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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白记(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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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边厢,男人依言来到童山山腰,眼前一座驾于两山边的小桥,衬着山上雾蒙水气,竟如升腾着仙烟,如梦似幻,俨然仙境。不觉,跨着的步子收窄了,就怕扰了此处的宁静和美。
待他上了桥,便见一白衣人儿立于桥中央,即不撑伞也不披衣,就这么淋着雨。不知怎的,一种莫名情绪涌上心头,他快步走上前,摘下斗笠给对方戴上,那人脸儿原先是对着山景的,此时却被他摆正了对着自己。由此,他才得以看清对方相貌:真美!他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这人肯定是仙女!因着震惊,他解蓑衣领带的手都抖了,解了好一会儿,都没解好。
‘仙女’不怒他自作主张给自个戴上跟自己气质完全不搭的斗笠,也不叱他手笨解个带子都花了好长时间,反而带着甜腻的笑看着他。叫男人把眼睛都看直了。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缓过欢跳不定的心,强装着镇定,把蓑衣小心披上‘仙女’的细肩,“虽是细雨但也带凉,还是不要淋着的好。”接着,男人又给‘仙女’整了整衣帽和被风吹乱了的发,这才不舍地告别。“你自己注意点,回家后最好煲碗姜汤喝了辟寒。我……我也要回家了。”
等男人转手刚走两步,‘仙女’便开口道:“请问公子姓名?”
男人一听到那细软的嗓音,顿时就软了腿,忙回过身去回答:“我叫林勇。”
“我叫白暮。”‘仙女’略带羞涩垂下头。
白暮、白暮……男人在心里默念对方名字,直至百遍,仍觉每念一遍,嘴里便甜一分。如果能娶到这样的仙女该多好呀!此时,他早已忘了何童说予他的‘上门娘子’,一心只记挂着山上的那位白衣美人。
于天上彩云盘腿坐着看戏嗑瓜子的何童仙人,眯着眼儿笑。这一对实乃天作之合。
随何童仙人话语,我们不妨挪步至二十年前的童山山上。穷人家孩子林勇小娃上山捡药草赚碎银,偶遇刚化人形的白暮,直逮着对方喊‘仙女姐姐、仙女姐姐’,白暮因刚幻人形,对凡尘人世了解甚少,并不知小孩儿口中喊的‘仙女’一词性别不对,只觉这孩子虽长得一般,却非常讨喜,便任他缠着。于是,少年林勇便给他说起了前些日子县长做寿时请来的戏班子演的‘白蛇传’。白暮听了,心生向往,便暗动妖法,造就这童山雨境,好候他的‘许仙官人’来借伞。
何童仙人将这往事透过随手画就的空悬镜儿赏完,便起身拂去衣上的瓜子壳儿。末了,意犹未尽地看了披着蓑衣斗笠的蛇精白暮,‘嘻嘻’地笑出声来。这蛇儿该是他未修仙得道前养在身边的那条的后嗣。当年他孤身一人在这深山野林里埋头修行,几多寂苦,无与人说,幸得身旁有一尾小蛇伴随,也算是解了三分寂寥。如今,这蛇儿能修得精法,实属难得,愿它之后岁月安然。何童仙人暗许祈愿,拂袖背后踏云而去。
也确如何童所言,不出一日,童山县下了二十年的雨收了。
三日后,县里林寡妇家的门被一白衣美人敲响,去应门的林寡妇一打开门便被眼前人儿的容貌惊得化成僵石,尾随跟来的林小弟和林小妹也一并呆立在旁。直至在屋里久候不见母亲弟妹归来的林勇也走去门口,那天仙似的人儿方才开口道曰:“我原是来归还蓑笠的,可是这蓑笠不知被我丢到哪儿去了,找不着了。”
林勇见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眼前,哪里还会去计较一件蓑衣一顶斗笠呢,忙安慰:“不用还了,不用还了。”
“真的不要?”‘仙女’白暮原本羞红的脸颊白了一点,眼眶里夹上几分雾气。“我原还想着还不了蓑笠,便把我整个人替了来还。既然你不要,那……只能作罢了。”
林勇闻言,手脚顿生力气,一把揽过‘仙女’贴着自己胸膛,心跳声儿震得如同擂鼓。“要!我要!这个必须得还。”
白暮嗔笑着打闹似的捶了林勇前胸一下,“这可是要了就退不得的,怕么?”
林勇不傻,三日时间足够让他想明起‘何童’到底何许人也,也多少猜得出这‘仙女’的身份。“不管你是人是妖,是男是女,是傻是残,我都绝不反悔!此情天地可证!”
至此,一段美缘得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