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蝙蝠侠同人）》露浓

12、不死之名

　　周日下午阿尔弗雷德打电话来的时候芭芭拉正匆匆忙忙地准备前去韦恩庄园。前一夜她终于找到那个叫做腹语者的疯子，救出了被绑架的女子，顺便将腹语者送进了监狱。结局虽然还算圆满，她却少不了一身伤，更是精疲力尽一觉睡到下午，醒来后发现和比利约好的补习课大约是要迟到了。她正想着是不是过去的路上给比利带一小桶冰淇淋权作道歉，却接到了阿尔弗雷德的电话。
　　“芭芭拉小姐，我想在你到达之前我必须告诉你这件事情，”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带着平静也遮掩不住的疲倦和伤感，“昨天夜里比利受伤了——他不幸撞上了一个闯入蝙蝠洞的家伙。”
　　“天，那实在太糟糕了，那孩子没什么大事吧？等等——什么？”芭芭拉花了两秒钟才终于意识到阿尔弗雷德刚才说了什么，然后便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身微弱的叹息，不免让芭芭拉更是警觉。而当阿尔弗雷德终于解释清楚整件事她仍是说不出话来。芭芭拉一直劝布鲁斯对孩子要以诚相待，不光是达米安的事情，所有关于蝙蝠侠的事情都应该如实告诉比利。可就算如此她也不想让比利这样踩入蝙蝠洞中，独自一人解开所有的谜题然后直接落入与未知反派的对决中。
　　“布鲁斯先生还在处理联盟的事情，当然其实他完全没有办法对比利解释任何事情，他根本做不到，”阿尔弗雷德说，“理查德先生刚刚去了芝加哥。我是希望，芭芭拉小姐，你能好好和那孩子谈一谈。”
　　“我一定尽力，”芭芭拉低声应道。
　　芭芭拉到达庄园后，发现比利正独自一人在健身房里。他在跑步机上架了一本书，一边跑步还一边盯着书本嘴里念念有词，看上去平静得不像话，哪里像是刚刚被罪犯恐吓欺凌的小孩子。芭芭拉却又忍不住内里叹了一口气；一个十岁的半大孩子，哪里应该是这般自觉勤奋的样子，竟然还学会了一边锻炼身体一边看书！
　　“嗨，比利，”芭芭拉摇了摇手，尽量保持语音平和轻快，“你这是在读什么呢？”
　　“芭芭拉！”小男孩合上书本，从跑步机上跳了下来，高兴地说道，“太好了，你来了！我还担心你今天是不是有事没法来了呢。这个书使我们的英语拼写课本。明天有一个测验，我想再复习一下。我最近英语成绩好了许多，希望明天的测验也能得满分！”
　　“努力做功课是好事情，不过你这么忙碌，还需要一边跑步一边背单词，还是你跑步的时候记性更好？”
　　“跑步么？”比利耸了耸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多多锻炼，才能变得更强壮。我想能像你和迪克那样。”
　　“你是说当体操运动员还是干脆加入马戏团？你总不可能想要当个芭蕾舞蹈家吧？”
　　芭芭拉本是想开个小玩笑，但是这话说出来却完全没有玩笑的轻松。她当然知道那孩子说的是什么：比利想要加入他们的战争。不，绝对不行。别说布鲁斯，连她也不可能同意这种事情；没有谁能再次容忍一个十岁的孩子投身于这场战争，无时不刻地遭受死亡和痛苦的威胁。
　　比利的脸红了，他笑着反驳道，“芭芭拉，我已经道过谦了嘛！我当初不是故意取笑你跳舞的事情。我现在已经懂了，芭蕾舞者和体操运动员一样厉害的。”顿了一顿，小男孩换上了更严肃的声音，认真说道，“但是我想学格斗技巧，这很重要。”
　　芭芭拉坐了下来，示意比利也在她身边坐下，这才开口低声说道，“阿尔弗雷德跟我说了昨夜的事情。”
　　“阿尔弗雷德告诉你了？”比利眨了半天眼睛，然后恍然大悟道，“当然！你也是其中一份子。你是蝙蝠女侠么？还是蝙蝠少女？”
　　芭芭拉忍不住抿嘴一笑，道，“我是年轻的那个。蝙蝠女侠是一个来去无踪影的人物。我想大概只有布鲁斯知道她到底是谁；我曾经和她打过交道，也只能猜出她有军方背景而已。你大概也猜出来迪克是谁了吧？”
　　“嗯，夜翼，对吧？阿尔弗雷德说他去了芝加哥？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他不过是收到一些关于罪犯的信息而已。不用担心，他没事的。”
　　两人之间突然静了下来，半晌比利才迟疑地问道，“芭芭拉，我问一个问题，你可不要生气。不过提姆到底为什么离开高覃呢？这里是他的家吧？毕竟韦恩先生正式收养他了。难道……难道是因为他没有参与这个蝙蝠侠的事情么？”
　　“什么？当然不是！”芭芭拉握住小男孩的手，认真应道，“完全没那回事，比利。提姆去了别处是因为……算了，那个故事太长。但他当然是家族的一份子，就和你一样。他如今自己有个小队，也有很多职责，所以不能经常回家探望。”好吧，其实这话最多只能算是一半的真实，芭芭拉伤心地暗想，提姆大约也不想常常回家探望。其实他们这一群人哪里又能算一个家；若不是达米安的事，他们大约仍然全体在和布鲁斯冷战，就是几个“兄弟”之间其实也没有太多联系。
　　不过比利抓住的重点完全不一样。他说，“所以提姆也是这些事情的一份子！”
　　芭芭拉察觉到这番对话正飞速朝着她最不想看到的但恐怕又是无可避免的方向飞驰而去。但还未来得及筹划好对应，就只听比利大声说，“我，我想帮忙！”
　　芭芭拉深吸了一口气，及时阻止自己随口吐出那个“不”字。一个布鲁斯已是足够，比利不需要再应对一个。她定了定神，柔声说道，“比利，我很高兴你想帮忙，但是你不需要这么做。其实你根本不应该这么做。你觉得什么样的家庭会让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大半夜里穿梭在街头对付一群危险凶残的罪犯？”
　　“但是……”比利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凝重的表情。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这才两个字便停了下来。
　　芭芭拉觉得她大约知道比利要说什么，便小心续道，“达米安是一个特例，比利。他的母亲和外公是一个犯罪团体的首领。他从小就接受职业杀手的训练；布鲁斯刚找到他的时候他可真是一个小魔鬼。对于他来说罗宾更像是走进正常生活的转型，一个能让他用一身本领做好事而不是作恶的机会。他从小到大根本就没有过一个真正的童年，而如今他也再不会有了……”说到这里芭芭拉不得不再一次深呼吸。她静静地数到五，这才敢再一次开口道，“比利，布鲁斯或者阿尔弗雷德，还有迪克或者我，我们绝不想看到你的生活变成达米安那样。我们希望你能拥有一个健康快乐的童年，长大以后能做你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布鲁斯或者我们想做的事情。”
　　比利突然紧紧抱住了芭芭拉，喃喃说道，“对不起，芭芭拉，我不是有意要提起达米安的，还有之前那许多次，我只是……”
　　但是芭芭拉却无可抑制地倒抽一口凉气。她这一身伤当真不需要拥抱。比利忙松开手，甚至还跳开两步，就好像被烫着了一样。小男孩一脸惊恐与内疚，语无伦次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太蠢了！我不应该这么做的。是不是把你伤得更严重了？对不起，我……”
　　“没事的，比利，你放轻松点，”芭芭拉拉着他又是坐下，说，“我没事的，只是一时没预料到，其实也不是很疼。不过说到底这就是我的意思。你不应该像我们这样生活，比利，这样一身是伤甚至无法拥抱他人。”
　　比利看了她一眼，闷闷说道，“反正不管怎样我都没法拥抱你。”
　　这本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却不知为何让芭芭拉又一次说不出话来。她只能愣愣地瞪着面前的十岁小少年。而比利则是无比严肃地说道，“还有芭芭拉，我刚才不是想说达米安也当过罗宾，那也太……总之我不是要代替他，我知道我做不到。但是我想帮助你们。韦恩先生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曾经帮‘占领福西特’运动跑腿？我很喜欢我那个时候做的事情；我喜欢帮助别人的感觉。”
　　芭芭拉点头，“你也一样可以有很多种方法帮助别人。但是你完全不需要走上我们这条极端路，你不应该。好孩子，你这才十岁，请让我们尽到家人长辈的责任，让我们照顾保护你，好么？”
　　“但是我也想保护你们！昨天晚上我真是太没用了……”比利却又是站起身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我知道我有很多种别的方法帮助他人。我有在每天的生活中尽量帮助他人。但是这件事不一样，这不是关于其他什么需要帮助的陌生人，更多是关于你们：你和迪克和阿尔弗雷德还有韦恩先生，尤其是韦恩先生。他总是那样伤心和生气，我想就算我不是达米安，如果能陪在他身边，也总能让他稍微好受一些。蝙蝠侠身边一直都有罗宾的不是么？蝙蝠侠需要罗宾。”
　　“但是不需要是你，”芭芭拉有些底气不足地反驳道，“不应该是你。”
　　“我知道现在我是当不了罗宾，我完全不够。也许我永远也训练不到你还有迪克的水平。但是我想努力试试，”半大孩子直视着芭芭拉的眼睛，“我希望能帮到你们，成为你们的后援。你会帮我么？帮着我试一试。”
　　“我不能代替布鲁斯做这种决定，谁也不能。”
　　周围又是安静下来了。比利瞪着芭芭拉，而芭芭拉却只能扭过头去看着墙壁。最后比利问道，“那么你们是怎么开始的呢，芭芭拉？韦恩先生是怎样同意你们加入的？”当芭芭拉许久仍然不开口他不禁有些失望地添了一句，“你连这个都不能告诉我？”
　　芭芭拉叹了一口气。她转回头去望向比利，这一瞬间她便明了真得没有什么办法能拦住眼前这个半大孩子了。比利的蓝眼睛里闪烁着如此坚决的光芒，那么明亮，那么锐利，完全和他那张圆圆的娃娃脸格格不入。他们都是那样的，那群小鸟们。布鲁斯为什么总能捡到最疯狂的？那些无所畏惧也不容拒绝的少年们，一个个追着蝙蝠侠成为同样的战士，至死不渝。
　　当然，或许她也没有资格说那群小鸟“疯狂”。
　　无论如何，如今她总得做点什么有用的事情。如果不能彻底拦下比利，那么用一点格斗课程拖延一下倒也无妨，更何况既然布鲁斯还没反应过来（或者说不愿面对），总有人需要留意着比利。她站起身来，认真地对比利说，“布鲁斯接受我们因为我们用实际行动向他证明过，我们有足够力量和恒心选择正确的行动，并且也能保护自己。这需要很多训练和积累。听着，比利，我不是已经在教你格斗术了么？我可以继续教你。我可以教给你我所知道的一切，但是最终这个决策属于你父亲，至少在今后的八年内如此。”
　　比利的笑容灿烂得仿佛太阳。他说，“我不能要求更多了。谢谢你，芭芭拉，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抱你一下。”
　　芭芭拉亦是微笑。她环住小少年的肩膀，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是个好孩子，比利，”她说，“来吧，我陪你背单词，然后再来看看上次教给你的两招你练得怎么样了。”
　　其实并不应该是这个孩子，那么年幼无邪的一个人，既没有内心的恶魔需要平伏，也没有被悲剧压倒需要振奋，更没有什么无法追回的遗憾需要弥补。多半终究不会是他吧。
　　但是总会有人出现的。便好像蝙蝠侠一样，罗宾是一个不死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