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有毛线关系》高地

43、失忆蠢萌妖怪18

　　赤首有些萎靡不振地回到客栈，一进门连吞了数十只肥羊才勉强压下翻滚的胃液。

　　等到好不易觉得舒坦了点，嗅了嗅空气直起半身问，“什么味道，谁放的屁？”

　　童戎连忙跑进来，“大人，有顽童往里面丢炮竹，已经被老板赶走了。”

　　赤首复又躺下，躺了一会儿连忙爬起来，满屋子走了一圈发现没丢重要的东西又去躺下，却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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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怎么呢？”晓云与小灰惊讶地看着狼狈的归山。

　　归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被夜姬发现了，然后被打入湖中。”

　　晓云是知道归山的身手，闻言挑眉，“真想会会这个妖姬，诶，她长得怎么样，你是不是看对方漂亮才手下留情？”

　　归山无奈地摆手，“细节一会儿再告诉你，先容我去换身衣服。”

　　晓云与小灰对视一笑，站在屋外并不进去，过了好半天，归山才一脸动容地跑出来，目光在晓云与小灰之间来回跳动，最终行了一个大礼，小灰吓了一跳，灵敏地躲到一旁，晓云拍了拍归山的肩膀，“都是小灰的功劳，她看着不太好，是怎么回事？”

　　归山露出几分怒容，“阴老祖竟然以龙血养她。”

　　茶荼自幼喜欢阴湿之地，但她已开智，平常的阴湿之气对她没什么伤害，一日不察，茶荼钻进一条地缝，遇见幽冥之气，受了寒毒，此毒非常刁钻，不易去除，归山将她养在半山温泉，待慢慢恢复，却不料被朱源偷出带到了伏羲城。

　　至于怎么落到阴老九手中还需查证，但以龙血养她却是事实，龙血是至刚至阳之物，又是上古神兽，幸而阴老九年老力衰，要是一只壮年烛阴，只怕茶荼被烧得魂飞魄散。

　　“那现在如何处理？”

　　“长右山相隔几千里，现在回去也赶不及，只有先去阴老祖那里看看有没有解决办法。”归山叹气，说实话他并不想再见阴老九，即便是失信于对方他也不在意，但终归茶荼的性命更为重要。

　　“那我们现在就去。”

　　再回到小钟山那间茅屋前，已经人去楼空，简陋的桌子上留了一封信。

　　阴老九并未食言，信中详细说明了当年的经历，仇池山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名叫常羊山麓，他于山麓一处洞穴冬眠，突然地动山摇，将他唤醒，出来只见日月失色，空间变幻，来不及探清缘由，又晕厥过去，再睁开眼发现整座仇池山自成一番小天地，无极已不知去处，时过境迁，后人不知仇池山，常羊山麓，只知小无极。

　　阴老九亦是从旁人口中得知，当初造成空间裂变，仇池山被吞入空间的大战，正是凤凰与青龙之战。

　　晓云又将信笺翻来覆去看了两遍，阴老九所说并无破绽，但是他极力模糊自己在这次事件中的位置，“万年前的凤凰青龙大战，阴老九即便年幼那也是一条血气方刚的龙族，不说帮助青龙，怎么那么巧事情一发生就晕过去。”

　　晓云冷笑，“据说阴老九在小钟山居住有上万年之久，伏羲城初建时，特意绕开此处，后几次扩建才将此处囊括进城，却始终不曾改变此处格局，作为坊制结构的伏羲城，这个地方甚至比伏羲宫还特别。”

　　归山与小灰点头表示认同，他们寻遍伏羲城中所有大妖，确实此处十分特别，一开始只当做城中三不管地带，但是后来又发觉此地并不似谣言，并非犯罪分子的居留地。

　　归山凑过来指着信中一处说道，“身高百丈的巨人确实被凤凰召唤出来，并且成功救下凤卵，至于之后巨人与凤卵去了什么地方，阴老九有自己的猜测。”

　　归山指着该段末尾一句：亦复返无极，逍遥九天。

　　“凤凰召来的战神是谁，难道真是刑天？”归山疑惑地看着晓云。

　　晓云坚决否定，“每一个岔路口都会指向无数种猜测，我们没必要因为一个不确定的线索就改变自己的方向。”

　　“战神不可能是刑天，这是我们一开始就确定的方向。”

　　“所以？”归山越发觉得跟晓云共事越久，自信心越受摧残。

　　“阴爷爷骗我们啦，可是他为什么要骗我们？”小灰拢起眉头，他是想不通这些复杂的东西。

　　晓云扇了扇手中的信笺，“对呀，他为什么要骗我们？”

　　小孩会因为乐趣而欺骗对方，大人则不会，归山整理心情，换了个角度思考，只是越想脸色越是肃穆，“他暗示我们战神是刑天，并指引我们刑天回了无极，反向推测，刑天没有回无极，得到凤卵的也不是刑天，既然不是刑天，刑天回不回无极又有什么关系，他在极力撇清刑天与凤卵的关系。”

　　呲……归山猛吸了一口气。

　　晓云笑着看着小灰，“很有趣不是，得到凤卵的不是刑天，却又跟刑天有关，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常羊山麓在哪里了。”

　　常羊山麓就在伏羲城，亦或者说，伏羲城就是当年的常羊山麓。

　　犹如平静的水面投入一块儿石头，阴老九的突然离开及留下来的一封无关紧要的信笺，让晓云他们看到一丝转机。

　　只是阴老九的去向成谜，好不容易看到的线索似乎又要断掉。

　　一直耷拉着脑袋的茶荼扬起花朵，“长……右……爹……爹，找……朱……源……”

　　茶荼是朱源拐带出来的，她落入阴老九的事情，朱源不可能不知道，听茶荼的意思，他似乎知道如何救治茶荼，三人决定再探半夏楼。

　　归山便将刚才与夜姬交手的事情说了一遍，“夜姬似乎对我意见很大。”归山觉得莫名其妙。

　　晓云不认为上次突袭半夏楼的事情已经被对方知晓，何况小灰并没有得手，那这份情绪就来得有些突兀，晓云不由问道，“你以往真的没见过这位大美人？”

　　归山听出晓云语中的调侃，不由苦笑，“本山神行得正坐得端，哪怕是天河瑶女，也会目不斜视，不过……”

　　归山有几分犹疑，“夜姬的身手过于干脆狠辣，我觉得倒有几分……男子的感觉。”

　　这就有点意思了，晓云突然就有些明白为何城主老往半夏楼跑，以及城中那些匪夷所思的流言，磨镜未必不可能，作为城主也不一定在乎这种流言，但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却十分令人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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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朱源睡得很不踏实，他已有一段时日未去见茶荼，也不知小茶荼在阴老祖的井里待得习惯不习惯，迷迷糊糊，窗外到远不远的地方有一只鸟叫得呱噪。

　　哇——哇——哇！

　　像极了他在长右山非常讨厌的一种鸟，这种鸟非常蠢，繁殖力又强，不容易开智，却时常乌拉拉一大片从他的头顶上方飞过。

　　那时他还是小朱源，不知吃了什么，一窝孩子中就他突然开了智，开智的妖兽无论多大都要离开父母单独开巢，但是他懒，就跟着别的孩子一样张大嘴只等着父母将食物丢进嘴里。

　　一天那群鸟飞过，等着投食的小朱源懒洋洋地半眯着眼睛，突然看着一坨坨鸟屎从天而降，蹭蹭蹭的全部落入他口里，直接吞入腹中，那感觉……

　　为了懒，吃屎他也忍了，但自那以后，这群鸟时常从上空飞过，白色的鸟屎就跟下雨一般，打得他毛发凌乱，黑中夹白，其中又以他最为显眼，一天父母归巢，左看右看，觉得这不是自家孩子，就一脚将其踢了出去。

　　朱源站起来用爪子推开门飞出去，白泽看了一眼又重新合上眼睛。

　　朱源飞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在临近城墙的一块空地上看见了那只令他深恶痛绝的鸟，此时雪地上撒着一些谷米，旁边支着一个簸箕，那只鸟一边吃米一边四处警惕地看，却离簸箕越来越近。

　　朱源心中大笑，簸箕抓鸟真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他且看一看，一会儿向抓鸟人讨来这只鸟，油炸之前还是先喂对方一坨屎才解气。

　　那只鸟渐渐走到簸箕下方，突然察觉到什么，惊慌之际正要展翅飞走，簸箕恰在此时倾斜而下，鸟被抓住了，不多时，一个小孩儿跑了过来，在簸箕下方摸了一会儿，拎出一只惊慌失措的鸟。

　　“不要怕，我给你造了非常舒服的家，以后一定将你养你一只大胖鸟。”小孩儿嘀嘀咕咕准备离开。

　　不对，抓了不是吃吗！

　　朱源扑腾了一下翅膀，准备飞出去拦下小孩儿，但又觉得不对，这半夜三更的，小孩儿怎么不睡觉，正犹豫着，一匹快马沿着路边疾驰而过，小孩儿受到惊吓，抱着鸟儿朝一颗矮树蹲去，硕大的伞盖将他遮得严严实实，俨然一颗野生蘑菇。

　　朱源彻底放下心，飞到伞盖上站着，冲下面的蘑菇小妖喊，“将你手中的鸟儿给我。”

　　瓮声瓮气的声音好半天才传来，“不给。”

　　朱源自信对小孩儿还是非常有办法，“我用东西跟你换，石子街老张三家的芽糖要不要？”

　　蘑菇小妖没回答，却分明听见咽口水的声音，“你换几根？”

　　朱源心中大笑，“三根。”

　　不算少，很少有孩子能抵挡住这个诱惑，“……五根。”

　　朱源立马说好，“你将鸟儿给我，我去买芽糖。”

　　一些鸟羽露了出来，朱源正准备捉了鸟儿就走，芽糖，做梦吧，他抢小孩儿东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谁知蘑菇小妖又将鸟儿收了回去，“你要鸟儿做什么？”

　　当然是泄愤，但是朱源清了清嗓子，“你看我是不是也是一只鸟妖，怎忍心见鸟族落于他人之手，哪怕你再宠爱它，对鸟儿们来说，自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一只不能飞的鸟怎么能算作鸟呢？”

　　说的好有道理，晓云都快要信了，归山似笑非笑地对她摇摇头，示意她接着再看，晓云自然不是真信，她刚才骑着马打旁经过，将朱源细细打量了一下，就是一只长得像乌鸦的黑鸟，没什么地方引人注意，这么普普通通的外表竟然乃文士怨气所积，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小灰点点头，站起来将鸟儿双手递给朱源，朱源正待要接，小灰又收回手，“既然自由最重要，我直接放了它即可，为何又要交给你？”

　　朱源一噎，“我当然要检查一下它的伤势，如果它身上有伤，给你的芽糖就要减半。”

　　小灰再次伸出手，朱源再接，小灰又猛地缩回去，“芽糖呢？”

　　朱源有些暴躁，“不是先前说好鸟儿给了我，我就去买芽糖。”

　　小灰摇头，仿佛朱源是个骗子，“现在子时，老张三家根本没开门。”

　　“那你要怎么做？”朱源咬牙切齿。

　　小灰歪歪头，“等。”

　　朱源恨不得立马掉头就走，但是这只鸟在伏羲城真的没见过，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朱源手痒得发抖，他已经很久没拔毛，如今手瘾犯了，那是一刻都等不了。

　　但是打这个时候起，小灰就显得特别固执，非要等到老张三家开门，朱源买来芽糖他才肯交出手中的鸟儿，又磨了一个时辰，朱源终于说动小灰，两只妖带着一只鸟打算前往老张三家门□□易。

　　“小灰也能独当一面了。”归山由衷感慨，初见小灰还是一只背着小木剑，什么都不懂的蘑菇妖。

　　晓云笑了笑没有多言，归山心中不由纳闷，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离晓云挺远的时候，她又显得贴心而周到，但有的时候他明明觉得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她却看起来山高路远，究竟是她本身就这么神秘，还是故意为之，若是后者，她又为何如此，归山的心情不由地沉重起来。

　　晓云却在跟基地汇报最近的情况，林院士又恢复了往昔的火爆脾气，对着晓云一通大骂，“晓云，我们一直知道你有遇强则强的能力，起先是建立在你往日浪迹废弃星球的经历上，但是，你在阴老九那里漏了马脚，你若是没有神通，怎么能像归山一样听到目标人物跟阴老九在结界里的谈话，你究竟还有什么瞒着我们？”

　　晓云挖了挖耳朵，哎呀呀，一时大意，真是阴沟里翻了大船，晓云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开诚布公过？”

　　林院士气得胸口直疼，“晓云，你这话就诛心了，你知不知道朱院士……”

　　晓云立马打断林院士，“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能告诉你的就是，目前的状态以及能力是我自己喜欢的，如若不然，即便是拥有开天辟地的能力，我也不稀罕。”

　　晓云果然地掐断与基地的联系，之前基地一直对朱院士的去向隐而不报，最近却有松动，甚至有时候还会故意抛出一两条线索让她深挖，晓云估计基地是想向她透露朱院士的东西，但是因为发觉她的隐瞒，也就打算以此为条件让她主动坦白。

　　以林院士的反应，朱院士的动向应该是可喜可贺的，但是晓云不愿意听，不管朱院士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再是以前的朱院士，也正是这种态度或者信念，才没有让晓云在每此复活后变成另外的人。

　　她有自己的坚持，也有自己的信念。

　　小无极是一个妖灵世界，从她进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她就具备学习这个世界一切妖术的能力，不仅仅在妖灵世界，在任何世界都是如此，只要她复活，她就重新拥有学习该世界规则下一切事物的能力，最终，她会成为该世界的精英。

　　在星际的时候，这种能力还不明显，在经历上一个世界时，特别是到了后期，她几乎与当地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有些星际知识都快要被她遗忘，如果她一直留在那个世界，她会成为当地的一个精英，一个通晓古地球知识的精英，但是这不是她，甚至本能里她是排斥的，是因为古地球的知识技术层面太过落后？

　　晓云并不确定，当她进入小无极时，本能里对这个世界妖术的喜爱令她有些毛骨悚然，如果她顺应本能，习得这个世界的一切妖术，成为这个世界的精英，那她是不是也会慢慢变成一只妖灵。

　　晓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复活并不是一项能力，很有可能在寻找最佳的自己，过去的自己不好，不是本能认定的好，所以死掉，被打破，重新再来，如果还是不好，再来，直到本能认同这个存在。

　　这种突然的领悟令晓云感到荒谬，她原本以为拼尽全力想要活下去却死掉，然后又让她复活的能力，是上天眷顾这个顽强的生命，是上天认同她活下去的方式方法，结果根本不是。

　　那她是谁，本能设定的那个最完美的她究竟要达到什么程度才叫完美，而那个完美的她还是不是她。

　　于是，从这个世界起，不，应该是从很早开始，她就开始顽强而固执地保留最初的自己，那个不会高科技，不会法术，只是以强大的身手对抗一切危机的自己，有时候她也会偷学，比如在与归山的比试中，习得对方的方式方法来对抗危机，但是她绝对不会将归山的妖术占为己用，她始终以自己的理解和观念来解释周围的一切。

　　这个很困难，但是晓云一直坚持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