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守不说爱》星舞

1、第 1 章

　　第一章

　　2007年圣诞夜

　　今年的圣诞格外冷，细密的雪花悠悠然的从天而落，在干枯的树枝上积起一层毛绒绒的白，倒也装点出几分圣诞的气氛。霓虹闪耀的酒吧街上空，到处都弥漫着纸醉金迷的颓废气息。前阵子一帮博士硕士的不是搞了个联名上书，要求取缔圣诞节这种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节日嘛，闹腾了一阵子看来也没啥效果。看看这街上车水马龙的繁华劲儿就知道，这么好的刺激消费拉动经济的机会怎么能取缔呢。管他是不是资本主义，能赚钱就行了，这年头，活着不就图个开心嘛。甭琢磨太多，累。凡事儿都上纲上线的多闹心。

　　雪越下越密，连地上都积了薄薄的一层白。一个衣着前卫的小青年揽着两个长发美女走出“暧昧之城”，晃晃当当的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嚣张的红色保时捷，拉风而去，空出的车位里缓缓停进一辆银灰色马滋达。

　　“这边，这边。”苏乐刚推开门，就看见郑松在吧台里向他挥手，他脱下外套交给门口的服务生，笑着走到吧台边。

　　“才来啊，大伙都等你半天了。小K，三号桌的。”郑松把调好的酒交给服务生，拉着苏乐走向二楼的VIP包厢。

　　“恩，路上有点塞车。”苏乐看看表，十一点半。

　　走上二楼，包厢里男男女女进进出出，走道里人来人往。

　　“苏老师？！快看，是苏老师！”

　　正走着，身后响起一阵喧哗。二人顺着声音看去，不远处的包厢里走出几个穿着火辣的年轻女孩，裙子短到不能再短，大冬天的，也不知道冷。苏乐笑着冲她们点点头，那几个女孩立刻炸开了锅，回头对着包厢里的人叫道：

　　“我们院苏老师，快来看，就我老跟你们说的那个特象赤西仁的超级帅哥。”

　　“苏乐，你们院的学生啊，够能折腾的。不过你这张脸长的是挺招人的。”看着已经走到VIP包厢门口的苏乐，郑松在后面跟着那帮小姑娘起哄似的叫道。

　　推开包厢的门，里面已经横七竖八的坐了一群人，不用看，霸住麦克风不放的，铁定是张伟。当了这么多年的麦霸，仍然很难不跑调的把一首歌唱完，大家被他慌腔走板的歌声荼毒了这么久，竟然越听越习惯，还怪顺耳的。

　　“苏乐，来来来，哥几个有些日子没一块喝酒了，今晚要是不把你撂倒，哥几个决不罢休。”

　　“黄嘉旭，你行了吧，你仨挑苏乐一个，还有脸了啊，一大老爷们也真好意思说。”说话的，是今晚在座的唯一一个女人，李丹。没人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跟这帮大老爷们玩一块儿了，好在她性格豪爽，大家也都没人把她当女人看，尽管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

　　苏乐笑着走到他们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看着刚才还要跟自己拼酒的黄嘉旭此刻正跟李丹吵个不亦乐乎。他俩吵吵了这么些年，估计早晚有一天得吵进结婚礼堂，只不过两个神经大条的当事人还没有发现这一点。

　　“苏乐，苏悦最近怎么样？”郑松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悄声问道。

　　“没消息，估计还满世界跑呢，她闲不住。”苏乐轻轻晃着手中装着红酒的高脚杯，有点心不在焉的说。

　　“前阵子听说她离婚了？我知道钟涵这么些年都没忘了她，他俩还有戏没？”郑松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模样吸引了一屋子人的注意力，可也不能怪他们，都一块长大的人，苏悦和钟涵这档子事是挺让人闹心的。

　　“等钟涵来了你问他去。”苏乐眯着眼，笑着说。都二十五六的人了，八卦起来真是不逊于那些时髦小姑娘。

　　“切，就他那暴脾气，谁敢问，哥几个这不替他着急呢。”黄嘉旭很是深沉的遥遥头，抓起一瓶啤酒，咕嘟咕嘟豪饮，看的李丹直瞪眼。就这时，包厢的门开了，十点开始的聚会，十二点才到的，正是钟涵钟大帅哥，看他西装笔挺那样就知道铁定是刚从公司加完班。

　　“松子，下面有人嗑药，你可小心点。”钟涵拎起坐在苏乐身边的郑松，自己坐了下去，顺手扯下领带扔到一边，腿搭到茶几上，整个人懒懒的靠在沙发里。

　　“有这事儿？我得去问问涛子，最近他那边是折腾的有点狠，万一为这事把自己折进去，老头子还不得直接拿枪蹦了我。”郑松边说边走出包厢，这事虽然哪个酒吧都有，但是就怕你好死不死的倒霉撞枪口上。

　　“钟涵你小子眼儿里还有没哥几个，你看这都几点了。”黄嘉旭扔给他一瓶啤酒，摆明了得先自罚一瓶。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小子是的那么悠闲，我公司垮了你养我啊。”听钟涵的声音，确实是挺累。

　　“黄嘉旭，你整啥呢，哪回哥几个灌钟涵喝酒不都被苏乐给挡了，就苏乐那酒量，你这不自己找醉呢。”说话的是张伟。这厮终于嚎够了，惬意的扔下麦克风，摊坐在沙发上。

　　苏乐把玩着手中的开瓶器，眯眼笑着也不说话。

　　“张伟你还甭激我，今儿哥哥兴致上来了，这么着吧，钟涵苏乐，我张伟，咱二喝二，李丹你给哥几个当裁判，难得聚一回，就算喝倒了也高兴。”黄嘉旭一边嚷嚷着一边拉开阵势，看来真有点不醉不归的意思。

　　钟涵看看身边的苏乐，只见他微笑着点点头，开了两瓶XO，把面前的四个杯子倒满，看的张伟他们一楞一楞的，苏乐这厮不是玩真的吧，那水晶高脚杯怎么看都能装个小半斤。钟涵调整了一下座姿，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苏乐的侧脸。

　　长城不是一天垒起来的，事实证明，酒量这个东西，确实也不是一天能培养起来的。郑松找了几个服务生帮忙把黄嘉旭和张伟塞进车里，跟李丹一起把他们挨个送回去。尽管苏乐神态自如，丝毫没有喝多的意思，钟涵还是坚持要开车送他回家。

　　车上，苏乐点上两支烟，递了一支给钟涵。

　　“今晚又加班？”苏乐问。

　　“恩，年底了，有点忙。”钟涵转头冲他笑笑，哑着嗓子说。

　　“今晚住我那吧。”苏乐探手覆到他额头上，皱眉说。

　　钟涵点点头。浑身疼的要命，要他开回去他也没力气了。

　　“把车停路边，我来开。”苏乐熄灭了手中的烟，指着路边说。

　　“没事，快到了。”钟涵也熄了烟，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清凉的触感流遍全身，身上好象也没那么难受了。

　　**
　　苏乐的公寓离市中心不远，是专门为白领单身贵族设计的商务套房，物业管理跟国际接轨，方方面面的服务周到的跟住酒店似的，就是价钱贼贵。把车停进地下车库，两人坐电梯直接上了十八楼，一层四套，苏乐买了朝阳的两套打通了，专门隔出了一个琴房。

　　“苏乐，帮我按按，浑身疼。”钟涵趴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闷声道。

　　“你还知道疼啊，又发烧了，你这个月发几次烧了。”苏乐扫了他一眼，双手轻轻的在他身上按着。

　　“舒服。”折磨了他一天的疼痛在苏乐媲美专业手法的按摩下一点点消退，僵硬的肌肉渐渐放松开来。

　　按了一会，苏乐站起身走进厨房，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药，又倒了杯温水。

　　“你就可劲折腾吧，把药吃了去洗澡。”说完，转身走进琴房，关上了隔音门。

　　钟涵吃了药，坐在沙发上盯着琴房的门出神。苏乐四岁开始学钢琴，这么多年下来，钢琴已经成了他的寄托。每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坐在钢琴前，一遍遍的弹着，最长的一次弹了五个小时。苏悦走了以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跟苏乐的关系就变成了今天这样。他觉得自己特自私，苏悦刚走那会儿，他总是在苏乐身上找她的影子。他们是龙凤胎，眉眼里确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很多次喝醉的时候，他总会情不自禁的把他的脸跟令外一张脸重合在一起。苏乐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知道自己在从他身上寻找寄托，但是却没有抗拒他的亲近，这些年一直陪在他身边。现在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苏乐身上寻找着苏悦的影子，亦或是苏乐早已变成了他生命中习惯的存在。

　　“想什么呢，还不去洗澡。”

　　“恩？苏乐，你觉得咱俩是什么关系？”钟涵抬起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琴房出来的苏乐，开口问道。话一出口，又有点后悔，潜意识里，他并不想打破眼下这种暧昧的关系。

　　“发小。”苏乐淡淡的说。

　　“张伟黄家旭他们也是咱发小。”钟涵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你空虚我无聊，大家正好抱一块打发时间。”苏乐坐在沙发前的原木茶几上，声音冷静的令人发指。

　　“你这人整个就一没心没肺。”钟涵盯着他狠狠的说。

　　“我从小就这样，你才发现啊。”二人面对面的坐着，空气有点冷。

　　对视片刻，苏乐那张精致的面孔上始终平静无波，看的钟涵心中莫名火起，站起身大步走进洗手间。

　　苏乐默默的坐着，漂亮的眼睛里此刻填满了浓浓的落寞。钟涵，这样就很好了，你我都无法再要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