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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八节 ...

  •   道观和寺庙理应也该算得上是清净之地,可是在这乱世却成了避难之所。每日都会有不少流离失所的难民涌来,这些人中真正修道理佛的不多,不过是求个温饱。
      自然的,蓟都近郊的白云观也变得混杂。孙丘鞅常和一些道姑布施些衣衫给那些百姓,百姓们也纯朴,虽不信道,为表回报也会帮着打扫道观,把那些天尊像打点的还算干净。日子这么下去,倒也没什么不好,袅袅炊烟,贫民之乐。
      可世事总难尽如人意,他来了。
      跟着那些乡民一起涌入道观,不为避难,只为寻人。
      孙丘鞅握着拂尘的手很紧,青蓝色的道袍让她看起来很沉静,倚在后院的树边,她默然的看着眼前忙着搬柴的男子。这些天他常来,还是没有任何改变,不擅言辞,待人冷漠,只除了面对她的时候,会阳光般的笑。
      “既然天天都来,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话?”她没想过有一天还会等到他,在她已经忘记这个人这段情的时候,居然让她等到了。
      那边的身影一顿,手中的柴散落了几根,很快,他就镇定下来。连头都没回,就捡起柴,继续忙。
      “我见过肉肉,你把她照顾的很好。”就算他不理会,孙丘鞅还是打定主意,趁今日把所有话都说开:“东窗事发,我逃来道观之后,听大伙议论起殷后怀帝发丧日的事,才知道居然是我的女儿,亲手把我逼入道观的。好在是她,我欠她的还清了,你欠我的呢?”
      “你欠肉肉的还不清。”始终沉默的时铁,终于沉不住气了。在他看来,孙丘鞅欠肉肉的赔了命都还不清,就像他欠他们母女的。
      “时铁!是你当初扔下我走的,是你选择保全女儿和你自己,抛下我的!鞅妃……你知道曾经这个‘鞅妃’的身份,我付出了多少才得来的吗?你知道我辗转侍奉过多少男人吗?是你娶了我,带来蓟都,我这一生是被你毁了的,肉肉这一生也是毁在你的手上!”孙丘鞅很激动,说着,她凝着泪冲上前。
      像从前每一次发脾气一样,疯了般的捶打时铁,哭喊出自己所有的不满。时铁不动,柴散了一地,他任由着孙丘鞅发泄。
      “告诉我,你是怎么跟我女儿说起她娘亲的,一个为了荣华富贵狠心抛下她的女人,是不是?那你有没有勇气告诉过她,你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命,狠心丢下妻子的男人?”
      孙丘鞅第一次听见肉肉的消息,似乎是两年多前了,临阳河道工动乱。殷后派了钦差去查办,那钦差跟殷后是旧交了,这事着实办的不漂亮,回来后惹来不少非议。殷后找他恳谈后,就召见了她。
      尚还清晰的记得那时殷后含笑的模样,淡然的话“陈大人说见到了肉肉,也偷偷去看了时铁。肉肉很好,生龙活虎,你宽心吧。”……宽心,自此孙丘鞅就再也没宽心过。
      “我没抛下你,是你选择了左侍弘,我听见你在梦中叫他的名字。我看见……你躲在他怀里哭,一起谋划怎么杀了我。那晚,如果凌右相不助我逃离蓟都,我就会死在你和左侍弘的阴谋下,肉肉也会死。我给过你机会,你还是哄我喝下了那杯酒,如果没有凌右相给我的药,那晚我就死了。我这一身的病,是败你们所赐。”早前,时铁怎么都没想过自己还会康复,他一直以为那酒里的残毒入了心肺了。
      没想过,居然还会遇见凌固,也许一切,真的是注定。
      看着孙丘鞅惨白的脸色,他笑了,很纵容的笑,其实他一直没有办法彻底的去恨她:“我不笨,只是太爱你。我不想伤害你,不想让肉肉恨你,所以干脆一走了之。”
      离开蓟都后,时铁一路被追杀,之后很多年,左侍弘那边也一直在搜寻他的下落,想赶尽杀绝。他没有凌固那样的头脑,除了让肉肉扮男装,避人耳目,时铁也别无他法。现在想来,他之所以能在临阳待的那么安稳,殷后兴许暗中出了不少力。
      那真的是个可以独当天下的女人,就为了他曾经误打误撞替殷后传了封信给凌固,隐瞒下他们俩人的关系,也隐瞒下当时才十二岁的太子真正暴毙的原因,殷后就用余生一直护着他和肉肉。
      “那为什么还要回来?”孙丘鞅回神后,有丝担忧,不想再去多谈往事。更担心肉肉此次回蓟都,是否还能安然离开,她从那些乡民口中听到不少事。
      “一时冲动,听说了你的事,就想见你。肉肉也有权知道她的娘是谁?我……没想到这丫头会暗中派人血屠蜀王府。”他只是没想到肉肉会瞒着他这么做,她一直都是直来直往的。
      “去找左淳,找沅公主。如果沅儿能见到左淳,请他还俗,那晋王也困不了你们,时铁,蓟都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我羡慕你当初可以走,不要让肉肉待在这。”对于肉肉,孙丘鞅并没有太多朝夕相处的感情,有的只是骨头连心的本能,还有心底里的愧疚。
      她太清楚权利中的尔虞我诈有多可怕,不想让肉肉涉及,这地方真的不是旁人以为的奢靡逍遥。
      “左淳?没有驾崩?”时铁失声叫嚷,很惊讶。
      “我也不确定,只是听到一些闲言,有人说在法诚寺见过他,出家了。”孙丘鞅一直不想再争什么,她知道晋王和莫堃不好对付,虽是没有急着杀她,但也定是派人时时盯着她。
      所以就算有左淳的消息,也不敢去确认。想到这,她更觉得时铁这样的冲动很危险,随时都可能让晋王得知他所有的动向,甚至他们的关系。
      时铁点了下头,还是没怎么搞明白情况。只觉得似乎找到左淳,很多事都能迎刃而解,肉肉或许可以无恙离开,反之以肉肉的个性,长此以往的待下去,总有天不过是被人当作阶梯踩在她的尸体上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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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从日出到日落。风瑟瑟的刮,夹杂着零星雪花。

      肉肉立在风头,猜想,现在自己的身影瞧起来一定特凄凉。

      “你做什么不待在屋里?”念修提着不少药材,想给老爹送来,没料正巧瞧见客栈门口,肉肉傻立着,那模样看起来很憨。

      “我在等我老爹,他一早说会回来用午膳,一直都没回来。”边说着,肉肉还在拔长脖子,往前眺望,盼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能闯入自己的视线。

      这动作招来了念修一记白眼:“这条街才这么点长,需要你这么费力的张望吗?何况老爹要是回来了,难道还怕他找不着房间吗?快进屋,我有事跟你商量。”

      “我不知道老爹每天在忙什么,总是见不着人影。说是带我来找娘的,这会我连爹都快没了,你不知道,老爹以为自己那叫憨厚,其实他特傻,他要是不傻也当不上官,更不会把娘弄丢了。”肉肉剁着靴子上的积雪,怒极了,也口无遮拦了。

      “这什么话,不是聪明人才能当上官吗?”念修哭笑不得的瞧着她,看她挤眉弄眼的模样,心情莫名有些开心。

      “他以前只是个铁匠,要是没人引见,顶多也不过做个皇家铁匠。你要是个朝中为官的人,会提拔个比自己聪明的吗?你要是聪明人,会逃了那么多年,跟着在这硝烟四起的时候,带着女儿回蓟都闯虎穴吗?”这些牢骚肉肉早想发泄了,这些日被晋王盯的紧,想传信给珏尘都没法子,她都快疯了。

      再加上老爹每天愁眉苦脸,神出鬼没的,总让她觉得心里不安。

      念修瞧得出来这丫头是当真急了,否则,她怎么也不会拿老爹说事。他看着她笑,还是喜欢看肉肉这般无拘无束的模样:“那你做什么不劝他,还跟着来,不是一直想见你娘的吗?”

      “我看透啦,早不想见了,见到了又怎么样,抱着一起痛哭流涕吗?还是恶言相向,质问她当时为什么抛下我?然后听她声情并茂的跟我讲怎么个逼不得已吗?其实,只是觉得这些年老爹一直惦念着她,不想让老人家有遗憾。谁叫他是我爹,龙潭虎穴也得陪着闯。”

      若是说穿了,肉肉心里头是没这般洒脱的,对于娘多少是有点好奇。但她真不想见了,如果真见了说不准就学会了怨恨,人生苦短,肉肉不想在恨里头翻来覆去。

      “做什么把蓟都说的那么可怕,这里不是还有我在吗?这样陪着我,不好吗?”念修故意调开目光,不去看肉肉,问的意味深长,他怕直触她的眼,怕在那双向来不懂隐讳的眼中看见不屑。

      而肉肉也当真是满不在乎的横了念修一眼,很淡漠,已经过了为他悸动的时候了,“陪着你有什么好,天天喝酒吗?”

      “不喝了。”转过头,正视着肉肉,念修还是在笑,走出阴霾后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走,进屋去。蜀王打算去夺回廷鑫了,晋王让我们俩研究下,看有没有什么好战术。”

      “你要和珏尘为敌?”这是肉肉一直很怕的事,终于还是到了成真的一天。

      她以为念修多少会有点为难的,可是眼前的他还是一脸笑意,随意的耸肩,说得仿佛顺理成章:“我和他,早就选了两条截然相反的路,饶了一圈,如果有天狭路相逢了,总有一人得死。”

      “为什么?是我指使阿盅杀夏侯盈夜的,跟珏尘无关。”肉肉了解珏尘,那是个一诺千金有情有义的男人,如果和他为敌的人是念修,他一定会束手束脚。

      “你觉得我会杀了你替盈夜报仇吗?”念修抬眸,雪落在了他的睫毛上,看出来的景是一片白茫茫,就连从前熟悉的肉肉,都模糊不清了:“对于凌珏尘来说,除了天下,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吧?晋王喜欢看兄弟相争,非让我领兵夺回廷鑫,知道我以什么理由拒绝他的吗?”

      “念修……不要让我不认得你。”肉肉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可她觉得,念修跟着说出口的话,兴许会让她心寒。

      “我告诉晋王,我想娶你,等完婚了再想前程。”

      念修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好不容易终于清楚了。倘若不曾失去,他也只以为对于肉肉,仅仅只是一种习惯。他想把她留在身边,不只是单纯的想让珏尘痛苦而已。

      诚如肉肉所料,念修的话刚说完,她就觉得彻骨的寒。狠狠的眨了几下眼,她试图将眼前的男人看清,他……当真还是她曾爱过的人吗?远离了临阳的烈日,就连念修颊边的笑,都被北方的冬熏染成了阴冷。

      他说他想娶她,可是她却想赏他一剑。良久后,肉肉回神,嗤笑摇头,紧抿的唇间只崩出三个字:“你有病。”

      肉肉不想多说了,索性独自跑去街口等老爹了。心里只觉得念修傻了,他以为她是个傀儡吗?一声知会,明日就能绑上花嫁了。她若是不愿,即便今晚就成了他的人,还是会逃。就算用绳子绑着她,也总有被她折腾开的一天,更何况那些天地高堂的无形礼数。

      对于肉肉而言,爱过就是美好过,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恨还是恨不起来的,便只自顾自的认定,他是被郡主的死刺激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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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啥,先谢谢麻辣烫的番外,还有大大们的意见。这里头年龄的确是说的有些模糊,因为之前有半面妆在,就没再特别的说明了。给没看过半面妆的大大们解释下哦,晋王、蜀王、盈夜还有殷后是同一个妈妈滴,那个半面妆里就有说柳默静很年轻的时候,就捡了个孩子,娶名柳殷,也就是殷后。所以殷后要比晋王他们大很多,其实我有在文里说到过啊,殷后来蓟都时,盈夜还在襁褓里,然后稍有记忆时,殷后已经被当时还没登基的怀帝纳为妾了。盈夜比肉肉大,她5岁的时候怀帝登基,殷后做了皇后,忘了在第几章了,殷后死的时候,盈夜回忆里有写到,大大们可能没注意看。跟着左侍弘的年纪,也就是那个被肉肉他们灭掉的炮灰太子,他年纪比较大,跟时铁差不多,楔子的时候就有说时铁是跟当时的太子结缘,跟着被升做太傅的,那个太子不是怀帝的儿子,是和殷后同辈的,后来凌右相叫了几声不祥后不是出事了吗,太子死了,时铁失势了,怀帝就登基了。误区是出现在怀帝和左侍弘那,怀帝年纪很大了,很晚才登基的,殷后跟着他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不然左淳怎么会和肉肉他们差不多大。他登基的时候左侍弘也不年轻了,20多岁了。其实我觉得这些我都在文中交待了哇,可能大大们没看到,=。=你们有没有觉得我越说越乱。。宁子抱歉了,后文会在这方面多费些笔墨解释,不然的确是乱。
      另,回“ee”大人的话,全文的构思是一早就设定好的,我没有因为任何原因改变过。不是为了硬扯上皇族身份才在后面这样设定的,身世不重要,不然我也不会让肉肉这样长大,更不会把肉肉写的那么粗俗,完全可以在一开始就给她套个大家闺秀、沧海遗珠的模版。也不会给她个那么不堪的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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