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有毛线关系》高地

40、失忆蠢萌妖怪15

　　伏羲城是坊制管理，但最开始是没有规划的，一个大妖圈了一块地住下，受他庇佑或者是信仰他的小妖们都会选择附近居住，这些妖大多与大妖有血缘或亲缘联系。

　　走在伏羲城里，很容易在几条巷子遇见的都是猫妖，转到下一个巷子，就全部变成令狐妖，亦或者是猪妖，鸟妖……

　　唯有一个地方例外——小钟山，小钟山并不是山，反而是块洼地，位于伏羲城内东北向，临近伏羲宫的位置。

　　在伏羲城实行坊制管理后，小钟山改名为钟山坊，但是妖灵们还是习惯叫小钟山。

　　小钟山特别之处不仅仅在它的名字，还有它的建造，住民，生活习惯等各方面，可以说哪里都奇怪。

　　迷路近一个小时后，晓云三人不太确定地站在一处逼仄的院落门前，从外面看，似乎院门多大，院子就只有多大，左右两边违章搭建，摇摇欲坠的房子拼命挤着这处可怜的小房子。

　　几个毛孩子踩着泥水从晓云身旁飞快地跑过，晓云顺手捞住一个，“阴老住在这里？”

　　小孩儿目光阴沉警惕地盯着晓云，没有惊叫，也没有反抗，同行的伙伴早已不见踪影。

　　“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寻阴老有些事情，当然，这是你的回报。”归山拿出几块晶石，并没有刻意施舍，价格合理公道。

　　小孩儿依旧不说话，也没有接过东西的打算，晓云松开手，突然用一种很凶的语气说，“你是哑巴吗？如果你知道赶紧告诉我们，拿走你的报酬，如果不知道赶紧滚蛋，我们只想知道谁住在里面？”

　　四周陷入一片寂静，甚至归山听见不远处的暗道里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小孩儿突然拿走归山手中的晶石，漆黑的手指指着里面，“阴老九。”说完，抱着晶石朝前跑去，几步之外似被灰色的浓雾笼罩，连雪花都被吞噬。

　　“等等。”小灰追了上去。

　　小孩儿站在浓雾笼罩在暗处，唯有一截腿看得清，腿上似被什么东西腐蚀过，坑坑洼洼。

　　小灰站在浓雾之外的明亮处，两人一线之隔，似乎隔了一个日夜，“拿着。”小灰手上有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碎花小衣小裤。

　　小孩儿后退一步，只剩下脚背还看得见，小灰目光坚定而坚持，“这个问题是我要问的，但是我没有晶石，也没有珍贵的法宝灵药，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套衣服。”

　　小灰的双手伸向黑暗中，不一会儿，噔噔噔的脚步声远去，小灰神色凝重地走回来。

　　小灰扬起头，“晓云姐姐，他告诉我一件事，之前也有人找他打听过阴老，但是他的朋友都被吃掉了。”

　　晓云握紧小灰的手，“知道是什么妖怪吗？”

　　小灰摇头，“他没说，所以他不是故意不告诉我们。”

　　晓云看了归山一眼，归山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赞同，但还是朝着黑暗的巷子里打出一道法术，法术带着冷紫色的光，像一颗流星划破整个巷子。

　　那漆黑阴湿的巷壁上趴着密密麻麻的恶鬼，面目狰狞，双眼通红地盯着这边，口中的垂涎水落到下方的石板上，噼啪作响。

　　密密麻麻的恶鬼中，有一只小恶鬼穿着一套小碎花的衣服。

　　小灰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哇的一声哭出来。

　　归山施了几个法诀，那些蠢蠢欲动的恶鬼来不及惊叫通通化成轻灰落到地上。

　　在归山责备的目光中，晓云的手落到小灰的伞盖上，“不许哭。”

　　归山，“……”

　　紧闭的木门哄地爆开，一个苍老又焦急的声音响起，“哪个娃娃在哭，是哪家的娃娃在哭？”

　　晓云站在院子里看了半天，并没有出现山海阁芥子空间那种异象，这里真的很小，一间茅屋几乎占了整间院子，一棵巨大的树从屋子里长出来，开得枝叶茂盛，透过枝叶可见蓝天白云，阳光普照。

　　只是天气很不稳定，不多时又暴雨如注，院外那些累赘的建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归山先前就递了令牌，三人被允许进了院子，以为对方要询问小灰的事情，却又没了动静，归山按照拜见大妖的礼节，说了一些繁文缛节的话，依旧没有动静。

　　晓云望过去，归山微微皱着眉头，“确实是烛阴不错，但是他太过年迈……”

　　尽管说得很隐晦，晓云也明白这条老龙只怕时日不多，所以作为拜访的最后一只大妖，他们才见的如此容易，想想先前见的那条地龙，大家可恶心坏了。

　　“阴老爷爷会知道仇池山的位置？”小灰似乎已经忘记刚才的不愉快，晓云不知道他是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才单纯，还是以前就这样，但不管哪一种都不是好事。

　　晓云想了想，“我与归山从旁保护你，你去打听这件事，放心，这条老龙快死了，如果他不回答你，你就揭了他的逆鳞。”

　　小灰一脸不忍，晓云看的实在心焦，这孩子怎么这么内向呢？换作白泽，你说要打人，他就敢灭口。

　　归山终于看不下去，“按你心中所想的去做。”

　　直到小灰的身影消失在门内，归山才说，“他的魂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你即便再逼他，他也不会变成原本的模样，反而现在的魂体受到影响，那一息可能消失于天地。”

　　归山并非危言耸听，见晓云不语，又道，“你自己的身体可有发现？”

　　晓云一愣，最近只要有空就吸收水晶原石里的力量，只是这些力量都不知去向，晓云将云海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一丝一毫，至此她开始犹豫，万一晶石里的力量无法被吸收呢！

　　晓云的沉默令归山少有的皱起眉头，“你怎如此不上心？”

　　晓云张张嘴不知如何狡辩，不是她不信归山，致命的秘密拿来吐露心声就是嫌命太长，“啰里八嗦！”晓云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归山快要气乐了。

　　晓云盯着归山看了半天，其实这个人挺不错，作为搭档来说，归山并不是合格人选，他的三观太正，言行举止太过清明，以往她对这种人是敬而远之的。

　　妈蛋，她一定是脑子坏掉了，这个世界才找这么一个搭档。

　　归山有些不太自在地移开视线，嘴巴却说道，“自己的身体也要随时留意，就像关心你的任务一样。”

　　晓云默不作声，归山微微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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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灰一步三移地进了房间，进来后发现也不知使了什么障眼法，外面的情景只听得见声音，却完全看不见。

　　房间很狭窄，一张不大的木架子床上躺着一条年迈的\'蛇\'？

　　小灰之所以觉得是蛇，因为对方的大小长短跟他在小君山看见的蛇差不多，只不过这条蛇老得多，鳞片掉的七七八八，尾巴有气无力地盘着一棵树，树也不粗，手腕大小，很难想象钻出屋顶后居然开出遮天蔽日的势头。

　　但是……又不像蛇，因为有四只爪子，还有一张布满老人斑和皱纹的人脸。

　　“爷爷。”小灰小声地呼唤。

　　没有反应，意料之中。

　　“爷爷爷爷爷爷……”

　　”呼噜…呼噜…哎…呼…哎哎哎哎。”躺着的阴老九猛地睁开眼睛，盯着小灰看了半天突然道，“小茶荼，你怎么变男娃娃呢？”

　　“我不是小茶荼，我叫小灰，我本来就是男娃娃。”

　　阴老九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指，上面的指甲又长又锋利，很容易就能划断小灰的脖子，他一把捏住小灰的胳膊，从左捏到右，又从上捏到下，然后点点头，“果然是个男娃娃，乖，爷爷给你糖吃。”

　　小灰摇摇头，“爷爷，我来这里是向您打听一件事，如果您知道可否告诉我，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报答您。”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阴老九努力睁大浑浊的眼睛，他觉得这个小娃娃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会烧火做饭，还会洗衣打扫卫生，当然，我还带了很多小君山的特产，不过现在都放在丁目街神汤浴的合楼里，如果爷爷看得上我取来都给您。”

　　阴老九乐呵呵地听着，“这些我都不要。”

　　小灰一下紧张起来，“那爷爷想要什么，小灰一定尽力去完成。”

　　“爷爷这里原本有个小妹妹，前几日被坏人带走了，你能帮爷爷找回来吗？”

　　小灰一下想起外面的经历，眼中燃气熊熊怒火，“爷爷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一定将妹妹找回来……”

　　烈日和暴雨轮番上阵，晓云与归山干了湿，湿了干，不一会儿都有味儿了。

　　里面的对话到了后半截就听得不太清楚。

　　“门口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晓云说的阴老九。

　　归山看了眼自成一番小天地的院子，“应该不知道。”

　　“我不这样认为，相反他不仅知道还放任了这种行为。”

　　“为什么？”阴老九长年驻扎此地，虽然小钟山有些与众不同，但本质上并无不同，阴老九的周围并无其他大妖，那么周围的住户都是因为亲缘或者信仰住在他的附近，他为什么不保护自己的子民？

　　“弱了，他需要一种方式来证明自己仍然强悍，这样，外面的子民才能继续臣服和信仰他。”晓云说的理所当然。

　　归山无言以对，他竟然有种被说服的感觉，不过很快他摇摇头，“或许现在的有些妖会如此，越是大妖越不会如此，能成为一代大妖，不仅修行了得，德行也不亚于修行。”

　　晓云哈哈笑起来，归山顿时明白自己被晓云戏弄了，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只是她又说，“并不是所有的妖都是德行好的妖，无论妖还是人都是基于利益出发，所谓的德性只是迷惑他人的手段。”

　　归山心中一悸，正欲反驳，小灰跨出门槛，“晓云姐姐，归山哥哥，我们先要去救一位妹妹，走吧！”

　　屋内，阴老九看着指甲尖有一瞬的征愣，一丝红色的暗息在他指尖闪烁片刻，消失不见。

　　他抓了抓背甲，微弱的热量顺着指尖传递到体内，令他冷了几千年的心微微温暖起来，树影婆娑，记忆悠远，“再睡最后一觉吧，以后的事情真不少……”

　　开门复动竹，疑似故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