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春寒》爱吃苹果

1、雨燕出生

　　谁记得那条小路上你的声音
　　谁记得黑夜里你的哭泣
　　谁记得烟花破碎时的伤痛
　　谁记得翅膀断落的无助
　　不会记得
　　你不会记得
　　夜朦胧了曾经的幸福
　　泪淹没了过往的甜蜜
　　1990年2月，风和日丽。
　　张峰坐在灶台旁，不停地搓着自己的手。他看起来很紧张，眼睛不时地望向里屋。那里有他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
　　张庄有八百多人，大多都姓张。而刘黑子是这里唯一一家外姓人，也是这里的“霸王”。他是跟随父亲来的，谁也不知道他们来自哪，为什么来这，只知道他们来时包袱里装着珠宝。张庄人都嫌弃他们是外乡人，没有人愿意和他们说话。只是不知道哪天，刘黑子家盖起来张庄第一座瓦房，人们便忘记了“外乡人“，只记得刘黑子家有钱。看来钱真是好东西，他可以让一村人都接受你，甚至服从你。
　　张峰家世代为农，家里穷的叮当响。在他小时候，和他爹张老汉去王集看戏，为了一个烧饼被他爹狠打了一顿后，他就发誓有一天要出人头地，让全村的人都服从自己。那天，张峰在路上吃完了他娘弄的窝窝，肚子仍咕咕响，看到有卖烧饼的就吵着要吃。张老汉拉着儿子，骂道：“你个熊小子，吃啥吃”。
　　张峰脾气倔，不顾他爹的骂声伸手就拿起了一个热乎乎的烧饼，挣扎着咬了一大口。张老汉一下子就恼了，脱了鞋就开始打张峰的嘴。那鞋下去后，血便从他嘴上流下来。从那以后，张峰就变了，他不再是那副懒懒的样子，益发的勤快。只是那倔倔的脾气仍没改。
　　后来，张峰外出打工挣一些钱，盖了自己的房，还娶了邻村岳家的女儿岳梅。岳梅手巧心灵，深得张峰的喜欢，小两口每天早起晚归地忙活，倒也挣了不少钱。张家村的人对他都可客气气的，他也乐得接受。只是自从刘黑子盖房后，一切都改变了。大家似乎只记得刘黑子忘了他张峰，他那受得了这个气，见了刘黑子就哼一声走过，理都不理。刘黑子也不是好惹的主，对张峰也是心存不满。于是二人展开了“冷战”，一见面，两人就像斗鸡似地，你都能听见空气里的火花声。
　　今天，岳梅快生了。张峰一个人坐在灶边等着，他盼望着自己的孩子赶快到来，这样自己才能后继有人。他有一个伟大的计划——一定让自己的孩子走出去做个贵人，他甚至都能听到有人叫他老爷子的声音。到时候他一定让刘黑子“好看”。
　　灶台旁的张峰听到“哇“的一声，一下子跳了起来。刚出门口就看到张七奶奶笑眯眯地出来叫道：”是个胖丫头“。张峰愣了一下；”丫头？”但随即又想，反正都是我的孩子，都能有出息。
　　张峰绕过张七奶奶到了里屋。
　　岳梅躺在床上笑眯眯地给孩子喂奶，抬头看见张峰竟有些羞涩地笑了。张峰坐到床边说：“辛苦你了，梅子”。
　　岳梅没吱声，只是低头看了看孩子。
　　门外床来一阵笑声，岳梅笑道：“月平来了”。张峰赶紧走出去，笑道：“嫂子来了”。
　　“那是，梅子生孩子我不来谁来？”跨过门槛又嚷道：”是男孩还是女孩？肯定是男孩，我妹子这么有福气“。
　　“是女孩“
　　她愣了一下，随即又笑着说：“女孩也好，女孩贴心”。转身向里屋看看说：“我进去看看梅子”。
　　“梅子”
　　岳梅在里屋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为“男孩女孩”正不高兴，听到她要进来，赶紧挣扎着要做起来。
　　“快躺下，小心烙下月子病”说着月平扶着她躺了下去。
　　“来，我看看孩子”掀起婴儿头上的毯子，露出一个胖乎乎的小婴儿。
　　“哟，真胖，像张峰“。
　　“坐下吧”张峰拿了个小凳子进来了。
　　等到月平把她胖胖的身体塞进凳子时，它发出了“吱吱”的抗议声。
　　“张峰啊，你家凳子该修了”
　　他笑笑当做回答。
　　门外传来张七奶奶叫他杀鸡的喊声，他便出去了。
　　看到张峰出去，月平把凳子挪到离床近的地方，压低声音问：“你婆子来了没？“
　　岳梅一脸黯然地摇了摇头。
　　“这老不死的，真不讲理，亏你对她那么好。”
　　“别这么说，她可能忙“岳梅拉了下月平的袖子。
　　“她忙？忙啥自己媳妇生孩子都不来？“月平瞪了一眼岳梅，”你呀，就是太软，迟早她会找你麻烦“。
　　“找啥麻烦，张峰不是还在家啊“。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
　　岳梅抬头相外看了看：“咋回事“？
　　“肯定是王全那帮蹄子来看你了“。说着就看见王全，张慧，刘玲几个人进来了。
　　张峰拿了几张凳子进来，众人看了孩子，都说孩子胖乎乎的可爱。又说像他爸爸，以后肯定有出息。岳梅听着这些笑的开心，慢慢就忘了婆婆的事。
　　最后，月平说了一句：“我们回去吧，让岳梅好好休息会。”
　　于是众人一起离开了。
　　刚刚还热闹的房间一下子按静了，只听见婴儿的均匀有力的呼吸声。
　　岳梅想起刚刚月平的话，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她想起那天她告诉婆婆自己怀孕是她那副不在意的表情。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孩子会让她喜欢，会改变她对自己的看法，毕竟这个孩子使他们家的第一个孩子，是她的长孙。可是----
　　“怎么了？”
　　张峰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她们都走了？”
　　“嗯”，张峰看了看岳梅，“小梅，你是不是在生咱娘的气？”
　　“没有，怎么会呢”岳梅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那就好，呵呵呵呵，让我再好好看看我的小宝贝”。张峰笑着把孩子抱起。
　　“你慢点，孩子小。”岳梅看他那么喜欢孩子，心里也高兴了。
　　“你说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呢？”
　　“你做主吧，咱们不都是爸爸给孩子起名吗？”岳梅笑着看他。
　　“那我得好好想想，这可是我的宝贝“。
　　张峰说着还真思考了起来，只见他锁着眉头，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岳梅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就笑了。
　　过了一会，他忽然一跃而起，把岳梅吓了一跳，“怎么了，你？“
　　“哈哈，就叫雨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