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找上门》奈娓娓

55、再次相遇

　　一个月后......

　　这天中午休息时分，沈西艾在走廊里遇见了席珵。

　　“好久不见。”席珵开口道。
　　“嗯。你…怎么来了？”沈西艾略有些迟疑，问完话便淡笑着假意别过目光和走廊里路过的同事打招呼。可只要一眼，她就清楚知道席珵瘦了，两颊比起以往略有凹陷，下颌也更显瘦削，镜片后面的眼里有细细血丝。

　　“节目组找我来录一期节目。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好。”

　　两人在餐厅等菜期间席珵道：“最近是不是很忙？”
　　“嗯，新部门事情很多，老部门也有些需要参与。”沈西艾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对了，听说席氏最近资金出现问题，席未均正在动用关系筹钱是真的么？”
　　“席氏的事我从不过问。”
　　“……哦。”沈西艾放下杯子，眼神有一丝闪烁，“那你还记得美景再次入院那天，我说我见到一个中年女人和她有些争执，你说你不认识她。”
　　“嗯。”
　　“那时梁辰也说不认识她。”
　　“嗯。”
　　“梁辰说谎。”
　　“？”

　　“大约一个月前吧，就是我喝醉的第二天……”沈西艾说到这里脸上莫名有一丝发烫，顿了顿还是继续说到，“那天我看到那女人上了梁辰的车，看他们的态度不像是刚认……”
　　“这一个月，你怎么样？”席珵轻轻摆弄着手里的水杯，打断沈西艾的话。
　　“……我……我还是老样子。”沈西艾闻言一愣，垂了垂眼皮，复又抬起对上席珵，不再询问他关于其他人的事，而是缓缓张嘴，“……你呢？”
　　“不好。”席珵说的很直接，定定看着沈西艾，眼眸里流转黯然，沉默片刻后脸上又浮出淡然笑意，“秋天是整形旺季，手术很多。”
　　“哦……嗯，多注意休息。”沈西艾把桌上的水杯拿起来一口气喝光。

　　菜品陆续端上桌了，因为店里在搞活动所以赠送了他们一瓶红酒。
　　沈西艾下意识望着这瓶酒出神，想起了那天在酒吧里喝得烂醉……

　　“那天……我是说一个月前我喝醉那天，后来，你是不是……来了？”
　　“……嗯，顾敖打给我。”席珵停下筷子，抬头看沈西艾，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你和卫兰喝了很多。”
　　“……我，我喝醉了说过什么么？”沈西艾小心翼翼地试探。
　　席珵大概是看出沈西艾的心思，稍微回忆了一下：“说了很多。”
　　“很多？”沈西艾立刻绷紧神经，“都说什么了？”

　　“……”席珵望着她不语，深沉的眼神好似要把她看穿看进心里，好久才轻轻张嘴，“说了很多，但听不清。”
　　“……”沈西艾一愣，心里一颗大石落地，但随后又有些许莫名的失落感。
　　酒后爱胡言乱语的她，原来没有借着喝醉吐露些什么……

　　“你们为什么喝那么醉？”
　　“……”

　　**

　　饭后沈西艾和席珵一起回台里，下午席珵要正式开录节目。

　　走廊里沈西艾遇见了金瑶，虽然她如今是“美人”的固定嘉宾，可沈西艾却在席郁山寿宴过后再没有跟她打过照面。今天突然偶遇，倒也没觉有什么尴尬。

　　不知为何，沈西艾总觉金瑶神情没有以往的高高在上，反是略有颓丧。身边经纪人跟她说着什么，她也只是默不作声。
　　两人交会而过，互无招呼。

　　席珵进棚录影，沈西艾回办公室工作。

　　难得她今天不用加班，而席珵也在录制了一下午节目后从影棚出来。两人在沈西艾办公室门口相遇。

　　“找我？”沈西艾下意识开口，说完又觉有些不妥。
　　“一起吃个晚饭吧。”席珵道。
　　“……”沈西艾犹豫未语。
　　“有事就算了。”
　　“不如我请你吃炸鸡？”
　　“……”

　　最近卫兰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她的炸鸡小店上，徐楠走后她独自一人苦撑了好几天，前不久才招到新人。

　　沈西艾带席珵到卫兰店里安排他坐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然后轻车熟路地走到料理台后面帮卫兰收拾东西。卫兰抬头看见她，忍不住撒娇耍赖地喊一句“死西艾你可算不加班了，终于肯来帮我了。”

　　沈西艾撇撇嘴没理她，而是回身冲门口的席珵问道：“吃什么？我给你弄。”
　　卫兰闻言，这才抻脖子往外看了一下，随后转回来瞪沈西艾，嘴里低声埋怨：“怎么也不告诉我49也来了？！”说完又笑对席珵，“席珵也来啦？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嗯，一个月了吧。”席珵点头。
　　“……”卫兰转过头吐了吐舌头，一个月前……可够尴尬的。

　　“这里就你一人在忙么？”
　　“还有一个人，去送外卖了。”
　　“嗯。”

　　席珵和卫兰还在聊，沈西艾已经麻利的做好了一些吃的端到席珵桌上。

　　“你好像是第一次来卫兰的小店吧？”此时没什么客人，沈西艾拉开椅子坐到席珵对面。
　　“哦，对啊，梁辰和顾敖都来过，你还没来过呢？！”卫兰闻言也接了句下茬，说完眼神突然暗淡下来又转回身沉默地收拾料理台。

　　“……卫兰怎么了？”席珵敏锐地发现她的不对劲，低声问沈西艾。
　　“其实我也不知道，但自从那次喝醉之后，她和顾敖好像就……”沈西艾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摊了摊手，希望席珵能懂她的意思。
　　“嗯。”席珵未多追问，只淡淡点头。
　　“最近你和顾敖有联系……” 沈西艾还没问完席珵的手机就响起来，是席家老宅的来电。
　　他看了一眼没接听，只继续看着沈西艾等她说完。沈西艾点手示意他先接电话，席珵顿了顿这才接通。点头应了几声说了句“我尽快回去”便挂了电话。

　　“有事？”沈西艾见他挂了电话便扬眉问道。
　　“嗯，家里有些事。”席珵道，“但是不……”
　　“哦，那快回去吧，高速上开车小心。”沈西艾说着起身打算送席珵出去。席珵的话被噎了回去，抬头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是很迫不及送他走的样子，随后垂眼起身，往外面走去。

　　门口，沈西艾冲席珵挥了挥手，席珵微微扯了扯嘴角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沈西艾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情愫。

　　一个多月没见，她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工作上。用满满的资讯、材料、通稿把自己包裹起来，让自己没有一丝空隙去胡思乱想。
　　她自认为做得还不错，至少没有人觉得她工作有什么疏漏，精神有什么恍惚，还是情绪有什么大的波动……

　　只不过这一切她以为的云淡风轻都在席珵出现的那一刻又变得风起云涌。心里的平静被一个眼神就猛烈击碎。他瘦削的脸颊和布满血丝的双眼都让沈西艾心中浮起隐忧。

　　沈西艾握着店门把手，两眼紧紧盯着席珵背影，他走得很慢，她能数得过来他的脚步，他一步步走远，远离沈西艾的视线就如同远离她的世界……

　　不知怎么地，沈西艾突然一个箭步冲过去，停在席珵面前……满脸通红。

　　“怎么了？”席珵眼里闪过难以捉摸的神色。
　　“……”

　　沈西艾不语，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不，其实她知道，她一早就知道了。

　　她喜欢席珵，喜欢到她自己也莫名其妙，却又碍于一个已经不存在了的人，令她纠结两难。

　　长久以来，沈西艾的每一次恋爱都是以被劈腿而告终。这让她也开始怀疑自己这块内外兼修的瑰宝怎么就无人赏识。

　　也可能是因为这样她就变得更敏感更不愿投入，在感情里最看重自己的感受，想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但凡有一丝丝不好的苗头，就立刻全身而退。

　　细想想她和席珵甚至不算是一段真正的感情。在这段关系里，沈西艾一直认为从一开始就是她处于主动的位置，这对于一个在过往情感关系里一直处于上风，被动等人来追的人来说，似乎是做了什么特别委屈特别妥协特别了不起的一件事。

　　所以当她知道席珵与闻悦的事情之后，立刻做出了对自己有利的决定，那就是远离席珵，远离一个心里并不是百分之百只有自己的人，远离一个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可能伤害到自己的人。
　　然而情感就是这么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东西，待你一头栽进去的时候，一切就都不受控了。

　　“……”席珵不语，定定看着沈西艾，眼里神色复杂而多变。
　　“……我有话想跟你说。”沈西艾犹豫踟躇，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开口。
　　“……嗯。”席珵喉头滚动了一下。看她那副把心一横的架势，不知道她是不是要再一次下定决心做出什么决绝的决定。席珵只觉自己的心脏突然就跳得发疼，撞的胸腔咚咚作响。

　　她该不会是想把醉酒时的话在清醒时再说一遍吧？！

　　顾敖打电话告诉他沈西艾喝醉的那天晚上，席珵一路闯红灯到了酒吧。

　　沈西艾已经眼圈通红栽倒在沙发上，一边大哭一边满嘴胡话。席珵想带她离开，她却躺在沙发上哭闹着根本不让人近身。席珵只好凑上前强行将她打横抱起，任她怀里肆意踢打，胡乱挥手，只是收紧自己的手臂防止她摔到地上。

　　席珵把沈西艾放到副驾驶上，带着同样喝醉的卫兰及脸上有清晰五指印的顾敖去附近的酒店。他把副驾驶位放斜，剥开她乱动的手脚替她绑好安全带。见她还胡乱挥手妨碍他开车，干脆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牢牢锁住沈西艾的两只手。

　　起初手上还要用些力道防止她挣脱，慢慢地沈西艾也安分下来，手上没了和他抗衡的力量，只安静躺在那里，席珵也缓缓放松手臂，手却还放在她的上，不时微微抖动拇指，摩挲着手下的柔软肌肤。

　　沈西艾时不时呓语，卫兰倒是被顾敖放倒在后座，脑袋枕着他的大腿，睡得很沉。

　　“他们为什么喝成这样？”席珵见两人都安静下来，便一边开车一边问后面的顾敖。
　　“我怎么知道？！”顾敖一张嘴就没好气。
　　“你不是和她们在一起？”
　　“我只是刚好也在这家酒吧而已！”
　　“你的脸怎么弄得？”
　　“……”顾敖闻言一顿，然后目露凶光垂头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卫兰。

　　这不是她第一次打自己了。打人不打脸，可她呢，专挑脸打，还专挑有别人在的时候，这行为简直恶劣到让人难以忍受。

　　席珵见顾敖不出声，抬眼往后视镜瞧了瞧，见他恶狠狠地盯着卫兰，心里隐约有了些头绪。

　　“你是不是又强行做了什么卫兰接受不了的事？才……”
　　“放屁！”顾敖闻言倏地抬头，恶语相向，“好几天我都没看见她了。从你家出来以后，我倒是去她店里找了她，也没看见她人啊？！晚上就被她无缘无故打了！艹！我以后绝不会让她再喝酒！”

　　还真是卫兰打的啊？席珵垂了垂眼睫，那这俩人为什么喝这么多？！

　　“是不是你和沈小姐有什么问题了？”
　　“……嗯？”
　　顾敖突然出声，席珵愣了一下神。
　　“我说你，是不是下午和沈小姐谈崩了，沈小姐拉着卫兰去借酒浇愁的？！”
　　“……”

　　到了酒店门口，席珵先帮着顾敖拖卫兰下了车，才又走到副驾驶位置把门打开，站在车门外帮沈西艾解安全带。

　　“是去借酒浇愁么？”席珵看着沈西艾的睡颜低声地问，“我让你那么为难了么？”

　　沈西艾睡得昏沉，席珵俯身将手臂穿过她后背和腿弯，沈西艾身子一歪靠到了他怀里。席珵小心翼翼把她抱出来，沈西艾却因为被挪了位置而眉头紧锁，“别动我，别动……”

　　席珵听见她说话，正动作的手臂在半空僵了一下，见她又不语才继续抱她往酒店里走。

　　谁知才迈出一步，沈西艾又出声音，那声音里混了埋怨痛苦的哭腔：“席珵，席……珵……你混蛋……我再也不想见你，不……见……了……不用……见了……不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