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者》格子纸

7、第七章

　　“表姐，你有喜欢的对象吗？”
　　“我觉得某个人就不错，长得好，性格棒的没话说，又钟情，简直没话说。”
　　“夏小然你好点了吧？前些日子真不是烧糊涂了，话说你身边竟然有那么一个大帅哥，帅到没朋友呀！对你有那么好，我真嫉妒。”
　　陈悦、徐子娜纷纷这样说，至于那个人是谁，用肚脐眼猜都知道。
　　夏然刚开始不想理会，当天天听到这样的话，就不耐烦了：“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用得着天天给我洗脑？”

　　为什么每个人都说着林子航的好？
　　他跟踪我，扣押我，侵犯我，这还不够吗？
　　为什么你们都以为我说的是假话？都去信那个林子航的话？
　　警察们，医生护士们乃至同学亲人们，一个个都相信着林子航说的是真话，坚信夏然精神出了问题，前些天她甚至看到自己的药里有几个是用来专门治疗精神病的！
　　她没有病，她才没有病！
　　为什么会这样？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没看着自家表姐想得出神，陈悦自言自语道：“什么好处呀！是对方最近的行为让我和子娜感动，你知道吗，每天早上就端着距离一个多小时车程的那家××著名的粥过来，时刻关心着你的情况，询问药有没有吃，有没有反胃，还叫我们千万不要提起他，这样的男人……表姐你哪里找？”
　　“你说，”夏然指着碗，“是他送过来的？”
　　陈悦点点头。
　　下一秒，夏然喉咙一酸，翻身出被窝，吐在了地板上。

　　-----

　　没有病，却在吃药。
　　治疗精神病的药，一般都是让人感到嗜睡。当一天的大半工夫都躺在床上，夏然觉得自己的精神好像真的出了问题。
　　出问题到，她看见陈悦、徐子娜在跟林子航说话。
　　幻觉中，林子航关心地抓着她的手，她却无力反抗。

　　陈悦：“怎么办，表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我看到她整天精神都恍惚，一听到你的名字就反射性恶心呕吐，有时候严重，还会浑身抽搐。”
　　徐子娜：“我从没见过夏小然这幅样子。”
　　林子航静静地看着夏然，听完两人的话，忽然问道：“你们相信我吗？”
　　“当然。”
　　“国内我不太熟悉，打算带小然去国外接受最好的治疗。”
　　“其实国内的一些心理诊所不错……不过表姐夫你认为这样好，那就去吧！等表姐痊愈，说不定会感激到立马嫁给你，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的一杯喜酒。”

　　“当然。”
　　浑身无力的夏然只能听着自己被托付给林子航。
　　被带走那天，她的亲朋好友都来送，并且送上祝福，可惜没有看见最想看见的外婆，如果是她，肯定会知道自己说的是真话的。夏然不知道林子航在药里面加了什么，导致她现在这幅样子，只能在心里叫道：
　　不要把我交给他！

　　-----
　　没有早晚概念，没有任何时间概念。
　　夏然不知道自己被带过来度过了多久，只知道期间，林子航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警察说她有精神病，医生护士也说她有精神病，陈悦、徐子娜等等所有的人都这样说。
　　即使出了国，周围邻里都亲切地跟林子航打着招呼。
　　等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便变成了惋惜。
　　我真的有精神病吗？夏然也不得不怀疑起来，会不会一切的锁链、侵犯的确都是自己出现的幻觉，林子航才是无辜的受累者？

　　林子航深爱着她，就算她精神不正常，依旧带她接受治疗，而不是放弃。
　　当所有的人都那么说的时候，那么唯一发出不同意见的异端，要么崩溃要么死去，夏然属于前者，她开始变得恍惚，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
　　这天，她被推出去晒太阳，那个男人坐在对面，用低沉沙哑的语调给她念着书。
　　“我想死。”夏然喃喃道。

　　“你怎么会那么想？”林子航抬起头，嘴边噙着一抹笑意，“小然，你父母出车祸的时候，你也在，不过你妈妈保护了你，她是个伟大的母亲，不然我就永远失去你了。你说过，你的命就是你父母的，你要代替你父母活下去，好好活下去，跟我在一起。”
　　他的手，如同说话的语气那般温暖，轻轻地触碰着夏然的脸颊。
　　后者扯起牵强的笑意，转头看着庭院里修剪适度的植被，稍微有些清醒的眼神转而又变得呆滞无比，唯一的两个词被记在心里，仿佛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爸……妈……”

　　------
　　2013年12月23日。
　　大雪落了下来，将世界变成了雪白。
　　一位女士拨打了911，原因是她那个邻居很久没有推着患有精神病的女友出来散步，她好奇去按门铃，没有人应，于是走进了庭院，透过窗户看到了地板的血迹。
　　警察赶到时，看到一个黄皮肤女人呆愣愣地坐在一具男性尸体旁边。
　　女人是夏然，男人是林子航。
　　夏然杀了林子航。

　　用的是水果刀，林子航从小就很喜欢给夏然削苹果，苹果皮始终一条没有断，然而这次却是断的，因为夏然抢过了水果刀狠狠捅进了林子航的胸膛。
　　的确，她不会自杀。
　　但不代表，她不会反抗，她还要代替她父母活下去，这样的人生……怎么配？她要好好活下去，代替父母好好活下去。

　　在被警察带出屋子的时候，夏然最后转头看了眼林子航。
　　他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唇畔还有那抹熟悉的笑容，似乎在说：我才是赢家。他最后的那番话，也被夏然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无法忘怀。
　　“小然，你以为我这样就死了吗？”
　　“哦不你会记得我的！你的人生仍然被我所掌控，哈哈哈，我被你杀死了，这样你会不会忘不了我？你会记得我的，你浑身上下都印满了我的痕迹，记忆里也全是，你摆脱不了我的。从□□都精神，你，都是属于我的！”
　　“或许这样……才是圆满的结局吧，小然？我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