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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天降的狱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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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温承汝徘徊在阳添妤的门外,见她打开房门走出便笑着迎上去。
“师妹,等你许久了,师父有请。”
凤霄殿中,虔厄正座上端坐着,见阳添妤到来,起身走到她面前。
“妤儿,一夜睡得可安好?”
阳添妤恭敬地作了一揖,“多谢师父关恤,安好。”
见她严肃拘谨的动作,虔厄叹了口气,也不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小妤,你的努力为师不是不知,你夜夜在林中练习御剑,为师也都看在眼里。自你御上剑起,你就该发现你的仙力增长,甚至如今你的佩剑都已经认可了你。你定是不觉在一年的苦练里,你自身已经完成了旋照、开光、融合、心动、灵寂五个阶段的修炼,你已经不再困乏、饥饿如初。不过,灵寂后下一阶段——元婴,若是单靠你一人,度元婴恐是……”
虔厄顿了顿,又道,“今日已是七月初,再过半月,就是人界的中元节,届时鬼门大开,阴气最重的地方就是距离天墉两日步程的长昔,百鬼所拥有的力量非凡,如果你能将它们取来……为师便能祝你一臂之力,提前将你送入元婴,一旦元婴度成,你便真正拥有仙身了。”虔厄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阳添妤。
“百鬼的修炼都比你久远,定是没有那么容易被降服。若你碰上了阴险狡诈的鬼君,更是要多加小心。此去凶险,一不小心就可能送了命,你必要考虑清楚。”
阳添妤低头默默地注视着手中的白瓷瓶,沉默了半晌,突然抬起头,看进虔厄的眼,对他婉然一笑。
“师父,我去。”
虔厄点点头,“山脚下有小舟,出行刻不容缓。妤儿,也希望你理解,这也是为师为何如此催促你熟记一十二本经书的原因。”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
“师父,徒儿心知。”
“人界的银两颇重,携带也不便,这些银票你好生保管,出行在外,自己保重。”
“多谢师父。”
回到了自己的小屋,收拾好了包袱,阳添妤倒在自己的床榻上,枕着双臂,眼眸中混沌一片,看不出任何情感。
“你怎么啦?”花子飞身在榻上,看着阳添妤,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我好像……有点累了。”阳添妤闭上了双眼。
时间悄流如是,已是午时。
阳添妤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笑容,其实,她没睡着,刚才她只是在回味……
光阴。
拿起碧水剑挑起了包袱,阳添妤慢慢走到房门前,转过身倚靠着房门,指肚不断摩挲着门框。
再一次仔细打量着她的小屋,她的眼前,仿佛还回放着一年前她刚搬进凤霄殿时,对一切都异常好奇的身影。
她锁上了门,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此番离去,静待我归。
亦可能,再不归。
阳添妤来到桃花潭边,在临走前,还想,再看一眼……
指尖轻轻拂过泉边的那棵桃花树干,平时,她都是靠着它坐下,而它,也一直陪着她,一起静看泉中的少年……
泉声潺潺流进她的耳,风轻吹,桃花倚着她的裙摆飘扬,桃花谷底,那抹熟悉的白影却不在石上,阳添妤的心头不免油升起一丝失望。拿出包袱里的瓶子,掬了一股清泉,就向山下走去。
长昔至南,某郡郊。
阳添妤拿出破旧的羊皮卷,抬头看了看,心中像卸下了担子。一日她脚不停歇,就怕出什么岔子。
穿过这个县,就是长昔了。
那座城,城门大开,厚甲的门兵在门的两边齐齐排站。督兵长板着脸,检视着进出城的载货木板车,来往的四轮马车,吆喝的叫贩子,指名八卦的神算子,四处洋溢着国泰民安的美好。坐轿上的名闺撩起轿帘的一角,好奇地往外探看,只留得身后的胭脂味,盈盈飘香。
阳添妤的目光一直流转,在她眼里,一切都是如此的稀奇。她走到一个香包贩子的摊边,蹲下身把玩着一个香包,笑脸问道,“大婶,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便宜的客栈呐?”
卖香包的大婶笑着抬起头来,不料看到了她们之后,眼中突然流露出了恐惧,她颤抖着掏出襟中所有的碎银,布满老茧的手掌摊开在阳添妤的面前,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银子都给你……”
阳添妤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愣是想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大婶,我……”阳添妤俯下身更逼近一步,刚准备问什么。
“哇……”
大婶蜷缩着倒退了两下,手中的碎银掉落了一地,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阳添妤的视野中。
阳添妤撇了撇嘴,神经病!
她又走到一个包子铺,铺子里的伙计们看到了她,也不和面了,蒸笼在慌乱之中翻了一地,他们抄起擀面杖就向她的脸上扔去,阳添妤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硬了,不得不赶紧离开包子铺。
我靠,到底怎么回事!
阳添妤向他们使劲翻了好几个白眼,“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
她回过身,却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里三层外三层的卒兵将她们包围,周遭的百姓们从屋子里走出,手上抄着各式各样的家伙,扫把、锅子、锄头……
花子飞身挡在阳添妤身前,它半眯着眼,眼中迸发着危险的神色,身上的毛也越发耀眼。附近人突如其来的敌意让她们着实措手不及。
“咳咳,有话好好说,好好说……”阳添妤的掌心微微沁出了汗。
其中两个卒兵的身形一让,从他们后面走出两个男子。一个长须连鬓似是已有些年龄,乌纱帽上的一对双翅乱颤,红袍乱文加身,另一个男子尊在他的左右,俯首哈腰,八字胡撇开,脸上堆笑,一幅讨好的样子。
“给我拿下!”老头手一挥,四周的官兵唰唰拔出了刀,慢慢向她靠近。
“慢着!!”阳添妤大声到,官兵们停滞了脚步。
“请问阁下何许人?我从外而来,今日才在贵县落了脚,为何要将我拿下?!”
“大胆刁民,你将本县富甲,米商贾雍杀之且弃尸于竹郊之中,还不如实招认!”
“就是,贱民见本县县太爷还不下跪行礼!!”八字胡男子大声附和道。
“大人,民女阳添妤,适才入了城门,门口的官爷们可以作证,至于您说的米商,小的家中世代山中匹夫,更是高攀不上……”阳添妤抱拳行了个礼。
“大胆,事到如今还在嘴硬,我也不与你多争什么,师爷!”老头的手又向后一挥,在一旁哈着腰的师爷立马虎起了脸,他上前一步,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摇头晃脑地朝着阳添妤读起来:
“死者乃锦州米商贾雍,尸身由农夫张大于卯时在碧蛾岭发现,由于失血过多,几乎是当场丧命。颈上有锐器的痕迹,致命伤乃是从下颚五寸起,过心脾肺三处,四寸深的三道爪伤,如是可断定,人与猛兽共同所犯,以上……”
县令老头的眼中满是得意之色,“本县仵作在位数十载,绝不可能有错,就是你抹了贾雍的脖子,见他不死,又教唆你旁边飞着的野兽杀的人吧?来呀,给我拿下!有什么话,就想清楚,留到堂上讲吧!我就不信,拶指还不能撬开你的嘴!!”
阳添妤的手已经探进了前襟,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自己被冤枉也是明摆着的事。如果进了狱中,灵剑、符咒、瓷瓶都被搜走,那就麻烦了……
她定了定神,看了一眼腰间的碧水剑。
碧水砍的是妖魔非善,不是官宦百姓,如果他们再逼近,也只能用符咒将他们暂时定住了。
气氛非常紧张,就在阳添妤薄唇轻启,开始默念定身咒时,一个小卒已经触碰到了阳添妤的手……
“你们谁敢!!”花子转眼间就变大了,它朝着卒兵们怒吼,隐约有一簇火苗从它的口中窜出。吓坏了县令,百姓们离她们比较远,看到花子变大以后也是吓得不轻,不过没一会,人群开始躁动,议论声不断。
阳添妤的心中暗喊一句糟糕,她眉头皱起,这下更加解释不清了……
犹如瓮中之鳖,阳添妤被困其中,两方人一直僵持不下。
“师爷,这下怎么办?”县令站在官兵们的包围圈外,看着一脸沉静的阳添妤和怒气炤显的花子,慌了心神。
“大人,把住士气!再等等!”
三柱香以后……
“师爷,怎么办?”
“大人,区区一个小孩,还怕拿她没辙不成?再等等……”
又是三炷香。
“师爷!!”
那位师爷急得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也知道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被县令老头这么一催,又一滴汗沿着颊滚落下来……他恨得牙痒痒地瞪着阳添妤。
这年头,杀了人还那么嚣张!
突然八字胡师爷好像想到了什么,迎上县令的耳边低估了几句,县令老头脸上的不耐烦渐渐散去,脸上顿时豁然开朗。
“不愧是老夫的师爷,妙~绝妙~”县令老头捋了捋下巴的胡子,笑着赞言。
“哪比大人威武。”师爷又讨好地作了一揖。
县令老头上前一步,隔着一个官兵对着阳添妤扯着嗓子喊道:
“你给我听好了,给你三日,将乱犯缉拿到案,但那个东西,我们要带走,以免你给逃了……”
那个东西,指的就是花子。
“三日后,如若你仍无音信,这罪名,可就全落在它身上,也别说官老爷我没给你机会……”
阳添妤上前一步,打断了他的话,“这怎么行?!”
要她丢下花子,她做不到。
花子回过头,复杂地看了阳添妤一眼,慢慢地地又别了过去。
“好。”
“哈哈哈哈……小的们,将孽畜拿下!”县太爷得意地大笑。
阳添妤身后的官兵们渐渐朝着花子靠拢,四刀架在花子的脖子上。
“花子,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阳添妤慌了。
更多的官兵围向花子,阳添妤跑到他们跟前挡住他们的去路,张开了双臂,“喂,你们不是要来抓我吗?”
官兵们好像没听到她的话,将她推开,阳添妤又扑上其中一人的脚,后面围上来的官兵嫌她碍事,将她架在一边。
花子还是被带走了。
县老爷带着官兵们朝着县衙的方向走去,看热闹的人们也逐渐散去,嘴边含笑仿佛还意犹未尽。
那恶兽已经被衙门捉捕,凭她一个女娃子,能有什么能耐?三日之后对簿公堂,可有好戏看了!
阳添妤抚摸着胸口,这里,说不出的沉重。
官兵们已经走得看不见人影。
“花子!!!!!”阳添妤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叫了出来。
阳添妤坐在地上,头压得低低的,泪还是滑落了下来。
“呆子,我相信你……”风中好像传来花子低低的声音。
花子?阳添妤一愣,猛地抬起头,看向没有人迹的前方,刚才……是她幻听吗?
阳添妤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花子,我一定把你救出来,一定!”