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有毛线关系》高地

83、大狗子妖怪17

　　雨夜，男人将车停在有些偏僻的街道里，戴上帽子和口罩，下了车。

　　关上门朝前走了几步，发现前方的路中央站着一条狗，男人没太在意，压低帽檐继续走，很快他发现那条狗有些奇怪，微微抬头，心中有一瞬的慌乱，那只狗没有眼睛。

　　“该死，滚！”男人凶狠地低吼。

　　狗没有动，男人走上人行道，想要避开这条狗。

　　明明没有眼睛，他却感觉这条狗在看着自己，是回到车上拿跟棍子，还是继续走，男人犹豫了一秒，加快步伐。

　　很快超过那条狗，狗依旧没有动，男人松了一口气。

　　突然，墙面上出现一个巨大的影子，像是一只野兽横空降临，男人惊悚地回头，尖叫卡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发出来，男人瞬间被抽空，只剩一套完整的衣服和皮肤平整地躺在路边。

　　馄饨打了个饱嗝，觉得有些难受，它只吃欲望之念，从没吃过血肉和骨头，但是晓云说过做任何事情都不要留下痕迹，好难吃！

　　“马上就来把孩子带走，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就给你送过来。”保姆玩弄着指甲，她喜欢涂抹各种颜色的指甲油，但为了当保姆，如今的指甲都被剪的光秃秃，十分难看。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保姆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很快挂断电话后，她怒气冲冲地抱怨，“搞什么鬼，明明想要这个孩子，又不愿意接手。”

　　保姆靠着桌子想了一会儿，拎起喷壶朝卧室走去，突然，她朝后退了一步，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然后笑着说，“睿睿，怎么醒了，是要喝水吗？”

　　睿睿冷幽幽地盯着保姆手中的电话，“你在跟谁通话？”

　　这个孩子自闭，极少开口，表达情绪的方式也都是大吼大叫，突然说的这么流利，让保姆产生了一丝危险感，不过到底是成年人，她很快做出决定，“是你妈妈的朋友，他想接你过去玩几天。”

　　“他是谁？”

　　“你妈妈是赏金，对方当然也是赏金，但至于是谁我并不认识，赏金可不是谁都认识的。”保姆心中产生一丝不耐烦，绑架睿睿的主意是她和同伴策划的，只是中途有人通过手机找上了她，让她拿到赎金后将孩子交给对方，事后会有一笔不菲的报酬，她本来就打算撕票，然后嫁祸到同伴身上，既然有人接手并且能再赚一笔，自然改了主意。

　　但是，刚才她打过去想让那人准备收货时，对方却只给出交易地点和酬劳地点，并且有时间限制，但他们只有两个人，没办法同时进行三件事，而同伴迟迟没有现身。

　　现在睿睿还醒了，事情似乎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

　　睿睿手指紧紧扣着门框，他在害怕。

　　保姆握紧手中的喷壶朝睿睿走去，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如果你不愿意去，那就不去，乖，快去睡觉，我给你妈妈打电话，阿姨的朋友要来探望阿姨，睿睿不要打扰我们可以吗？”

　　靠近的同时，手中的喷壶朝睿睿喷去，睿睿猛地关门朝客厅跑，保姆挡开门，阴晴不定地看着满屋子瞎跑的孩子，她本来想两边钱都拿，就留这个孩子一命，既然电话那头藏头露尾，睿睿又看见她的脸，她便决定只拿赎金，而孩子，自然是要灭口的。

　　馄饨忍着呕吐感推开门，原本整洁宽敞的房间变得凌乱不堪，甚至有十分明显地打斗痕迹，保姆从沙发的缝隙看见同伴的到来，嘶着嗓子怒吼，“你怎么才来，快帮我弄死这个怪物。”

　　馄饨走过去，几座沙发因为打斗叠在一起，两人倒在沙发下面，保姆掐着睿睿的喉咙，孩子已经频临窒息，但是一条大腿粗细的尾巴死死缠着保姆的腰部，保姆的嘴角已经溢出血渍。

　　“要不要紧？”馄饨问的是睿睿，小孩儿眼神有些迷离，但还是微不可查地摇摇头。

　　保姆以为馄饨问的是自己，又不见他过来帮忙，气得不得了，但是腰部被勒得太紧，感觉骨头都快要碎了，“这孩子是个怪物，难怪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有人想接手，我们可以拿两份钱，你帮我，我让你拿大头。”

　　“谁要接手？”馄饨问，它以为只有这个女人要打睿睿的注意。

　　保姆心中又冷了几分，这个一向对自己痴心的男人，原来也知道好处高于一切，他在跟自己讨价还价，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不知道，应该也是赏金，可能知道这个孩子的秘密，在我们打算动手绑架他的时候，对方插了一脚，我没想不告诉你，但你胆子小，我怕你不愿意做，快帮我把孩子弄出去，我们可以拿双份钱，至于孩子的去向，可以完全嫁祸给赏金……”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被那条冰冷的尾巴掐断了脊椎，她还没有死透，喘息地看着她的同伴变成那条大狗子。

　　馄饨很高兴，【你能认出我？】

　　睿睿听不见，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慢慢爬起来。

　　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馄饨有些遗憾，又变成男人的模样，指着地上的保姆，“你明白她的意思吗？”

　　睿睿靠着沙发抱住膝盖，他的身后有一截收不回去的难看尾巴，这个与他朝夕相处最久的女人喊他怪物，久到馄饨以为这个半妖不会回答它的问题，睿睿沙哑的声音传来，“她想绑架我，还有人想要我，因为我是怪物。”

　　馄饨点点头，“我们是了不起的妖怪，但是你比我要差很多。”那种骄傲的语气挡都挡不住。

　　睿睿终于抬起头，大狗子虽然是男人的样子，但是身上的气息却不一样，从小他就能看见周围所有人的气，有的气是黑色的，有的气是红色，蓝色，紫色，各不相同，渐渐他能分辨出，颜色越深的气，代表着越浓烈的欲望和恶念。

　　大狗子的气，是白色，他第一次看见这种气就喜欢上对方。

　　保姆死了，馄饨犯难地问，“怎么处理她？”它不想再吃一次，而且，最近每天它都很饱。

　　睿睿的眼睛再次黯淡下去，他只有八岁，根本不知道怎么办，而且身后的尾巴一直没法收回去，馄饨突然掏出一样东西，“你让开，我知道怎么办了。”

　　腐蚀粘液很快将保姆化成一团水，馄饨因为变成人有了嘴巴，十分喜欢这项新功能，“晓云说这叫毁尸灭迹。”

　　睿睿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并不觉得害怕。

　　“你的尾巴。”馄饨皱起眉毛，在身上找了一圈，摸出一个药丸，“小Z给的隐形药，你用水化开，然后涂抹到尾巴上，因为就没人看得见。”

　　睿睿身后的尾巴很长，像蛇尾，他不太懂得如何与其相处，艰难地站起来走向厨房，中间摔了很多次，又一声不吭地站起来，馄饨没有帮忙的意思，妖的成长都不顺利，没有人指导，全靠自己摸索，它不觉得睿睿现在的狼狈有什么不对劲。

　　睿睿咬着牙，将药丸化开，涂抹上去，很神奇，那条尾巴很快消失不见，只是看不见，它还是存在，妈妈偶尔会抱他，想到这个，睿睿好转的脸色再次陷入凝重。

　　馄饨不明白睿睿的情绪，但是它知道做妖怪的难处，“你得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它是你的一部分，你要爱惜它，何况它那么漂亮。”

　　漂亮？

　　这条难看的尾巴很漂亮？

　　睿睿抬起眼睛，黯淡的眼睛渐渐有了光彩，他指了指馄饨，“你不能这个样子。”

　　馄饨觉得很对，“那我变回原先的样子。”

　　睿睿摇头，指着那滩浓水，“你变成凯瑟琳的样子。”

　　馄饨不乐意，这个女人的胸太大，晓云说过这种大胸睡觉不舒服，它不要顶着两个肉球睡觉。

　　“你变成她的样子可以一直陪着我。”

　　馄饨将睿睿口中的‘一直’理解成光明正大，似乎不错，它刚刚变成凯瑟琳的样子，觉得已经快要压下去的恶心感瞬间又冒出来，哇地一声，将消化得差不多的男人吐了出来。

　　禾子冲进来，一把抱住睿睿。

　　禾子的情绪处于失控的边缘，她紧紧抱着儿子，使劲摸着儿子，“睿睿，你没事吧，都是妈妈不好。”青忉给她的消息，在他们租住的附近发现一只四等妖兽将人完全吃掉，只留下完整的衣服和皮肤，禾子来不及问青忉为什么知道她们的行踪，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睿睿不能出事。

　　禾子的手快要摸上那截尾巴，睿睿使劲地从她怀里挣脱，在禾子诧异地目光中，一把抱住刚从厕所出来的凯瑟琳，她没想到这两人的关系已经相处的这么好，眼神有些伤感，又有些释怀。

　　“凯瑟琳，这次我要谢谢你。”显然妖兽来了这里，不知道什么原因将吃下去的男人又吐了出来，然后离开。

　　馄饨脸色不太好，这顿不适宜的食物让它很不舒服，吐出来好了很多，只是整个人都有些怏怏的，对于雇主的感谢，她没有往日的热情，只是无精打采地点点头，禾子皱起眉头。

　　“妈妈，凯瑟琳将我藏在厕所里，她在外面看见了整个过程，妖怪差点吃掉她。”

　　睿睿的话充满漏洞，但是禾子没有拆穿，何况睿睿第一次跟她说这么多话，尽管对她不太亲密，禾子还是感到高兴，调查团的人很快上门，禾子看了眼外面闪烁的红蓝光，对馄饨说道，“凯瑟琳，你跟我的儿子一直躲在厕所，其他的事情一无所知，现在你带着睿睿去休息，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无论谁问你，你都不要回答。”

　　馄饨点点头，将睿睿一把抱起，睿睿有些抗拒，馄饨点了点他的尾巴，睿睿将头埋在馄饨的脖子不再乱动，他看见禾子的目光有艳羡也有失落，然后他冲妈妈挥了挥手，禾子的目光一下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