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心悦君兮君不知（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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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心悦君兮君不知（六）
五年，够十五岁的沈千重长大加冠。
或心从未觉得，仙界的一日，如白驹过隙，流水东逝不回……
或心摊开掌心，是朵妍给她的那枚茶花种子。
她那时是替沈千重要的。
她想起年少时候的沈千重，笑嘻嘻得朝她道，“那你送我一株茶花吧。”
朵妍的茶花种子，是启了花灵的种子。
或心眸间微怔。
“或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她一醒来，问了声时间，就摊开掌心看着自己给的那枚茶花种子出神，朵妍下意识觉得何处不对。
不是眼下不对，而是从早前回来起，就隐隐有些不对。
却说不上何处不对。
或心还未来得及应声，就有旁的小仙童来了屋外，“或心师姐。”
或心衣袖一挥，连忙收起那枚茶花种子。
朵妍应门，小仙童朝或心处拱手，“或心师姐，仙尊要见你。”
不知为何，听到仙尊要见她，或心心底沉了沉。
她是仙尊座下弟子中资质最高的一个，仙尊对她寄予厚望。那日在幻境，她见到临水幻境模拟出一片湖泊时，心中莫名一晃。
她不是怕临水幻境模拟出的环境会影响渡劫，而是，怕仙尊见了那片湖泊会起疑……
或心喉间轻咽。
仙门前，蔚蓝天空如一色，白云朵朵如阶梯。
或心跟在仙尊身侧，步下朵朵云梯，身后跟着那只呆头呆脑的仙鹤，是仙尊的坐骑。
仙尊要去南边清源仙君处，半月才回，是临行前，寻她至身边交待，“或心，你的天劫在四日之后。”
或心脚下微微一顿，脚步不由慢了一拍。
但仙尊脚步并未停下，或心赶紧跟上，亦心知肚明在仙尊跟前露了马脚。
仙尊却未戳破，依旧风轻云淡，“你的天劫与旁人不同……或心，你的天劫只有一次，过不了，就永远不会再开启第二次天劫……”
或心错愕抬眸。
仙尊已下了云梯，呆头呆脑的仙鹤上前，仙尊乘仙鹤而去。
只留或心楞在原处许久。
仙尊能推算出她的天劫再四日之后，那便不会有错，只是她的天劫只有一次，过了就不会开启第二次……
仙尊从不说妄语。
房间中，或心看着那枚茶花种子发呆……
仙界没有日升日落，不会有黄昏，过一日就是一日。
仙童撞钟，便是入夜。
入夜一过，又是一日……
听着钟声，或心心底似蛊惑。
钟声有十二声，第十声时，或心起身，朵妍正好从外面回来，诧异道，“或心，你去哪里？”
或心淡声，“有些事，明日就回。”
朵妍再想开口叮嘱，或心身影已消失。
朵妍有些担心。
***
“或心？”董思意外。
如今董思已是珙县通判，上一次见或心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但这五年来，董思细致打量，叹道，“或心，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过！”
董思已经由早前的少年，长高了。
多年不见，董思见到她，还是亲厚，也问，“你是来寻沈千重的吗？”
或心颔首。
董思叹道，“几年前，他祖父就接他入京了，他一直在京中，也嘱托我，若是你来寻他，就告诉你，他在京中。”
或心笑道，“好。”
董思又问，“这次来，还走吗？”
或心点头，“呆几日就走。”
董思眸间略微失望，但稍许过后，董思又稍作迟疑，“或心，还有一事要告诉你。”
或心看他。
董思道，“沈千重的祖父过世了，就是几日前的事，他……应当在灵堂守孝。”
或心微楞。
***
沈千重身上有净灵光，她感知不到他在何处。
所以才会去珙县寻他。
董思一番话，或心去到京中，也是弹指一瞬的事。
沈府外，或心一眼见到平叔。
许是见到平叔的缘故，早前在沈家蹭吃蹭喝的场景似是忽然浮上心头，嘴角不由微微勾了勾。只是早前见董思的时候，是少年成人，见平叔的时候却是平添了几分白发，或心才晓天上一日，地上过得有多快。
或心离得虽远，但也听得清楚平叔在同旁的小厮交待，“老太爷去世，大人一连跪守了几日，昨日老太爷出殡，大人到眼下还未醒，这些事情都先搁一搁，晚些时候再说。”
小厮连忙应好。
平叔交待完，就着急回府。
但余光企及之处，又忽得停下脚步，慢慢转眸，目光朝远处的或心看过来，半是怔住，良久才反应过来，惊喜上前道，“或姑娘？”
或心亦上前，“平叔。”
府中才经历了老太爷过世，都笼罩在悲伤的氛围内，忽然看到早前在珙县时候的旧识，平叔只觉亲切。但亲切里，又藏了惊喜，“或姑娘……许久未见，似是一点都没变过……”
这番话，在珙县的时候，董思也说过。
或心笑了笑，不置可否，“沈千重在吗？”
“大人在。”平叔口中的称呼已经从早前的公子变成了大人，或心有些不习惯。
平叔知晓沈千重时常念着或姑娘，当下，平叔温和笑道，“老太爷过世，大人一直跪守了几日没怎么合眼，老太爷昨日出殡，大人回来便歇下，眼下还未醒……”
平叔说完，又道，“或姑娘，大人一直想见或姑娘，或姑娘若是得空，先请入府喝杯茶吧。”
或心握了握手中的茶花种子，轻声应好。
或心跟在平叔身后。
京中的沈府和珙县的沈府大有不同。
珙县的沈府不大，种得花草不多，京中的沈府很大，前苑后苑都种了不少花草，还有的启了花灵。
或心听到有花花草草窃窃私语，“天哪！我有没有看错，我们府上来了一只仙灵。”
另一个纠正道，“仙灵不能用只，仙灵飞升就是九重天的仙官，可不比一般的散仙，注意用词……”
“咳咳，我在京中多年了，见过的仙灵一共就两个……”是园中的一块老石头。
或心目光不由看了看。
“或姑娘？”平叔又唤了声。
或心才回神，“平叔。”
平叔笑道，看着花园中的花花草草道，“府中的花草都是老太爷种的，不少都长得很好。”
是见她先前一直在看园中的花草，所以特意说的。
或心笑了笑，“是长得好。”
只有长得好的花草，才会起花灵，草灵和树灵，而沈千重这院子里还有石灵……
石头是最混沌的。
也最难开启灵识。
但凡开启了灵识的石头，大都是经过了很长岁月的洗礼，还要有很巧合的的机缘，甚至，比她的道行还久……
所以，或心方才才会觉得意外。
这样的灵石往往都和主人气运相关，或心忽然想起沈千重身上的净灵光。
或许这块老石头就是因为沈千重身上净灵光的缘故，才开启了灵识，但是，沈千重是这几年才回京的，这块老石头方才是说京中多年，那便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或心心底疑惑，没有再多想，只同平叔一道说着话，一面往偏厅去。
行至途中，见岔路口另一处闪着柔和动人的微光，仿佛安抚心中的不安和疑虑，是净灵光……
沈千重在那里。
见或心停下脚步，平叔意外，她看的方向正是大人院落的方向，平叔笑道，“那处，是大人的院子。”
果然，或心莞尔，没有再多看。
等到偏厅，或心捧着茶盏，平叔同或心说了许久的话，从或心在珙县的时候说起，说到或心离开之后的事，说到老太爷接大人到京中，说到大人才满十八便探花及第，然后继承了老太爷的衣钵，在朝中从大理寺正。刚开始的时候是大理寺正，后来不到一年便被陛下钦点，升了大理寺丞，按照大人的势头，许是再隔两年就是大理寺少卿，那大人就是国中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
或心听着，一直面带笑意。
沈千重是有净灵光的人。
除非身上的净灵光灭，沈千重会一直如日中天。
虽然她不清楚大理寺少卿在朝中是什么职位，但沈千重应当远不止如此……
她离开的时间其实不长，不过眨眼五日。
但在平叔这里，却仿佛有数不清的见闻经历和家长里短，或心一直听着，不知为何，似是听不厌，也听不腻一般。
——都是同沈千重有关的事……
她想，连董思都长高了。
沈千重……应当也长高了，用平叔的话说，就是终于长大成人了，但是还是贪玩，爱吃，平日里一副大理寺丞的端正模样，回府之后就是平叔长平叔短的使唤人。
或心随着平叔笑笑。
许是平叔说的话真进去了，都未留意临到偏厅外的脚步声停下。
“平叔，又在说我什么？”偏厅外，温和清亮的声音传来。
或心愣了愣，是沈千重……
但似是连声音都变了，不像早前的青涩少年，而是……
“大人……”平叔连忙起身，“大人看谁来了？”
或心起身，转眸朝沈千重看去。
沈千重原本平淡的眸光微微滞了滞，整个人似是都愣住，半晌，“或心？”
或心也怔住……
沈千重是长大了……还和董思不同……他的身姿挺拔而颀长，精致的五官犹若镌刻，眸间深邃幽兰，仿佛一眼翩若出尘。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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