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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青丘少主一枝花23 ...

  •   只是陈达礼找的不是碧玺,而是晓云。

      晓云正在一圈花团锦簇中逗弄狐孩,见陈达礼进来,指了指一把空椅子,“二妹夫无事不登三宝殿。”

      陈达礼见一个大夫模样的人正蹲在远处处理草药,碧玺在一旁帮忙,便笑道,“大夫可是妙手回春,当时说这些狐孩都快不行了。”

      晓云将一个毛茸茸的球丢给一只狐孩,让它们自己玩,抬头望着陈达礼,“还是太贪嘴,偷吃了茴香豆,全身瘙痒难耐,幸好离大夫会点皮肤方面的治疗手段,不然它们可得将自己活活挠死。”

      陈达礼诧异,“听着这位大夫竟然不是专治皮肤的妙手?”

      “他是个小儿大夫,不然伤好后我就应该放人,正好肚子里有一个,便以救他之故裹挟着让他留下,待我们母子平安后再放行。”

      原来如此,陈达礼并不怀疑,甚至觉得晓云的这番说辞将之前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的传闻给合理化,于是抛开不想,只是脑子里反复想着‘茴香豆’三个字,突然,心念电闪,一直困惑他的问题迎刃而解,要想将陈夫人拉下马,涂牵还必须当上村长,真是瞌睡时就有人递枕头。

      他本是想将陈夫人的决定告诉晓云,不为讨好,而为卖个人情,至于晓云以后还不还的上,这个怎么好说呢,陈达礼一贯会长线投资,此时,他改了主意。

      涂牵必须当上村长。

      陈默自然未能从陈夫人口中问出什么,觉得三番四次被隐瞒真相的陈默,气鼓鼓地跟着陈达礼回家,“母亲什么都不跟我说,在家里,我连二哥都不如。”

      “我原本是推荐你二哥当村长的。”陈达礼叹了口气。

      “母亲究竟要做什么,二哥怎么都有陈宅的血脉,那只狐狸算什么?”

      陈达礼看着陈默,“单单从血脉上来说,涂牵确实比你二哥合适。”

      “那我们该怎么办,要是涂牵当上村长,以后我在村子里肯定会被人笑话死。”

      陈达礼眯了眯眼睛,“他不会的。”

      陈宅少奶奶救的大夫竟然是名小儿妙手,这事不一会儿就传遍整个村落,当即就有妇人抱着孩子前来医治,三五副药一下肚,就药到病除,而且妇人还发现,平日里爱哭闹,连夫君都没法沾手的孩子,一到大夫手里就安静地不得了。

      晓云征得陈夫人同意后,在院墙上开了个耳门,孩童们要来看病就走此门,也不会扰了陈夫人的清静,一来二去,晓云这个院子热闹起来,小林子里还有当初给狐孩玩的东西,没有拆除,晓云干脆让碧玺和灰离将此处再扩大,增加秋千和滑滑梯,本来就愿意来这里的孩童们更不愿意走了。

      可妇人们哪儿有时间专门在此陪孩子,家里、地里还有不少活路等着,晓云便笑着让她们只管忙去,她喜欢孩子,也喜欢热闹,就让孩子留在这里玩耍好了。

      后来,晓云还办了个托儿所,不管生病没生病,只要愿意将孩子放在这里都可以,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好,而且少奶奶还不收钱,一来二去,村里没人不夸奖少奶奶的,仿佛当初大家同仇敌忾想要淹死的那个女人不是她。

      陈达礼见晓云这番行事,心中更是高兴,将狐神的孩子收拢到一起教养,死寡妇到时候想抵赖都抵赖不成,只可惜了陈宅少奶奶,这么一个善良的人竟然被那个死寡妇利用到此。

      涂牵挖了挖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老妖婆让他回去当村长?

      “她吃错了什么药?”

      来人是陈宅的一名下人,听涂牵这般无礼本有些恼怒,但是一想到若对方真当上村长,还不是要在他手下讨生活,于是和颜悦色地说,“夫人说了,信使大人若愿意接下这份差事,碧玺姑娘愿意高嫁。”

      涂牵当即一跃而起,“碧玺愿意?”

      下人连忙点头,“自然是愿意。”下人的生死何曾掌握在自己手中,夫人找少奶奶要人,少奶奶肯定点头,何况这是好事。

      涂牵要当村长的事情,一下就传遍全村,不管村民私下怎么说,表面上还是热热闹闹。

      而且还要结亲,结亲就要有房子,村长的房子自然要气派,本来选好的地,涂牵怎么看都不满意,他住惯了河屋,新房最终也落在这里,帮忙建房子的人又多又热情,都想巴结新村长,涂牵二话不说,丢下众人往陈宅跑。

      理由都想好了,他最近没地儿住,只有碧玺那儿适合他。

      刚爬上墙头,迎面一柄扫帚将他打下地,摔得七荤八素。

      晓云推门出来,一手握着扫帚,一手插着腰,“哎哟,我当是哪儿来的淫贼大盗,竟然敢爬我家的墙头,原来是村长大人,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会跟我这个寡妇一般见识吧!”

      涂牵吐掉嘴里的蜘蛛网,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晓云,“碧玺呢?”

      晓云笑得花枝乱颤,“碧玺从小胆子就小,她怎么敢出来,万一被你下毒给毒死了怎么办?”

      涂牵见事情已经被拆穿,索性无耻到底,“我拿自己的血脉去报祖辈的仇,关你什么事?”

      晓云冷笑,“确实不关我的事,但牵扯到碧玺,就关了我的事,自己招惹的罪孽难道还让我家碧玺跟着你一起承担,你倒是快活,可有想过我家碧玺以后怎么办?”晓云还想说碧玺肚子里的孩子,忍了忍没说。

      这时,门内走出一个人,是碧玺,比以前丰腴了不少,初露少妇的媚态,她感激地看了晓云一眼,认真地看着涂牵,“要我与你成亲,可以。”

      涂牵脸上大喜,得意地看了晓云一眼,晓云皱眉,正要摇头,碧玺又说,“但是我这个人一向自私惯了,你心中有仇恨又怎能跟我一心一意,所以,要么与我成亲,要么放弃报仇,两者只能选一个。”

      涂牵如遭五雷轰顶,而且他不明白,这两者怎会有冲突,见他不明白,碧玺又说,“你与其他女人生下这么多骨肉血脉,这本是不忠,就冲这一点,我断不会跟你在一起,但事已至此,那些孩子是无辜的,你让他们替你去完成,本应该自己去完成的事情,这点无耻,他们能不能活着出来还是未知,这点可怜,若你能放弃报仇,让他们有个好归宿,我便答应与你成亲。”

      “我要能进去早进去了,陈怜死后,陈老寡妇防我跟防贼,等闲近不了身,大家都说人族最明白忠孝之事,我的父亲被虐杀,做儿子的想要替父报仇有什么不对?为何你就不能明白我。”

      “忠孝是人族传承千年的大道不错,但没说为了忠孝就要残害别人,好了,我不与你多说,不管你明白不明白,愿意不愿意,我的要求只有这一个,你答应了我就嫁给你,你若是不答应或者阳奉阴违,事后又来强迫我,我就敢毁了肉身,碎了魂魄,消散于天地也无怨无悔。”

      涂牵连退数步,连碎了魂魄这种事都能说出来,他知道此事没有挽回的余地。

      这般在山里又混了几日,涂牵回去时,温馨精巧的河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气魄崭新的砖瓦房,原本院中的七里香被连根挖起,胡乱堆在屋子外面的角落里。

      涂牵一时狂起,冲进房子里又砸又打,只将一室的家具尽数砸个稀烂才颓然地坐下,他是真的喜欢碧玺。

      这夜晚上,村里的孩子开始闹腾,先前只是出红疹,孩子痒的难受开始抓挠,越抓越痒,见了血都不停当,做父母的要阻拦,有性子不好的就露出小牙,昏昏的灯光下,牙齿又尖又长。

      有些母亲将丈夫推出去喊大夫,有些跟丈夫一起站在旁边惊惧发呆,还有些伸手动起孩子,又掐又拧,只想孩子小声点,不要吵醒更多人。

      寡妇是最先找上晓云的,灰离衣裳整齐的从耳房出来,当即给寡妇的孩子用了药,孩子不一会儿就安稳地睡去,寡妇只有二十来岁,生得有几分姿色,她目光不善地看了碧玺两眼,摇着孩子说道,“我一路过来很多家都闹起来了,这事只怕包不住火了。”

      “你的见识不俗。”晓云随意披了件衣服,坐在院子里的一张太师椅上。

      “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们陈宅势大,里正长子都是大夫人的女婿,这事儿,准是大夫人默许的。”寡妇有自己的猜测。

      “你想得到什么?”

      寡妇想的东西多,但是她知道做人不能太贪心,“离开陈家村。”

      “你以为山下的生活是那么容易的?而且你的儿子是半妖,据我所知,这世上还从未有过半妖出没,你想挑战当权者的好奇心?”

      寡妇瑟缩了一下,她连陈夫人、里正都反抗不了,何况是整个天下最有权势的人?

      “那我,该怎么办?”寡妇自迷茫中醒来,突然说道,“我的孩子不能去深潭,少奶奶,你可怜可怜我,只要孩子不去神坛,我什么都愿意做。”

      “你不嫌弃他?”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

      寡妇摇头,“我十六岁就死了丈夫,村里哪个男人不打我的主意,他们只想占便宜却不想娶我,只要有一个真心,哪怕是瞎子聋子,我也愿意嫁,后来我就明白了,与其靠那些猪狗不如的畜生,还不如靠自己,可是我丈夫已经死了,谁跟我生孩子?那些畜生的孩子,我宁死也不要,原本想着谁家的女儿养不活的,我就去领养,可那些人,宁愿将女儿溺死,也不愿送给我。”

      “我求而不得的宝贝,在他们眼中却弃若敝履,凭什么?”

      “小宝是上天赐个我的礼物,无论他是什么样子,我都珍他,重他,少奶奶,你即将为人母,是明白我的对不对?”

      碧玺宽慰住寡妇,略有些责备地望着晓云,“小姐,你看把林姐姐急成什么样呢,不要再逗弄她了。”

      晓云笑了笑,寡妇便觉得少奶奶浑身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明明容貌一模一样,却完全是另一个人,“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回去的路上将离大夫能治好小儿皮疹的事情散播出去即可,村里的孩子很快会受点磨难,你若心疼小宝,就带着他去一个地方,可你要想清楚,这个地方一旦去了,若是有一天我们失败,你们便是万劫不复。”

      寡妇听得迷迷糊糊,直到一个名字冒出来,梨花。

      她神色难辨了看了看晓云,点头抱着孩子出去了,容她思考的时间不多,这陈宅少奶奶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惯会试探人心,她虽然是个寡妇,何尝如此让对方瞧不起,一试再试。

      不出半里路,林寡妇的声音就远远传开了。

      碧玺笑,“林姐姐是个妙人。”

      “她差点拿眼锥子扎死你。”

      碧玺笑道,“若是跟她共侍一夫,我也不觉得委屈,等到夫君只能迎风洒一脚时,还是能斗嘴的伙伴有趣,男人呀,就那么回事。”

      晓云古怪地看了碧玺一眼,怎么年纪轻轻,比她还内心苍老,碧玺一边烧炉子准备多备点水,一边说,“小姐,你怎么老试探人心,这玩意儿不经试探的。”

      灰离自草药分拣中抬起头,“人心不古,不试探,怎知是不是好的?”

      晓云点头,碧玺也不是不明白,她只是心软得多,“离大夫,我看你知书达理,可是读过书?”

      碧玺知道他的来历,所以才好奇,灰离也并不隐瞒,“我小时候爱乱跑,父亲找我时被一猎户射杀,猎户是个鳏夫,不知怎么动了恻隐之心将我带回家,他原先念过书,无事时就搂着我在窗边读书,时日一久,我也不知该不该咬死他,当年全村搜罗狐狸时,他夜里放我走,担心我不认识路,跟了过来,却摔死在山崖下,我守在崖边不动,便这样落到了狐窝,所以有时候我也在想,人心到底是好,还是坏。”

      不想灰离的身世这么复杂,若他只是一个口不能言的狐狸,他的故事又会被谁知道?

      院子陷入沉寂,路子里的火星噼里啪啦一路炸开冲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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