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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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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沐希低首立于树下,抽出别在腰间的长剑。她沉着气,人剑合一,轻风拂起的一刻,双脚一跃,空翻一圈,手中的剑更是耍了几个招式,如虎添翼。
只见她落地之时,一时的不察竟失足踏于尖石之上,眼见将先头着地,不见半点慌张,持剑挥动,以剑作支点,借力打力,剑刃随之振动,平稳下地后正要反手把剑收回鞘中时,动作一顿。
她敛眸轻笑,持剑而立,反手将鞘扔到站在一旁的女书生。
“送你吧,成为鞘。”
“这鞘并非凡物。”楚芜话音一顿,意有所指地道:“恪亲王的物品,我可不敢收。”
“此物,曾经是他的,也曾经是我的。”了然于心的慕容沐希轻语道,语气之轻彷佛会随风而去。
“是吗……”楚芜呢喃一句。
慕容沐希浅浅一笑,双目放空挑望蓝天白云。楚芜误以为她尚有话要言而缄默。
瞬间,寂静无声。
“可还有事?特意前来寻我.”
“有人要见你。”
“不见。”慕容沐希笑吟吟应道,全然不见楚芜因她的回答而骤变的脸色。
又或许是,刻意不见。
“不能不见。”
慕容沐希笑意不减,缓步迈至楚芜的身边,抬手按下她的肩膀。猝不及防,不曾习武的楚芜惊呼一声,顺着慕容沐希的力度矮下身体。
“冷晞!”
“不是不见,不过是时候未到。”
话毕,慕容沐希脚尖一旋,使出轻功离开庭院。
目送她离去的背影,楚芜先是一愣,下刻便惊惶失色,跌跌撞撞往内院跑去。
“阿冰、阿冰!”
就在楚芜匆促寻找夏言冰之时,慕容沐希已然回了一趟客房取回自己的东西,甚至骑着自己的小驴离开宁安城。
故此,夏言冰在得到楚芜的消息时,正想要阻挠慕容沐希的离去,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离开了将军府,得到消息的慕容沐希再次穿回那一身男装,慢腾腾地任由小驴漫无目的行走。
她眉眼一弯,愉悦轻哼童谣,枕着双手整个身子半依半躺在驴子上。直到经过前方停泊于路旁的马车时,一只信鸽从马车飞出停在她的腹上。
慕容沐希抬起玉手轻抚信鸽,指腹轻点朱唇,笑吟吟望着信鸽,忽然间,她坐直身轻举起信鸽凑近,道:“看上去可真肥美,比起上一只,肉汁似乎更多。”
信鸽极有灵性似地在她的双掌间瑟瑟发抖,如豆般大小的眼珠直视着慕容沐希。只见它小心翼翼地一跳一跳地跳出她的双掌间,同时伸出小腿,因而露出被绑在腿间的小信筒。
慕容沐希噗嗤一笑,再次依着驴子:“挚友家所培养的信鸽可真有灵性。不吃你了,小家伙。”
慕容沐希放任信鸽待在自己的腹部,悠哉悠哉地翻阅信纸。只见纸上字迹铁画银钩,苍劲有力,内容也不过书写了短短两句:
日落西山,清风徐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纸上书写了两句并不韵味的诗句,诗句以四言所组,似诗又似成语。
见到此句,她心里一喜,腰肢直起,秀色的脸有一瞬的喜形于色,却在下刻又复平静。
只是眼中兴奋迟迟未能褪去。
慕容沐希一下又一下地拍打信鸽,只见它拍打翅膀似乎想要躲开她的手。
此时,马匹奔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急促得犹如危在命旦。
她扯了外衣,让自己不至于看上去十分狼狈。马声渐近,却不见一影,忽然一抹银光直逼她的脖子。慕容沐希伸了伸脚踢了驴子一下,因痛楚而急步向前的驴子引领着她躲开了那一抹突如其来的银光。
一击不中,银光化为人影,再次攻向慕容沐希。慕容沐希反应不慢,一个翻身滚下驴背,同时抽出从不离身的细剑。骤然间,刀光剑影,刀刃互击,慕容沐希提剑迎战,又是一个下砍上挑。
她不敢轻敌,也不敢忽视仍藏于草丛堆不愿现身的人。
毕竟对方是敌是友,暂且未知。
对打的同时,慕容沐希的大脑运转极快,你来我往互相喂招的同时不忘分析现时环境。
若是力气相比,不消一秒她便会落败。不是力敌。若是在对打间寻出对方的弱点,这点有困难,暗中仍有一名未知敌友的存在。不能强攻。
如何是好?
正当她仍在思索下招时,长期与师父过招的习惯让她身体先行于大脑,稳定下盘抬手细剑于头上横扫,手腕转动借力打力似的硬生接下对方的一招。没成想,这一招却成功地挡下一击。
脚尖跕起原地一旋,让细剑摆脱了对方的刀同时又在那人的脖子留下一道血痕。那人因为慕容沐希突如其来的一招被逼得后退几步,而这几步洽洽中了她的一计。
只见慕容沐希纵身一飞,袖中数枝银针尽数而出,那人只得利用手中刀将银针与自己阻隔,待得那人回神忆起自己的目标时,慕容沐希已然坐回驴子上。
纤纤玉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再次飞回来的信鸽,如墨般浓淍的黑眸不藏一丝情绪,清秀美丽的脸孔,一笑百媚,却让人暗生寒意。偷袭慕容沐希的那人此时已冷汗直冒,手中的刀险些握不住。
这一点,也没逃过她的双眼。
可她并没有着急,又或该说,她不必着急。
事实上,也如她所想,就算驴子慢条斯理地从官道离开。那人也并没有追杀或者脱身离去,只是保持方才的姿势目送慕容沐希离开。
这一切不过是慕容沐希下了毒,而那人中了毒。
待得慕容沐希的身影不见,也无法追赶上的时候,那人的身体终于能动了。可是,除掉的任务却再也无法完成。
不仅是追赶不上,更是打不过她。
只是刚刚的几个交手,非但奈何不了她,也无法在她身上下追踪粉。
偷袭者在无果后,便回到马旁利落上马离去。而草丛在发出几声窸窸窣窣后,便没了声息。
这一刻,刚刚经历了一场打斗的官道片刻宁静,回复该有的环境。
一辆马车慢慢地驶进去,车夫脸上残留恐惧,目光溃散,却也竭尽所能警惕四周防止遇上江湖人,再度面临刚刚那一幕。
“停车。”一个悦耳的男声从车内传出,伴随的是几声咳嗽。
车夫立马勒紧绳索,马匹因为突如其来的勒紧而发出嘶嘶的叫声,前蹄子高举凭空蹭了一下。
安抚好马匹,车夫才道:“客、客官?”
“无碍。不过是不小心掉了一件东西,想要捡回。”男人似乎身体不好,不过解释两句便又传来一阵咳嗽。
他掀开帘子,探身下了马车。车夫想要男人赶紧回到车箱内,好让他赶紧完成这个生意策马回家。
男人缓步走至车箱旁,弯腰在地上将一条丝巾捡起,如同获珍宝的藏于袖中。之后,他便回到马车内:“走吧。”
“好咧!”车夫吆喝一声,策马驱动马车往前驶向。
男人端坐于车箱内,紧握丝巾,片刻却又松开了手。只见丝巾如被刀切般成丝状落于地上,一丝丝的丝巾里露出一张细小纸条。
只见纸条上被人用刀刻出四个字:
化身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