们都听不进去。并且逼着他在父母和妻子之间做出选择。叶文清跪的双腿发软，他想着爸妈现在正值壮年，他们又不缺钱，还可以相互依靠。而唐芷兰母女孤苦无依，更需要他的照顾，他慢慢的站起身，二话不说，走出了叶家大门，一阵凉风袭来，吹开了他眼角的泪，他是个坚强的好男儿，从不轻易流泪，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流泪，安姥姥死的时候他没哭，老丈人死的时候他也没哭，而这一次为了唐芷兰，抛弃了他的父母，心里有一种从所未有的难过之情。
他和唐芷兰回到了她的家，唐芷兰问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他只说了一句：“因为，以前你是我爱的女子，现在你更是我心爱的妻子。”唐芷兰痴痴地看着他，热泪盈眶心中又一次拂过一丝感动，她在心里发誓这辈子，她唐芷兰跟定这个男人了。
小饭馆生意不如从前，没多久就停业了。他们各自找了份正紧的工作，后来他们还有了小叶，为了养家糊口，为了还清外债，他们不分昼夜的努力的工作，相濡以沫，在一起走过了20多年。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情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